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雨的梦想》High木英

5、第五章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睁开眼，处在梦与现实的交界处听着房间外的声音，等我完全脱离梦境，才隐约听见客厅聊天的声音和电视广告的背景声，很微弱。
　　夏小雨没睡？我心里想着掀开被子走出房间，眯着眼看向客厅。
　　夏小雨并不在，只有爸妈在看着电视小声地嘀咕。
　　我还没说话，我妈就做出嘘声的手势，然后摆手让我过去。
　　我极不情愿地走过去，问她：“干啥？我还想上厕所呢！”
　　母亲说：“小点儿声，小雨还在休息呢！”
　　接着她又说：“你上次和我说，这孩子从小妈就没了？”
　　我说：“嗯，她10岁的时候母亲在自己家卖菜的摊位旁因为突发心梗去世了，那个时候他爸和他妈已经离婚了，她去医院看了她母亲一眼，之后被她爸接走了，但是那个时候她爸已经再婚了，在那个家就过得很小心，啥活都干，怕家里人不要她。”
　　母亲心疼地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有后妈就有后爹啊！
　　我接着说：“夏小雨高二的时候，她继母没经过她同意就给她办了退学。她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离家出去打工，什么活都干，走南闯北，吃了不少苦，一直到现在。偶然间我问她过年去哪，她说没地方去，这我才邀请她过来到咱家的，刚好她也是爱城人，他们家也是这儿的，只是好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了……好像也没人管她。”
　　母亲眼里泛着泪光，不停地叹气，“哎呀！多好的小丫头，漂亮又懂事，怎么命就这么苦，咋忍心呢！”
　　我刚要起身上厕所，被母亲叫住，“咱可对人家好点儿，让小雨感受到家的温暖，虽然咱和人家没啥血缘关系，但可不能再让那孩子心凉了。”
　　我微微夹着腿，急忙附和，“知道了！我要去上厕所了。”
　　在去厕所的短暂几步路里，我心想，“夏小雨，希望这里比你的家更像家吧！”我像是夏小雨前世不称职的守护者，这一生总是心心念念想着如何弥补以前时光对她的伤害，却无意贪图她的美与好。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上厕所，看到我妈和夏小雨在厨房忙活，夏小雨专注于手上的事情，动作很明确轻快，想必是少了刚来的那种拘束感。我本来是着急上厕所的，刚要转过身去卫生间的时候忽然站定又直直地看向夏小雨，因为她面向我时我看她扎着发带系着围裙，一瞬间十分恍惚，有一些要是什么什么就好了的感觉，可意识加载到百分之八十，我就在夏小雨抬头看向我的前一秒转过身跑去了厕所。
　　早饭吃得很轻松，好像一家人在闲聊，在母亲依然夹了几次菜给夏小雨后我直接在饭桌上当着夏小雨的面劝说母亲，“妈，别再给她夹菜了，你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自己是外人，越是吃不好饭，偶尔夹一下表达一下心意就行，剩下的让她自己吃。”
　　母亲很听得进去，“行，那小雨自己吃，我就怕她吃不好。”
　　“嗯，没事妈，习惯一下就好了。”我说完看着夏小雨说：“你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不想吃就不吃。”
　　夏小雨颔首微笑着看了一眼我爸妈，轻声地说了一声，“好。”
　　“一会儿咱们出去再买点好吃的。小雨，我不知道你爱吃啥，咱一会儿出去挑点你爱吃的买点儿，后天就年三十了，好多店就都关门了。”我妈说。
　　夏小雨抬起头，“这已经很好了，家里有什么吃什么就好，我都可以的，别麻烦了。”
　　“我们也要吃啊！饮料呀，小吃，零食，干货，熟食啥的，去挑挑，往年就我去买，这爷俩啥也不管，今年咱俩去。”我妈笑着说。
　　“那行。”夏小雨笑着点头答应。
　　我作为搬运工跟在后面，母亲和夏小雨在前面挽着胳膊一路说说笑笑地走着，宛如一对感情很好的母女。我在后面开心着母亲的开心，快乐着夏小雨的快乐。夏小雨还会时不时地回头看我一眼，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总是相视一笑，好像在街上遇见了好久不见的朋友，对彼此的状态都很满意。
　　中午在外面吃饭，夏小雨一定抢着付钱，被我妈一把拽过去死死地按在椅子上，并且示意我赶紧去把钱付了。我刻意开玩笑坐在原处不动，边擦嘴边说：“她要付你就让她付好啦！”
　　夏小雨听我这么说急忙又要站起身，可母亲也是铁了心不想让她付钱，一边拉她一边有些生气似地说我，“小犊子赶紧去把钱付了！让小雨付什么钱！赶紧去！”
　　我笑着站起身拍了下夏小雨的肩膀，想让她踏实下来，“我开玩笑的，瞅你急那样，好像要踹我两脚似的。”
　　我妈翻了个白眼，“你寻思呢？要不是小雨在中间隔着屁股给你踢漏。”
　　“啧啧啧，多狠呐！”我撅撅嘴摇了摇头，付过钱站起身穿衣服要出门的时候夏小雨偷偷在我耳边说：“没事儿，一会儿我给你哦！”
　　我诧异地看着她，她的语气好像在哄被父母霸占了压岁钱的小孩子。我摇摇头，“哎呀！不用。”
　　她笑着冲我抛了个媚眼，那意思更像哄孩子了。我无奈地笑笑，沦陷在她不经意间的魅力里，假装自己并不在意她的行为。
　　晚上快七点，我们刚吃完饭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窗外不间断地传来小孩子的叫喊声和爆竹声响。我瞥了一眼夏小雨，她盯着窗外一闪一闪的光亮出了神，刹那间我忽然觉得自己懂她内心的想法，就好像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样。
　　我叫她：“夏小雨。”
　　她猛地从自己的意识中回过神来，转过头一脸呆萌地看向我，”唔？“
　　“出去走走啊？”
　　夏小雨左右看了一眼，同时我也看了看我妈的表情，一脸如同磕的CP真的在一起那种满足又隐忍的笑，然后夸张地将腿移开了好大的一个空间。我没管，等夏小雨的回复。
　　“好啊！”夏小雨的话音未落我妈就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来，还在假装电视里面的内容很搞笑。
　　我看了看此刻电视屏幕正在播放的画面，摇了摇头——女主角正在吐血，正哭着一脸不舍地看着男主角，我不知道这个画面有什么好笑的。
　　夏小雨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站起身走了出来。
　　“多穿点，外面冷。”我妈在身后嘱咐。
　　“好的阿姨。”夏小雨回应着。
　　出了门，夏小雨一脸轻松又欢喜地问我：“去哪？”
　　“去你想去的地方。”我没有犹豫地回答。
　　她有点懵，自言自语，“我想去的地方？”
　　我看着她，一边帮她拉外套的拉链一边说：“对，你想去的地方。”
　　她乖乖立正，像是怀疑什么似地对我说：“哪里呀？”
　　当拉链拉到夏小雨胸口的位置，我顿了一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扯着拉链向外一扽径直拉了上去，然后很自然地将帽子翻上来给她戴好，“可能是家吧。”
　　不知道因为我的话还是我的行为，她像是触了电一样，惊喜又难以置信地叫出了声，“你怎么知道？！”
　　我故作镇定地拉上自己外套的拉链，一边向外走一边说：“我也不知道。”
　　走在泛着温馨浪漫的梦黄色路灯下的街边，我问夏小雨，“远吗？需要坐车吗？”
　　夏小雨抬起头看着我说：“不是很远，走一走吧！”顿了一下又说：“好吗？”
　　“可以啊！”
　　她挽住我的胳膊，我插进口袋里的手随即僵硬了起来，走路的姿势都变了形。
　　“路有点滑，挽着走吧！”夏小雨说。
　　“嗯。”我回答。
　　她很开心，走几步就一跳一跳的，好像在去游乐场路上的孩子。
　　我被夏小雨领着左左右右走了二十分钟，觉得没有我们两个人到不了的地方，脚步很轻快，即便不说什么，路也走得很有意思，一直走到一个土黄色老式居民楼下，夏小雨抬头向上看，我也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去，但迟迟不能聚到一个点上。
　　夏小雨仿佛亦知道我的念头，“三楼亮着红色灯笼的那家，就是我爸的家。”
　　“要上去吗？”我终于把涣散的眼神归集到一处问夏小雨，只是话刚出口，心里就有了答案。
　　“不了，都挺好的就行。”我们俩一直站在原地抬头看三楼那户人家的窗户，仿佛在看天上的星星。不知不觉间，白色的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在脸上，好像好多没有温度的嘴唇带来的吻，皮肤的温度很快将它们融化，非常细密的水珠紧紧地拥抱着它附着的那一块皮肤，互相说着很思念对方的话。
　　我转过头去看夏小雨，她当然看见了雪，不然不会闭上眼睛，雪在她的气息上跳舞，倩影好像是她幻化成的一般。白皙透嫩的皮肤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冬天冻得微红，额头上的发丝在路灯和雪的映衬下极为精致，毛茸茸的睫毛和清秀的眉毛像是从一堆奇珍异宝里面挑出来的两样无价之宝。我看着夏小雨闭着眼感受雪的样子，魂魄疯癫。美不足以形容她，我想天上也没有这样漂亮的仙女，不然谁会让她下凡呢？从这一刻开始，我的眼睛高傲了起来，瞧不上身体里任何其它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