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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今天晚自习是胡扬和程月寻约定好的时间。胡扬临时被通知去高一的特长班讲鸡汤。高一艺体生少,所以所有的特长生都在一个班,这些小孩不知哪来的叛逆,理科全这个鬼样还打算分科时选物理,也不知道主任们又是哪来的叛逆,让他一个高二的去劝说他们。虽说他好像确实是最优选,尖子班的成绩、学历史、特长生、而且是他们的前辈,但这也不是让他完全脱稿输出的理由啊?

      胡扬想到什么讲什么,台下的学弟学妹狂打哈欠,让他不由得可悲的联想到程月寻那一次演讲,又联想到自己故意没告诉程月寻打算让她一顿苦等的这件事。说曹操曹操到,程月寻出现在楼道上,胡扬余光看到了她对他点点头,他一怔,台下学生也发现了教室外的程月寻,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她。她一笑,胡扬发誓自己看见有几个人脸红了。胡扬让他们注意听讲,别被无关人员干扰,他自己却难免分心,说话时口胡了好几次。

      磕磕绊绊讲了一会再加上问答环节后终于讲够主任要求的十分钟,胡扬走出教室,程月寻微笑着迎上去:

      “没想到我们小羊这么有实力,跑到高一这搞讲座了。”

      胡扬审视着她,不说话。

      “是不是挺意外为什么这个谎话连篇的家伙知道你在这?”程月寻带着明显的讨好说,“我去图书馆后见不到你,正巧一个朋友告诉我你去高一这搞活动,我就来了。”

      “谁告诉你的?”这件事的临时性使得就连胡扬的好友都不了解,他突然想起去高一特长班的路上撞见了乔桥,顿时一脸不屑道,“你的新男友?”

      “啊,唔。”程月寻意外的表情一闪而过,“就算是吧。”

      两个人一起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大家都挺沉默。胡扬突然开口:“你是不是觉得骗人很好玩?”

      程月寻大言不惭:“不瞒你说,还真挺好玩。”

      又是一路无言,胡扬又挖苦似的开口道:“你骗人时总不会连名字都改吧?”

      程月寻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很真诚,“我确实有过不少名字,在校外。”

      “你他妈够不要脸。”胡扬没忍住说了句重话。

      程月寻没当回事,“我是不要脸,我这种不要脸的人会觉得长得好看的人骂我是在和我打情骂俏,并且我也有自信让除了你之外的人也这么想,所以小羊,真想骂我解气,也换个地方好不好?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说还什么都没发生,让人家产生误会多不好啊。”

      “你非得这么说话?”一句重话之后就是无数句的重话,胡扬本身就不是什么注意语言文明的人,只是看在程月寻是异性的份上多加节制,现在看到这厮这种性子,觉得再文明的语言也不能使她回头是岸,索性破口大骂,“你不觉得你扮的角色太俗气了些,不觉得自己的表演肉麻吗?”

      轻佻的笑容止住了,“抱歉。”程月寻说,表情有点无措,“我只是想多和你聊聊。我……以前的事,我也很抱歉,真的,应该对你赔礼道歉。”

      胡扬见此语气缓和了点:“我不需要赔礼道歉,我要你离我远点。”

      “赔礼道歉完了,我立刻离你远点。”程月寻立马顺杆往上爬。

      “你脸皮也太厚了。”

      “你刚还说我不要脸呢。”

      “…你再说下去,我觉得准备工作也没必要做了。”

      “真可惜。”程月寻说,“大家都喜欢和我聊天。”

      “那一定不包括我。接下来,我希望我们的话题只有辩论相关。”

      见胡扬有二次发怒的趋势,程月寻从善如流的答应了。实际上,这也不能限制什么,她素来擅长在规则的红线上游走,这个女人总能在讨论中找到花言巧语的机会,她主导着话题,在胡扬不知道的情况下。让他惊恐的是,她居然还是个挺懂辩论的人。她总是若无其事的暴露出她在这方面的知识,也常精确地反驳在他看来无懈可击的观点,这使得胡扬从一开始说的“别套近乎”逐渐变成了埋头猛记,像与领导讲话的小记者。

      “你以前是不是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在这之前完全没接触过辩论的胡扬问。

      “半吊子,玩过几个小比赛。”程月寻只是这么说。

      “什么比赛?”

      程月寻随口报了个名字。

      胡扬后来一查,发现这小比赛是省赛,又发现程月寻是正方四辩,他们队的最佳辩手。新闻上正方的指导老师表示祝福,虽不明白程月寻为什么不继续辩论,但相信她的口才一定能在她人生道路上发挥良好作用,前程似锦。晴天霹雳,胡扬没想到这个不学无术的人还藏了这招。由于太过惊讶,胡扬把程月寻仅有的一些实战录播都看了几遍,还是无法将视频里舌战群儒的少年和他记忆中连讨论都在疯狂抄作业补作业的混子联系在一起。

      ——

      这两人几乎没什么悬念就在半决赛中打到了第一,然后又顺势和另外入选的两人结为了一个四人小队打决赛,另外一对刚开始自信满满,只是看到程月寻开口后就软下了身子,在彩排时被吊打了一顿。要问原因,便是另一方的二辩是乔桥。

      决赛的辩题早换了一个,但彩排的辩题出于保密还是选用了一开始的“早恋促进限制论”,这次程月寻他们变成了限制的反方,她一口一句的不利于都使得这位刚坠入爱河就惨遭分手的乔桥同志痛不欲生,正方小队战斗力锐减。

      决赛当天的演播厅,程月寻抱着一大捧不知哪弄来的鲜花放在了台下的她的座位上。胡扬以为她打算给某个新欢或是某个新欢给的她,却见她上台后笑嘻嘻的坐在他身旁(她一辩胡扬二辩),说:

      “如果你是我们的最佳辩手,这捧花就送给你了。如果是我,那这花就是我的了。”

      “我不要。”胡扬立刻回答道,“与其说这个,不如想想我方会不会赢吧?”

      “我在会输?”一句很臭屁的反问,胡扬发现自己反驳不了。

      双方辩论结束后,反方以观众投出的压倒性的票数赢得了胜利,几乎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的程月寻拿到了最佳辩手奖。

      她好像挺意外:“居然不是你。我以为学校会内定给好学生呢。特别是你这种作为新手水平勉强能拿出来的。”

      胡扬不满意程月寻的说法,“怎么会是我?我哪有你这个‘’半吊子’一点实力啊。”

      “还嘲讽上了?”程月寻笑,“我确实是个半吊子嘛。不过你也确实比不上我,我就当你夸我了。”

      “切。”对付这么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赖,胡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程月寻把花抱给胡扬,“送你了。”

      “我又不是最佳辩手。”

      “我知道啊,所以花是我的。我的花我决定送给谁没问题吧?”

      “你这个人……”胡扬刚被戏弄,脑子里还混乱着,居然稀里糊涂的接过了花。程月寻笑着离开了,不给胡扬还回去的机会。除程月寻之外的反方组合上台领奖时,分发奖状的老师疑惑的“嗯”了一声,左看右看,挑中了胡扬:

      “你们方的程月寻呢?”

      “不知道。”

      旁边的好像是程月寻的朋友找了个她去医护室的借口。

      “哦,那你们把这两张奖状给她吧。”老师把奖状塞给了胡扬,“还有,你为什么带着束花上来了?仪式感这么重的。”

      胡扬眨眨眼,顺着老师的视线往下看去,发现自己抱着花,如梦初醒,急忙松开手,花束和刚领的奖状一起掉在了地上。

      “不至于,不至于。”老师一直说。台下的乔桥仇视地盯着台上的胡扬看。一种铺天盖地的迷茫夹杂着惶恐向他袭来,过后就是羞愧,对自己做了蠢事的羞愧,他早就想发作,一直忍着,气得浑身打颤,他甚至渴望乔桥能够冲上台打他一拳,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乔桥身上发泄满腔怒火,踢了几脚作为正当防卫后,当老师们把他俩扯开,他还可以帅气的解释一句程月寻和他胡扬没有关系,花束是强买强卖的,带上台不是挑衅的,而是他妈的犯蠢了。

      可惜的是乔桥没有这么做。身心疲倦的胡扬不想再和程月寻有什么联系,他把奖状交给了她的朋友转交,把花扔在了垃圾桶里,然后突然发现除去搭配需要,花朵都是他喜欢的颜色。

      心想大概是巧合,胡扬没再看被垃圾污染的花束,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

      程月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真的对胡扬感兴趣,暑假的一段时间里,她春风得意,艳遇没完没了。她的业务一直在扩大,校外的程月寻比校内的程月寻更受欢迎,学校的猎物在同胞陆续被害后只会越来越警惕,而自己的人设也大改不了,有所局限。敌强我弱,何况事后总是很有风险,要花费心力妥善处理,自然发挥不了原有的战斗力。校外就没这样的担忧,大家都不认识你,程月寻周游在外面的世界里,天天都在演戏,做梦也不会想到单身人士竟然都这么好骗,都那么缺心眼,而且骗了就骗了,很少会产生真正的麻烦。程月寻成功地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惟妙惟肖地体验着各种人物的心态。她有一堆假名字、假身份,这些名字身份实在太多,以至于为了自己不弄错还专门搞了个本子来记录信息。有时候会出现现任认识前任,或者认识前任的朋友的情况,她的谎言被拆穿,好在每一次她都能从困境中走出来。都市男女和JKDK最不同的地方在于,一部分人会自认倒霉就不管了,另一部分会觉得有那么一点回忆留下也不赖,跟情圣谈恋爱也挺爽的。的确,在程月寻那一群前任中,没有一个在谈恋爱时是不快乐的,如果你不幸成为她的对象,你会发现你哪怕想要一颗星她都会想办法给你弄来,分手的每一份痛苦都是由程月寻之前的偏爱堆砌而成的。

      总之,程月寻的演艺事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辉煌,她有着在学校艰苦奋斗的经验,又没有在学校里有的那种限制,她现在如鱼得水,在一打与之周旋的猎物中,什么样类型的都有。她擅长速战速决,所以前任跟宝可梦图鉴似的不断增加。

      对于这个城市的人来说,程月寻太像一个外地人,差不多就是个语言大师了。她会讲广东话,会河南话,会山西话,会四川话,会上海话,会一口非常流利的山东话,这都拜前任们所赐。对于刚认识不久的人来说,遇见一个会说自己家乡方言的人是很加分的。程月寻就属于那种能在最短时间内为人带来欢乐的家伙。

      有一段时间,胡扬不断地接到不同口音的骚扰电话。程月寻像个调皮捣蛋的小男生一样,没完没了地玩这种恶作剧。她并不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电话号码也没变过,只是千方百计想和他说话,如果可以,抓住一切机会开暧昧的玩笑。由于她口音不时在变,胡扬真有些哭笑不得。他并不喜欢她,但也谈不上非常恨她。和她讲话确实很有趣(他从一开始的秒挂电话逐渐延长了时间),而且她言谈意外的很有知识分子的味道,就是在某些时候会流露出一点痞气。无伤大雅,甚至有些迷人,不过他不肯承认。有时候程月寻撩了一句,为了维护自己男德把电话挂了的胡扬总是会陷入一种莫名的失落当中。

      这种失落开始有影响画画的倾向了,暑假美术生集训,胡扬和其他美术生在学校安排的广州的机构住了下来,每天要干的事情只有画画,刚开始休息时胡扬还会打打游戏刷刷视频,后来就累得什么都不想干了,和艺术班的人又不太熟,与程月寻的聊天似乎是一天中唯一的娱乐。

      此外,胡扬在程月寻那随时容易爆炸的脾气慢慢冷却了下来,他开始以另一种原因希望程月寻别出言不逊,好让他们能聊久一点。程月寻也发现今时不同往日,所以只要当天中午她没事,她能轻易的控制胡扬和她聊一整个午休,整整两个半小时,包括吃饭。

      他们聊天从来没什么固定的话题,因为什么都能聊,从最近新番到世界格局,好像就没一样对程月寻来说是陌生的,跟她讲篮球,她说不感兴趣不了解,但还是能跟她扯上几句,且她也愿意听他讲,从中汲取一些知识。

      聊到爱好,胡扬说他喜欢画画,程月寻说能不能说点她不知道的,胡扬想了想,说了些自己喜欢的颜色,程月寻说这她也知道。胡扬立马想到了那捧花,他沉默了一下,说:

      “真的假的?为什么会知道?观察出来的吗?可我也没多少东西是那些颜色啊。”

      “因为你以前说过啊。”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只要是他说的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会记得,“我觉得你是个挺恋旧的人,小时候喜欢的现在应该也喜欢吧?”

      胡扬最受不了的不是她的土味情话,是她这种很不突兀就讲出来的很日常的话语,让人很心动,又挂不了电话,因为这听起来很正常,挂了的话会被对方开玩笑。

      “谁说我念旧,我以前这么喜欢你,现在不也是讨厌你了?”胡扬开玩笑。他很庆幸自己是在打电话,程月寻看不见他红着的没有说服力的脸。

      “真绝情。”胡扬听见她叹了口气,“我一定是被你惯坏了,之前听到类似的话语不为所动,现在心却痛得要死。”

      “少贫嘴。你又有什么爱好?说点真的。我不想听你演的人的设定。”

      “我——?真委屈,我要是说了一点和你相同的,你就得说我演你了,我要怎么避免啊。”

      “谁叫你是个惯犯。先说着。”

      “好吧。听仔细了。你可能是第一个从我口中知道我真实消息的人。”

      “嗯。”他居然有点期待。

      安静的沉淀了一下,她却还是没说,“干脆我身份证也给你看看怎么样?”

      “身份证也有假的啊。”

      “如果我们现实中不认识,你是不是还要怀疑我的名字?”

      “谁知道呢。”

      两人大笑。

      “人真不能说谎的。”程月寻感慨,“人与人之间的信誉啊。”

      “好吧,那你就叫程月寻。”

      “什么叫就叫‘程月寻’,是千真万确叫程月寻。”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

      “我想了想,为了增加我的可信度,等我们见了面再告诉你吧。”

      “什么——?”

      “Bye。”程月寻挂了电话。

      在之后的几天里,程月寻没有再给胡扬打哪怕一个电话,胡扬先是感到孤单,后是发现除她之外竟再没一个能聊得如此合拍的人。他最好的兄弟都不能带来如此的感受。

      胡扬很不想承认自己和嗤之以鼻的程月寻前任们一样喜欢上了她,他自信是个理智的人,也认为自己和旁人是不一样的,然而这段时间的相处却轻易将他变得奇怪,入了俗套。让他最震惊的是他如干柴烈火般的谈恋爱的冲动。作为处于青春期的高中生,胡扬不是没想过谈个恋爱,但却是第一次这么明确的有了想谈恋爱的对象。这种感觉已经不能用自欺欺人的方式来掩盖了,他现在梦都与她相关,无论是健康的还是不健康的。

      集训时每周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阴天,胡扬站在阳台刷牙,看见程月寻站在宿舍楼下,手里拿着一朵玫瑰,她好像见到了谁,欢快的跑过去,胡扬正想吃味,就见到她在男生宿舍的辅导员面前停了下来,然后说了些什么,辅导员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就到了他宿舍。

      “胡扬,有人找。”辅导员说。天知道胡扬因为这五个字有多开心,他应了一声,咬着牙刷跑向衣柜,精挑细选了一套衣服换上,舍友见他几日的郁色一扫而光,笑得暧昧:“哪位啊?天天跟你打电话的那个?”

      胡扬吐掉泡沫,看了一眼来自五湖四海的舍友,兴许是之后不会再见面,胡扬直白道:“暗恋对象。”

      众军师直接觉醒,“有出息了啊。”调侃着开始狂提意见。

      “别穿这件,穿你那件黑色无袖,让她看看你手臂的肌肉。”

      “可惜时间不够,不然哥得给你电个头发。”

      “哎不是来地这么突然干嘛,连洗澡都来不及了。”一个舍友嚷嚷,“要不喷点我的香水。”

      “得了直接换个衣服洗把脸冲出去得了,让人等很扣分的。”

      “没事,不急。”胡扬说。

      三个怒其不争的眼神。

      “她现在…其实算在追求我。”

      “那你?”更加怒其不争的眼神。

      不知不觉,胡扬开始就着程月寻大讲特讲。语毕略显幽怨的来了句她的追求多半来自别人到手太容易,不相信追不到我的胜负欲。

      “所以,我不能让她知道我的想法。”

      热好直板夹的手一抖,舍友把电源拔掉。

      黑色无袖被丢回了衣柜。

      “离谱。”

      “你要真喜欢你就钓着她吧,她付出越多就越难割舍你…兄啊你真的不能换个人吗。”

      “意思是你喜欢万人迷海王是吗。没想到你是恋爱脑我草,兄弟你把握不住的。”

      “不过听你讲感觉不喜欢也不现实…是我我也沦陷……”

      “…我也。”

      “她太会了。”

      “嗯…”

      集体沉默,感觉到氛围有点奇怪,舍友连忙找补,“害,没事,我们小胡也不差,直接把她收了。”

      “嗯!让她回头是岸!”

      “陪伴的力量是无敌的!”其他室友也在附和。

      胡扬点点头。

      “待个半小时再下去吧,就说是刚醒。让她等会。”

      “不错,追人也要看看诚意的。”

      “不,我现在就下。”胡扬摆摆手。

      “为什么?”

      “忍不住想见她。下次再说吧。”

      一片嘘声中,又有舍友开口:“别鄙视了,至少孩子没打扮自己。”

      其实是有的。宿舍在三楼,能看得见程月寻和辅导员的互动,自然也看得见她穿的白衬衫。他挑了件白t。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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