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力时差》不给糖醋酱

23、第23章 纸短情长

　　每一封都用白色的信封包的很好，但有些因为时间久了微微泛黄，傅知雪拿了最上面的一封出来。
　　是傅闻折写给他的。
　　“哥：
　　今天是2024年12月7日，你的生日。
　　我有点想你，所以就给你写信了。
　　你去上大学之后生日就没有回家过过了，因为每次都赶不上周末。但是我每次都会偷偷买一个很小的纸杯蛋糕回家，然后插一根牙签，祝你生日快乐。
　　我觉得很神奇，妈妈说她生你的那天扯着医生的手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医生说12月7号，旁边的护士说今天是大雪。
　　然后你就叫知雪了。（可能是因为傅大雪不好听）
　　但是我的名字是那个女人翻书取的，是白居易的诗，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在名字上我竟然有一点感激她，如果不是她愿意翻书去给我取名字，我肯定不会叫这个。
　　这个名字让我觉得我们是命中注定的。
　　有一种很奇妙的归属感。
　　可惜你什么也不知道。
　　我有时候在想我能藏到什么时候，因为我实在是太能藏了，你一点点一点点感觉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你怎么会这么迟钝？
　　我真的很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就是看到你对别人有一点点好我就嫉妒得想发疯。
　　妈妈说你高中的时候总收女孩子的情书，但是估计都被你扔了，我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很生气，很嫉妒，很难受，感觉心里有一团火没地方烧。
　　你现在上大学是不是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会不会有男孩子喜欢你？我一想到这个我就害怕。
　　我都想冲到你面前警告你，如果再收别人的情书我就把你捆起来关起来藏起来，天天被我，嗯，那什么。
　　但是我很爱你，我不会这么做的。
　　我爱你。
　　超级无敌宇宙霹雳爆炸爱你。（这句话跟谢寻学的）”
　　信写得不长，但是跟傅闻折沉稳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傅知雪一时间觉得有些神奇。
　　他又拆了一封。
　　“哥：
　　今天是2025年1月21日。
　　我今天发烧了。
　　你很担心我，一直在照顾我，像我小时候生病那样，我竟然觉得这个病生得很值，我这个冷水澡也洗的很值。
　　为什么这么冷的天要洗冷水澡。
　　因为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我帮你洗澡，我想x你。
　　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了四年了。
　　你的高中同学叫你雪宝，我嫉妒得要命。他们都知道这个称呼，我却不知道。
　　但是我是正人君子，我不能这样做。
　　万一你生气了，你会不会再也不理我？甚至对弟弟的爱也不愿意给予我，觉得我是同性恋，还喜欢自己的哥哥，对自己的哥哥有非分之想，觉得我恶心。
　　我害怕这些。
　　但我想让你知道我的感情。
　　其实我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的时候一点也不慌张，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才初一，但就是很冷静。
　　但是我后来发现我喜欢的男生是你的时候我就慌了。
　　控制不住。
　　我自暴自弃，我也不会回头。反正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法管。
　　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的。
　　哥，你知不知道蝉不知雪这个成语？
　　蝉不知雪，这是自然界规定的，世俗应该也规定了弟弟不能喜欢哥哥，但它没有规定我不能喜欢你。
　　我不想做这只蝉。
　　一点也不想。”
　　……
　　信写了很多，也不是按照顺序放的，那些文字很直白，却如同战鼓般有力，填满了他的心脏，拆到不知道第几封的时候，被信纸上一整面的“傅知雪”惊得愕然定在原地，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傅闻折写得很用力，有几个收尾的笔画甚至划破了纸张。
　　傅知雪越看越想哭，到后来竟发觉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傅闻折晚上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傅知雪赤脚盘腿坐在书房的木地板上，背对着他，左边摆着一个开了盖子的黑色铁盒子，右边是乱七八糟的信封和泛黄的纸张。
　　傅闻折皱了皱眉，大步走到他身后，弯腰俯身，两手穿过傅知雪的腋下一把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引来对方的一声惊呼：“诶诶诶诶诶？”
　　“诶什么诶。”傅闻折把他放到书桌前的沙发椅上坐好，又拿了拖鞋给他穿上，“穿上。”
　　紧接着抬头一看，傅知雪直愣愣地看着他，满脸泪痕。
　　“怎么看个信还给你看哭了？”傅闻折失笑，伸手用拇指揩了一下他的眼泪，“别哭。”
　　这一下简直像是打开了傅知雪的眼泪阀门，他嘴一撇，眼泪又源源不断的从眼眶里掉出来，傅闻折用手擦都来不及，只好拿了抽纸给他擦眼泪。
　　傅知雪边哭边说：“我、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爱我。”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傅闻折跪在地上把杂乱的信纸收好，看到铁盒里还有没拆过的几封，问道：“还没看完吗？”
　　“没，”傅知雪摇摇头，哽咽着说：“你写了好多。”
　　“嗯。”傅闻折把铁盒放回书架，转身摸摸他的脸，“从高一开始写，写了39封信，都是给你的，看不完也没关系，以后慢慢看。”
　　“你是不是……故意放在这儿，想让我看的？”傅知雪吸了吸鼻子。
　　“不是，早上醒来想给你写信，还没写完就被老师叫走了。”傅闻折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我买了你想吃的。”
　　傅知雪想起洛尔迦的一句诗“你永远不知道我本可以怎样爱你”。
　　书不成字，纸短情长，那些他不知道的，就留着以后慢慢发现吧。
　　书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两下，是傅闻折的手机。
　　刚才落在这儿了。
　　傅闻折正在外面把晚饭从袋子里拿出来，听到傅知雪喊他：“傅闻折！你电话！”
　　“谁的？”
　　“老谢……谢寻？”傅知雪走出来，正想把手机递给他，却听他说道：“肯定没什么大事，你帮我接吧。”
　　“噢，好，”傅知雪见他两手都忙，便接了电话，“谢寻？”
　　谢寻愣了一下，大概是有点疑惑接电话的人是谁，但声音很熟悉，迟疑道：“大哥？”
　　“是我，”傅知雪听见这个称呼还是想笑，“小折在忙，我帮他接一下，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也没事……”谢寻犹豫一秒，有点生气地喊：“就是我想问他这学期暑假什么时候放结果他一整天不回我微信！大哥你管管他！他最近怎么跟谈恋爱了似的一天到晚魂不守舍！”
　　还真的被你说中了……
　　谈恋爱了呢……
　　还是跟你大哥谈……
　　傅知雪莫名有点不好意思，道：“行，我知道了，我会给他说的，还有别的吗？”
　　“没了，大哥再见！”谢寻飞速挂电话。
　　傅知雪拿着傅闻折的手机在好奇心作祟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滑进了微信界面。
　　主界面只有一个置顶，备注是“温泉蛋 ”，后面还有一个雪人的小表情。
　　什么玩意儿？居然不是他？
　　等会儿，这个头像……明明就是他啊。
　　有人跟他用一样的头像？
　　傅知雪好奇地点了进去，发现聊天记录就是他和傅闻折的。
　　啊？
　　他是温泉蛋？
　　这什么狗屁备注？哪儿来的？
　　傅闻折喊了一声：“知知，过来吃晚饭。”
　　傅知雪都没注意他叫了自己小名，噔噔噔跑到餐桌旁举着手机问他：“这是什么？”
　　傅闻折瞟了一眼：“温泉蛋啊。”
　　傅知雪好奇得要跳起来了：“我为什么是温泉蛋啊！”
　　后面的雪人还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是雪宝，但是温泉蛋是怎么回事啊！
　　傅闻折不理他，但是嘴角的笑意已经快压不住了，接过手机点了几下，播放了一段录音。
　　起先十几秒钟都是沙沙声和很轻的呼吸声，随后才开始有人说话的声音。
　　先响起的是傅闻折的声音：“怎么不睡？不是难受吗？”
　　然后是傅知雪一听就喝大了的声音：“我是一颗温泉蛋。”
　　“为什么是温泉蛋？”
　　“我这里，像蛋黄一样荡来荡去……嗝……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蛋清。”
　　“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如果蛋黄荡出去了，我就会晕倒，你不能让它——荡出去。”
　　“好的，我不会让它荡出去。”
　　“你好好靠着，它肯定不会荡出去。”
　　录音到这里就没了。
　　傅知雪的表情逐渐扭曲：“你他妈……这都录下来了？”
　　“嗯，”傅闻折好像还觉得有点可惜，“前面你坐在绿化带边上说自己生了只小猫，是个好爸爸那边，我都没录，到车上想着万一你一会儿有什么胡言乱语才开了录音。”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傅知雪崩溃地看着面前的板烧鸡腿堡，又愤愤瞪了一眼傅闻折，郑重其事地下了这个结论。
　　谁来救救他。
　　他现在满脑子的“我是一颗温泉蛋”。
　　我是一颗温~泉~蛋~
　　温~泉~蛋~
　　救命啊！
　　怎么办！
　　好像有点想吃温泉蛋。
　　他咬了一口板烧鸡腿堡，看向傅闻折。
　　对方挑了挑眉毛：“想吃温泉蛋了？”
　　傅知雪：“……”
　　傅闻折：“行，明天做温泉蛋牛丼饭。”
　　傅知雪：“……”
　　他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傅闻折这个人这么卑鄙？

　　你永远不知道我本可以怎样爱你——洛尔迦《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