《问别来》李鱼子

26、第 26 章

　　又坐在熟悉的安静车厢时，于田内心的小虫子按耐不住了，他在座位上左扭右扭，还是抓心挠肺。

　　“想问什么？”崔箫池按住停不下来的人，把他的脸拨向自己，大拇指放在少年的太阳穴处，有技巧的一圈圈按摩。

　　于田觉得他虽然是个没见识的人，但是他可不想叔叔也被别人这样认为。

　　少年双手做出罩子的形状，圈主嘴巴，另一侧虚虚悬在男人的耳朵上：“叔叔，这是特殊的车厢吧？”

　　“这是一节比较安静的车厢而已。”于田怀疑的看向他，“好吧，贵了一点点。”

　　“就这样？”

　　“就这样。”

　　于田：......好吧。

　　竟然只是价钱贵一点，他心里的小九九啪啪响，在脑子里飞快计算自己手里的钱，大学毕业后总要接外婆来看看，到时候就选这种车厢！

　　外人看去，只见少年拧着眉，来来回回掰手指头，嘴巴嘟嘟囔囔，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崔箫池皱眉，试探问道：“不喜欢？”

　　“啊？不是不是！”于田甩手，表示没这个意思，然后不小心甩到距离太近的崔叔叔的脸上。

　　......

　　他一惊，身体僵着，双手举在头顶上，下意识就往碰撞出吹气。

　　男人刚要放到脸上的手顿在半空，慢慢放下来，微微把脸更大幅度的侧向少年。

　　于田反应过来时要尬死了，手指头控制不住的想往车顶戳个洞，他只想上去吹吹风。

　　“我在想......嗯......有机会也要带外婆坐这种车厢。”少年双手拢住脸,露出两只眼睛，躲躲闪闪的看男人。

　　被吹气的脸有些抽搐，崔箫池用指腹安抚，大力按刮。

　　完了完了，叔叔这么嫌弃的么？于田就着遮住脸的姿势向后倒，把脸侧向另一边，不敢看。

　　肩膀上被轻拍几下，崔叔叔说他知道了。

　　少年侧头闭着眼睛，看不见身旁的男人的指尖不停滑过自己的双唇。

　　年叔和阿姨的年假还有好几天，小楼里很冷清，于田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去把空调打开。

　　沙发上铺着防尘的白布，看上去不吉利，大年初几受不了刺激，他环视一周，把让人不舒服的东西都撤了。

　　男人提着喷桶，对着空气喷几下，灰尘围身的不适减少了一点。

　　于田捶捶有些酸痛的手臂，陷坐进沙发里。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他歪着身子伸手巴拉住手机，懒洋洋接听：“喂？”

　　“......小田，能耐了，直接就丢下你哥了！”赵莅的声音大剌剌传来，刺得他的脑袋痛。

　　他把手机举远一点，“哎呀哥，我让李姨给你说一声啦！而且怎么就叫丢下你了，不是还有你朋友吗？”

　　“这跟给我说一样吗？哼，我朋友你不是叫哥叫的挺欢的。”赵莅真是有一种悲伤的感觉，他在他弟心中的地位被别人挤下去了！

　　少年不想说话，任性的喊着“不管不管”。

　　赵莅抹一把脸，认输，“你们到了吧？”

　　“嗯嗯，到了一会儿了。”换个话题，就愿意好好回答了。

　　“我过两天回来，到时候必须来接你哥，听到没？”

　　仗着对面的人看不见，于田撇撇嘴，“好的哦。”

　　客厅没声了，崔叔叔突然喊他。

　　他搓搓手，走在崔叔叔身边，看人切菜。

　　崔箫池把水关掉，让少年洗池子里的青菜，“洗慢一点。”

　　少年点头。

　　让于田洗慢一点儿，就真的很慢，他把菜叶的边边角角都给揉搓一遍。

　　男人眼角一抽，转身炒菜去了。

　　菜在锅里颠来倒去，缕缕热气升起，笼罩在男人身前。

　　少年略微仰头，盯着男人认真坚毅的侧脸，眼睛放光。

　　“崔叔叔，认真的男人真帅！”

　　“是吗？”

　　“嗯嗯，真的，叔叔帅得独一份。”

　　“帅”这个字眼少年很少听到别人会这样夸他，因为他没有一张帅脸就算了，大家还都说他秀气，也不知道是什么赞美，反正他不接受。

　　于田摸摸自己的脸，唉——，他有点伤心的。

　　长高长壮是他不懈的追求！

　　脸蛋不足，身材来凑！

　　少年内心世界丰富得很，崔箫池也不知道他现在想象到哪儿了，耐心炒菜等他回神。

　　于田边想边打开柜子，拿出两双碗筷，乐颠颠装了两大碗白米饭。

　　他已经能看到光明的未来！

　　两人回来得急，年前坏掉的空调还没来得及修，于田抱上睡衣往隔壁间去。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到崔叔叔房间过夜。

　　相比他堆满玩偶的房间，崔叔叔的房间真是说得上空荡荡。

　　一张大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软椅——刚刚从他房间搬进来的，就没有了。

　　墙洁白一片，灰色的窗帘长长垂下，开着空调还是有点儿冷。

　　他淡定转身，跑回房间抱着自己的小毯子过来。

　　“小田，过来。”

　　噔噔噔的脚步声在浴室门口停下。

　　浴室里雾气弥漫，崔箫池走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上身的浴袍随着男人抬手的动作向一边倾斜，后脖两侧的颈夹肌一览无遗。

　　“看不见看不见，我不要看......"于田低下头，不断给自己念经。

　　“小田？”崔箫池调低水温，看见少年呆站的模样，伸手摸他的额头。

　　“马上洗！”少年一个箭步走进浴室，用眼神无声催促男人。

　　崔箫池刚踏出去，身后的门就猛地关上，也不知哪儿来的洪水猛兽。

　　他挑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片刻恢复平静，像是刚才故意的人不是他。

　　空调呼呼吹着热气，游戏胜利的音乐叮叮咚咚响起。

　　于田手里的游戏机被男人拿走，他乖乖坐在床沿，感受头发里的一只大手来回穿梭，吹风机吐出一口口气息，往他的毛发里钻动。

　　崔叔叔的头发已经干了，他有点遗憾，今天不能礼尚往来了。

　　“下次你帮叔叔。”

　　少年一喜，眉毛跟着上扬高高兴兴答应。

　　“好了，睡觉吧。”

　　插头咔的一声被拔出来，床头的灯光熄灭，只剩下浅浅的鼾声。

　　男人在黑暗里盯住少年，心里波涛汹涌，眼神还是平静无波，他阖下眼帘，压下想要喷薄而出的兽性。

　　少年直挺挺的睡觉，两只手乖巧的叠放在小肚子上，嘴巴张开一条缝，轻轻的呼吸。

　　他把手指横放在少年鼻翼前，感觉还是不满足，向下挪动些许，一点点下压，正置于软软的唇间，堵住少年的呼吸。

　　不满的哼唧一声一声，崔箫池顿了一下，继续，将手指在少年唇间左右横向摆动。

　　手指微湿，回到自己主人的唇上，将小水珠一点点抹上去。

　　于田迷糊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他伸手在身旁拨弄几下，还是温的。

　　衣服端正的放在床头，阳光从缝隙中照进屋里，正好罩住衣服，为它们镀上一层温度。

　　炸油条的香味飘荡在一楼，他耸动鼻子，循着香味走去。

　　锅里的豆浆将咕嗞咕嗞冒泡，于田舀出一碗轻轻摇晃，递到崔叔叔嘴边，等崔叔叔喝完第一口，剩下的全进他的肚子里。

　　切好的油条放进豆浆里煮，吸足了水汁膨胀起来。

　　小东街开了一家小店，专卖少年人喜爱的事物。

　　“叔叔给你补个新年礼物。”

　　说实话，于田觉得之前寄过去的一箱箱东西就够够的了，而且崔叔叔大年初一晚上出现在他面前，这份惊喜的分量更是无可比拟。

　　但是男人的理解和他不一样，他认为他还缺一个正式的礼物。

　　于田很纳闷，他以前也没有啊，完全不用买。

　　重要的是，这家店里的东西好贵！

　　他看了一眼一排柜台上商品的价格，吓得瞪大双眼，气势汹汹地走出店门，抬起头看店名，他是深深记住了。

　　万恶的商店，像妖精一样吸他崔叔叔的金钱！

　　但是，他还是苦着脸，抱着一副耳机离开了。

　　下午年叔从老家回来，男人把少年交给他，开车走了。

　　少年实际上已不是少年，不会撒泼跟上人，也不会因为人的离开而大发脾气，他就静静看书玩游戏，不时看一眼钟表，默默计算距离晚饭时间还有多久。

　　没有等来崔叔叔，先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