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之君保命指南》茂临修竹

13、第 13 章

　　一月前，经过多日的扯皮，李继和穆川等人终于敲定了与会的流程，若是个正常的天子，根本不会开个宴会都如此艰难，究其原因，还是在陆敏和穆川两人身上。
　　陆敏觉得，我们自己的家宴，虽然说大部分是李继为了捞钱，选来的妃子也没什么感情基础，但哪里轮得到你个外人指手画脚？何况李继的叔叔淮南王也会来，谋划多日，怎么可能一切受穆家安排。
　　穆川则是尝到自作自受的苦果，一想到李继后宫那么多莺莺燕燕，心里就忍不住发酸。陆敏提出什么他就反对什么，陆敏说东他非得说西，一连好几日，都不难让人怀疑他是来故意找茬的。
　　如今正在就宴会宿卫争论不休，李继只好如往日一样出来和稀泥：“穆将军也是为朕的安危着想，届时诸位女子一同入宫，郎中令守卫，也是应有之义。”
　　陆敏瞪向李继，心中悲愤：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投降？
　　“不过”，李继话锋一转，“宫禁各处还是宿卫值守，不必全都调来值守，只从南军中借来两支，以作看守，何如？”
　　李继也不管二人赞同与否，接着说道：“淮南王也快到东都，内府令安排的时间倒也来得及，届时宴会的筹备，还望安定侯好好准备。”
　　陆敏喜道：“定不辜负陛下所托。”
　　李继看着这最近越来越喜怒形于色的表弟，真想拉着他问我们以前和淮南王约定了什么，朕是真不了解啊……
　　之后陆续敲定事项，包括调来哪两支南军，要不要再把卫尉卿和卫尉丞调回来，穆川要不要暂时管理这两支军队，还是各行其是……
　　说实话，这些事情不该皇帝来做，若是个正常的前朝后宫，自然有皇后和宗正辅佐，奈何内宫的设置被穆昂削得不能再少，连这次纳妃，穆昂还是看在不花朝廷钱的份上同意的，三人商讨一下午，终于结束了长达数日的争论。
　　李继传膳，三人一起吃了些家常菜，王绍黄门令的任职搁置，暂且在御前侍奉李继，正认真地给李继挑鱼刺，穆川看着冷哼一声，给李继夹了最大的一块鱼肉，结果小刺众多，李继只好把那块鱼肉夹给王绍，让他再挑挑刺，然后忽略穆川那泫然欲泣的目光。
　　用膳后，李继在温室转转，消消食，古代着实没有什么娱乐消遣。
　　消完食，躺在床上，帐外如常守着穆陆二位大将。
　　没错，自从陆敏上次怀疑穆川要狼子野心大逆不道，对陛下行不轨之事后，李继身边片刻不离的人，就多了陆敏陆小侯爷。
　　“皇兄，你睡了吗？”
　　“陛下就是睡着了也被你吵醒了，每日睡前非得说话不可吗？”
　　“我与表哥说话，与你一个外人有何干系？”
　　“我乃郎中将，谁知你说话会不会打扰陛下休息。”
　　“若是皇兄已然亲政，我定然不会说一个字叨扰他。只是他被某人的兄长辖制，我与他说说话又如何？”
　　“你！”
　　“我如何？”
　　“你不过是个外戚，成日厮混宫禁，我看御史台最近真是清闲得很，都忘记给你奏上一折了。”
　　“我是外戚，总好过某人狼子野心！”
　　眼看就要从谈话转为人身攻击，李继连忙打断：“何事？”
　　“阿兄，明日我要出宫了，你……你在宫内要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嗤笑。
　　陆敏勃然大怒：“你笑什么？”
　　“陛下有我保护，能有什么危险？”
　　陆敏积攒多日的怒气终于喷发出来，借着幽暗的烛火，一脚踹过去，穆川眼疾手快，顺势躲开，火气却也顿时上来。
　　陆敏身量高却极为灵活，右手握拳直扑穆川面门，穆川又闪开，没有多余的花拳绣脚，按住陆敏的肩膀使劲向后推，陆敏没有这般力气，连退数步，直接坐在地上，穆川扔开腰间碍事的长剑，前冲两步，右手成拳，对着陆敏的胸口就是一圈。
　　陆敏没想到这厮力气这般大，一拳下来，便喘不上来气，胸口阵痛，余韵传到脑袋上，只感觉眼冒金星。
　　“穆川！”
　　待到第二拳将要落下，李继包含怒意的声音传来，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来，扶起陆敏，暗含警告地又说了一句：“在朕的御前再敢如此，朕便是拼着不当这个皇帝，也要罢了你的职。”
　　陆敏小声咳嗽，李继把他拉到床边，轻揉胸口。
　　陆敏顺势靠在李继的身上，叫道：“阿兄，我胸口疼。”
　　李继对陆敏轻声细语道：“今晚你就睡着我床上，明日先不要出宫了，休息一日，若是无事再出去也无妨。”
　　说罢，怒瞪向穆川：“你现在亲自去请太医令过来，不要声张。一个侯爷，一个郎中令，在朕的御前大打出手，也不怕人笑话。”
　　穆川委委屈屈收回：“他差点就打到我的脸。”这句话，不去看亲昵的二人，李继也只给他留了个后脑勺，咬手绢恨恨离开。
　　待到脚步声逐渐消失，李继问道：“他走了吗？”
　　陆敏满眼放光，连连点头道：“阿兄，太医令今日不值班，太医署的一众医官，大多也都被支开，只有几个也在偏殿办公留守。从这里过去再回来，少说也得一个时辰。”
　　李继松开按在他胸口的手，问道：“真的不妨事？”
　　陆敏笑道：“有淤青，骨头没断，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不妨事。”
　　说完一骨碌坐起来，拉着李继轻声道：“阿兄，伯父明日便可到京都。多亏你想出来的宴会，不然他还真是得返还封地。”
　　“既然是宴会，还是按照我们计划的进行。”
　　“对，大致方向不变。”
　　李继着急，心说你到是把大致方向说出来。
　　陆敏这小子却话头一转，跑到别的地方去，“阿兄，你可要千万小心穆川。”
　　李继点点头，顺着话头道：“他执掌宫禁，朕自然提防。”
　　陆敏急道：“不是这个，是别的事情。你还记得小时候他故意拉着你去偏僻的宫殿玩吗？等到你稍长几岁，还邀请你驾车出游，马受惊跑得飞快，车翻到路旁，他把你整个抱住的事吗？”
　　李继：……
　　李继：“不太记得了。”
　　陆敏带着那种八婆语气道：“我听说穆川从不好女色，而他哥给他找的好些个高门贵女，都被他推拒了。据我观察，他从小到大，冷情冷面，唯一主动示好且接近的人，除了他亲哥穆大司马，便只有你。”
　　李继额头青筋直跳，预感到他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陆敏果然也不负众望：“我看，他不会是见你颜色好，想找你行断袖之事？”
　　虽然结果是正确的，但是过程委实狗血，李继用一个“不必管他”结束这个话题。
　　二人沉默半响，李继决定转回原来话题，问道：“咳咳，宴会上你们要具体如何行事，朕该如何配合呢？”
　　陆敏道：“我和淮南王的死士通信，约定只用最简单的方法，若是太复杂，变数太多，反而有可能功亏一篑，你听我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