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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求法辩言知真假 ...

  •   雅间内,无人再言,而老板娘已经悄悄退了出去。
      “我以为是有人压下了这流言,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贺常明有些沉闷的说着。
      “三师弟长大了啊,会体恤人了呢。”裴夙允拍了拍他的背,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打回来的准备,却只听到贺常明说:
      “你教的。”
      此刻,夜色朦胧。独属于夜间的湿气绕梁攀走,与记忆里多年前那个明月朗朗的晚上逐渐重叠。

      那时的裴夙允和贺常明才六岁,同住雪居里。年仅七岁的孩子纵是再胆大,却也难在无亲相伴的夜里睡得安稳,贺常明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小声的啜泣,漫漫长夜,如此难挨 。
      “师弟,师弟!”一个急促的声音从窗边传了进来,床上的贺常明吓的立马止住了哭声,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窝在被子里不敢动。
      “是我!师弟!我是裴夙允啊!”外面的人使劲把窗户抬上去了点,留足刚好能过他自己的空间。缩在床上的贺常明听到后,坐了起来,泪眼汪汪的看着窗那边,正好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哎呦!”裴夙允整个人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有些疼,他嗷了一声以表疼痛。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朝贺常明扑去。
      “师弟,你怎么哭了?”裴夙允问他。
      “我...我想爹还有娘了,,我睡不着。”贺常明有些哽咽的讲着。
      “这样啊,那你试着不想他们?”裴夙允脱口而出的点子惹得贺常明哭的更大声了。
      裴夙允手忙脚乱的哄着他,直到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便从床头拿过他的衣服披到他身上,说:“睡不着就不睡啦,衣服穿好,我带你出去走走。”
      贺常明刚穿好衣服,就被裴夙允急急的拉着出了门。夜间温度不比白日,就算是穿的再厚,对六岁的他们而言还是冷到直打哆嗦。
      贺常明跟着裴夙允一番折腾,在一处山头停了下来。裴夙允转头松开手,对着他说:“我们到了!”
      贺常明此刻已经满脸通红,也不知是这山里太冷而冻的,还是因思念亲人而哭的,总之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滴,裴夙允走过去再次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坐在一棵大树下。
      “这里是我之前练剑迷路的时候发现的,后来练剑累了天天都会来这。”
      “在这里可以看到下面的街市。你瞧,山下面还有灯在亮着呢,你的爹娘肯定也在想你。”
      “所以啊,师弟,别哭了。”
      裴夙允伸手指向了山下的一片红火,对着一旁的人说。
      贺常明弯起腿,双手环抱成个圈,头伏在膝盖间,没有吭声。楚楚可怜的样子激起了裴夙允心底强烈的作为大师兄的责任感。
      “师弟,我听师父说,你的爹娘是很厉害的人,他们是为了底下的那些人去谋福的,做了很多很多好事。”
      “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可是他们不要我了。”贺常明打断了他,说完将脸完全的埋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会的,你的爹娘只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裴夙允也连忙否定了贺常明。
      贺常明听到,又抬起来头,看着裴夙允,眼里有生气,有不解,却没有了一开始的丧气。
      “明明就是不要我了。”贺常明嘟囔着,满脸的不高兴。
      六岁的孩子不懂使命,也不能理解天下为民。因为他们是被呵护的,是与爹娘共享年华,看尽天光的好时候,所以天大的使命大不过他们眼里爹娘的陪伴。他们不急于成长,能看天下花开败,能食世间之美味,但贺常明什么都没有,他只有在黑夜里辗转反侧时,苦苦嚼着和爹娘的点点回忆,才能逐渐回甜,入睡。
      裴夙允见状,耐心的说:
      “师父说过,天下集民,社稷之本,谋其福祉,可治永安。”
      “我想你的爹娘一定是一个大英雄,他们要为你为我和为所有人谋一个幸福的生活。”
      “大英雄的儿子,可不能哭鼻子咯。”
      裴夙允冲他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贺常明也抬头望着,对他说:
      “师兄,你偷吃了枣糕。”
      裴夙允瞬间睁大了眼,双手捂住嘴巴,身体往后倒,一脸震惊。
      “你怎么知道!”
      “太香了,师兄。”贺常明说完,指了指裴夙允怀里微微隆起的地方。
      裴夙允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笑笑,然后从衣里掏出了油纸包着的枣糕,递到了贺常明的面前,于是二人就着月光共食一包碎掉的枣糕。
      “师兄,那你的爹爹娘亲呢。”
      贺常明嘴里塞满了糕点,含糊不清的问,裴夙允拍了拍衣服,也和他一样坐下。
      “喏,在天上。”
      裴夙允指着夜里最亮的那颗星说道:“师父告诉我的,他说离世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师父的爱人也在那。”
      贺常明伸手,试图去抓住遥不可及的月亮,一旁的裴夙允坐麻了,手撑着身体往后仰,换了个姿势,抬头看着漫天浓墨中忽明忽暗的光点。
      “师兄。”
      “你说爹和娘现在在干嘛?”
      贺常明拨开树下的落叶堆,从中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边画边问裴夙允。
      裴夙允看着地上逐渐成形的三个小人,说:
      “师弟,你看到底下的那群人了吗?师父和我说过,他们每天起早贪黑,只为了赚点银两可以养活一家人,他们过的很苦很累,你的爹娘现在肯定也和他们一样。”
      “他们都活的难,所以我们要体谅他们,这是现下,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了。”
      时光荏苒,幼时一句哄小孩的话却在一人心底生根发芽,一顾经年,任谁也没想到那个夜里失眠哭泣的男孩已然明理。

      裴夙允记起了那一段曾经,贺常明就这样看着他,雅间内静的落针可闻,林萱眼瞅着气氛逐渐凝固,在心里嘀咕了半天:救命啊,二师兄你别回忆往事了!
      没办法,两个笨蛋师兄,林萱在心底痛骂了二人一下,随即找了个话题,开口问道: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里的人给我的感觉很怪,就刚刚那老板娘所说,既然不在乎这件事,那为什么忌讳人说呢?”
      “因为她说了慌。”李俟水食指伸入杯里,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了个“官”。
      裴夙允见状,立马明了。说:
      “太晚了,明天吧。”
      贺常明点了点头,说了声睡了,就去了自己房间,裴夙允也拿起抹布擦掉了桌上的水渍,起身打算回房休息。
      “啊?怎么都要睡了?!我还不知道呢。”
      “不是,你们怎么出戏快,入戏也快啊!”
      林萱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两人都走了,最后向李俟水投去求助的眼神。
      李俟水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说:
      “小四,早些睡吧。”
      说完也离开了,只留下林萱坐在桌前,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吹灭了灯,伴着月色入了睡。

      夜静悄悄的,街上挂满的红灯笼现在已经全部熄灭,只有柔和的月光穿过大街小巷,给晚归的人们照了唯一的一盏灯。原本热闹的酒楼也安静了下来,醉倒的大汉睡在地上,躺的七仰八叉,大大小小的呼吸声随着风声传入了还未眠的人的耳朵里。
      “师兄,你还没睡呢。”裴夙允手肘撑在露台的阑干上,望着下面,问他。
      李俟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侧脸看,心底油然而生的荒唐想法却怎么也甩不掉,他烦闷的扯松了衣襟,声音沙哑的嗯了一下。
      片刻风吹过,吹来了丝丝凉意,突然的躁意散的无影无踪。
      这时,李俟水轻轻的喊他的名字。
      “夙允。”
      “嗯?”裴夙允转过头,二人视线对上,李俟水喉结滚动,好半晌才说:
      “下次有什么事让我来做吧,套话也好,端水也罢,我来就好了。”
      “师兄该护着你,不是吗?”
      裴夙允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等等,他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夙允,答应我,好吗?”
      李俟水认真的模样,有些固执,又...有些可爱,裴夙允在心底这样想,鬼使神差的就应了声好。
      “嗯,早些睡吧。”
      “也好在梦里见你。”李俟水藏在心底的后半句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抬头只能见明月照着那人的背影,夜终于是静了……

      翌日
      三人拉着睡眼惺忪的林萱乘着第一抹朝阳,来到了官府门前。
      林萱:……
      “论有三个讨人厌又打不过的师兄该当如何。”林萱一人在心底默默流泪。
      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抬头就看见了县衙二字的牌匾悬在她的头顶。
      等等!林萱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前面正要进去的几人,问道:
      “昨天大师兄写的‘官’字,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都知道,还不告诉我!”
      林萱双手环胸,控诉了一番。裴夙允下了台阶,走到她旁边,俯身在林萱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林萱听到后眼睛一亮,赞同的点了点头。裴夙允讲完,拍了下她的肩膀,严肃的说了句“交给你了”。
      “小四,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说的话可不能信。”贺常明靠在柱子上,朝他们二人说。
      林萱和裴夙允迅速通了个眼神,对着贺常明道:
      “知道了,二师兄。”
      李俟水瞧着摇了摇头,对上了裴夙允一脸坏笑的样子,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笑意,又或者说……是宠溺。
      “那我们来这到底是干嘛的,还有三天就张贴了,我们现在还没去那村里看过呢。”
      林萱跟着师兄们走了进去,却还是不明白来此的用意。
      “小四,你说一个村里死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报了官,知道最多的除了村里人,还可能是谁?”
      裴夙允反问她,林萱眼睛蓦的睁大,道:
      “是官府!”
      “镇上的人可能会说话,但官府的人和卷宗说不了慌。”
      贺常明继续问她:
      “那你又如何确定他们所说是真是假,若所有人都联合起来撒下了弥天大谎,困住的也只有我们一行人。”
      林萱答不上来了,裴夙允立马开口帮她接上了话。
      “所以只要见到他们,一切就会有定论。”
      “我们需要的不是说辞,而是一瞬的对事态度。”
      李俟水补充道,裴夙允朝他眨了眨眼。
      “知我者,大师兄也。”
      ……

      几人敲响了大门,一个清瘦的人从门缝边露出半边脸,眼下满是乌青,看见来人,幽幽的开口:
      “你们……有什么事吗?”
      裴夙允拿出一块镶金的令牌,对着他说:
      “我们是来找凌大人的。”
      门缝内的人伸出手,接过了那个令牌,瞟了一眼,才打开了门。对他们说:
      “凌大人...在里面。”说完,就自顾离开了。
      “这吏使...还挺我行我素。”林萱看着他走开,感慨了一句。

      正厅内
      一位老者端坐在案几前,一手摸胡须,一手拿卷宗,眯起眼看的正出神,浑然不觉有人来了。裴夙允瞧着他这副模样,凭借他多年上课走神的经验,一眼就断定了:
      这老头已经神游天外了。
      他轻咳了一下,案几上的老者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的一哆嗦,从靠椅上直直的站了起来,怒视着面前的几人。
      “何人?!”
      待他站定,端详几人一番。
      “杂人也可随便进府里了?”

      裴夙允:......
      林萱:......
      李俟水:尬笑
      贺常明:拔剑

      他们一致认为:这老头好生讨厌。

      空气霎时间凝固,裴夙允正愁如何打破这降至冰点的气氛,就看见之前门口见到的那位吏使。现在看他,更为清瘦了,宽大的衣袍根本架不住他那瘦小的躯体,松松垮垮的腰带系紧的不像是他的腰间,而是那一件件外袍,身形消瘦,形容枯槁,实在令人心惊。他走进厅内,简简单单朝老者行了个礼,道:
      “大人,他们是有事来寻你的。”说完,将之前的金牌递到老者跟前,又轻飘飘的走了。
      老者拿起一看,眼睛又忽地睁大了,再次看向裴夙允一行人时,脸上瞬时堆满了笑容。
      “我观几位公子,相貌堂堂,颇有风采,实乃我天元之梁柱啊。”
      “年纪轻轻就拜入了玉面先生门下,着实了不得啊。”
      老头一顿花言巧语,倒是被夸的人有些难为情了。而藏在李俟水身后的林萱探出了头,问:
      “那我呢?凌大人?师兄都被夸了,也该我的一份吧。”

      凌大人名为凌谀,是这平阳县的县令,此人人如其名,或更胜其名。再听到林萱的话后,眼珠子一转,忙挤出了一抹笑,说道:
      “哎哟喂,瞧这可人的小姑娘,水灵的很,一看就是玉面先生的女儿吧,和外面那些野丫头就是不一样。”
      林萱本来听的挺开心的,听到后面几句,尤其是“野丫头”三个字,一下子火就窜到了天灵盖,气冲冲的走到案几前,双手‘啪’的一下拍在了上面,愤愤的说:
      “什么野丫头!”
      林萱这一掌卯足了力气,把凌谀吓得不轻,生怕下一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裴夙允见状微微勾了勾唇角,忙上前拉开两人,先是对着林萱说:
      “小四,不得无礼。”

      接着,又扭头对凌谀说:
      “凌大人,我家小四不懂事,莫见怪。”
      凌谀奉承献媚多年,见惯了这种脾气古怪的人,也当看了个笑话,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却再听到裴夙允接下来的话后,惊愕的抬起了头。
      “那既然凌大人不在意,那便给我家小四道个歉吧。”
      “女子活着本就不易,偏就小四见不得别人欺辱她们,我们作为师兄,当然得帮帮她。”
      贺常明没有说话,但手掌已经握住了剑柄,李俟水则是笑着,却看不出一点温柔。凌谀很想指着这几个家伙的鼻子破口大骂,但是残存的理智为他泼了盆冷水,他清醒过来,对着林萱诚恳的道了个歉,此事才作罢。

      “那不知几位光临县衙是有何事吗?”经过刚刚那一番闹剧,终于步入了正题。凌谀带着几人在这县衙里转转,他弓着腰身,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
      “凌大人,实不相瞒,我是奉师命前来调查安乐村之祸的。”裴夙允回他,顺便观察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
      凌谀捋了捋胡须,却突然觉得身上有些瘙痒,他动了动肩膀,很快又正常如初,没太注意,开口说:
      “哎,那我也和四位说实话吧,安乐村的事,我们也没查出来什么啊。”
      凌谀面上为难,裴夙允没有急着继续问,而是将手中的令牌在空中一抛一接。
      “什么都没查出来啊...”
      凌谀点了点头,道:啊...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凌大人。到底是不想查还是不能查?”裴夙允的声音渐渐有些不耐烦。
      “既然凌大人觉着为难,我们自行查探就好,还望凌大人可以把这一年有关于刘家案的卷宗借我们一观。”
      凌谀思索了一会,好不容易松了口,却见到有人急匆匆的跑来。
      裴夙允:......
      兄台!你要不要来这么凑巧!晚来一会我案子都可以结了!
      裴夙允在心底咆哮,他很想拉着这臭老头直奔卷宗所在的地方,然后赶紧离开!
      正巧,李俟水侧头就看见了裴夙允生气的样子:嗯,像一只需要顺毛的小猫...李俟水在心底偷偷的乐着。
      想是这样想,但是还是要哄。李俟水在身后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角,裴夙允不明所以的反过头,就看见李俟水食指放于嘴边,用唇语对他说了句:看戏。然后朝他歪头,左眼微微眨了眨。
      裴夙允立刻接收到了他的意思,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李俟水点点头,从廊下的石子路一踢,捞起一颗小石子,坐等好戏开场。
      而二人之间的小动作被走在最后面的贺常明尽收眼底,他没再多言,头扭过一边假装看风景去了,但这一切却没让在最前头的林萱给瞧见,因为她正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呢。
      一位吏使跌跌撞撞的跑到凌谀面前,气喘吁吁,凌谀皱眉,给了他一记眼神,然后才淡淡开口问:
      “急急忙忙成何体统,惊扰了客人你知不知道。”
      “算了,说说吧,什么事?”
      凌谀抖了抖衣袖,然后双手背到身后去,传话的吏使怯怯的看了凌谀口中的客人,然后断断续续的说:
      “是.....是那个小杂种,他....他又来了...”

      同时,雪居内
      “我又来了!”青衣公子一脚踢开了门,径直走到棋台另一边,迅速瘫下身子倒在榻上,一脸享受。
      棋台对面坐着正是裴夙允的师父,他一脸不悦的开口:
      “玉面,说了多少次,不要踢门,还有这么躺着像什么样子。”
      玉面不在意的摆开扇子,道:
      “我也说了很多次了,别摆你那棋局了,你不烦我看着都烦了。”
      男子没再应声,起身去一旁沏了壶新茶。
      “我在平阳县的探子来信了。”玉面一手晃着扇子 ,一手指着桌角上的信封,说:
      “喏,在那。”
      沏完茶的男子坐回来,拆开信看了起来。玉面望着外面莛蕤生香,抬手拨弄了一下皮进窗内的枝叶。
      “你这树长这么好了啊。”
      男子头也不抬的嗯了一下。
      “你那几个徒弟已经查到了县衙去了,但是那凌谀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东西。就算有我的令牌,要想真的从他嘴里翘出点东西来,还得靠他们自己。”
      “不过小鱼儿倒是聪明,他估计猜到了安乐村现在是进不去的,就先去查之前的卷宗了。”
      男子看完了信,说:
      “他一直很聪明。”
      玉面啧了一声,说:“现在他们拿的是我的牌子,算是我的徒弟了。”
      “所以现在小鱼儿该喊我叫师父。”
      男子无耐的笑笑:
      “人都不在这,还要占个空便宜。”
      玉面也笑,没再说话。
      今日的阳光很好,屋外的雪融了些,一切都在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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