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物理效应》kittieyfy

175、第 175 章

　　肖敬然进门的时候，热腾腾的饺子刚出锅，从寒冷的秋风中走进来，一股带着香味儿的热气扑面而来，让人倍感温暖。
　　“哟，然然回来了，快洗个手，趁热儿吃。”肖妈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热情地招呼着。
　　肖爸刚拿起筷子准备夹个饺子吃，被肖妈打了一下手：“儿子还没吃呢，你先别动筷子，一会儿一起吃！”
　　肖敬然脱掉外套，说：“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稍后，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饭桌上吃饺子。
　　肖敬然纳闷儿地问：“妈，今天什么日子啊？又不过年，怎么还包上饺子了？多麻烦呀。”
　　肖妈一脸开心的样子：“儿子，有好事儿。”
　　“什么好事儿啊？您和我爸中彩票了？”肖敬然好奇地问。
　　“不是。”肖妈眉飞色舞地开始讲，“今天我跟你爸去你表姨家了，正好她闺女——就是你表妹萌萌，记得吧？萌萌和她闺蜜也在。结果我们一聊天才知道，她那个闺蜜啊，是学中医的，哎哟，人长得漂亮，学习又好，都学到博士了，现在一个特别有名的中医院当大夫。而且呀，那个姑娘就因为一直钻研中医，到现在快三十了还没结婚呢，也没有男朋友。”
　　肖敬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给她介绍你了。”肖妈眼睛弯弯的，皱纹都笑出来了，在脸上生动地跳舞：“那姑娘人可好了，她说只要人好，优秀，她不介意你结过婚，有孩子。你说多明事理啊！”
　　肖敬然饺子都吃不下去了，皱着眉头道：“妈……你别……”
　　肖妈根本不听，打断他，继续说：“找一天，你去她们医院见见……不不不，就明天吧，你快中午时候去，跟她一起吃个午饭。”
　　“我不去！”肖敬然拒绝得干脆，“我又没病。”
　　“啧……”肖妈不高兴了，“人家医生多忙啊，你是男人，要主动一些。”
　　“我主动什么？我又没想相亲。您别瞎张罗……”
　　“你都没见着，我跟你说，你见着一定喜欢。那姑娘叫郑婉婷，比杨晓扬还漂亮。你想啊，她是大夫，以后你的身体就有人帮着调理了。我和你爸要是不舒服，也有人管了。”
　　“咱们谁不舒服，去医院，都有人管。”
　　“哎哟，你这傻孩子，不知道家里要是有个医生多好！”
　　“您都说了，医生那么忙，病人都看不过来，哪儿顾得上家里人啊？”
　　肖妈沉默了一下，继续说：“这个先别管，你明天先去见见小郑。”
　　肖敬然把筷子一放，碗一推：“我不去！”
　　肖妈瞪大眼睛，突然看见了儿子手腕上的手链：“你这手链哪儿来的？”
　　肖敬然下意识往袖子里藏了藏，却被肖妈一把抓着胳膊扒拉出来仔细看：“以前没见过啊。你不会是……交了新女朋友吧？”肖妈眼睛一转，“怪不得你不去见小郑，原来是有女朋友了？谁呀？”
　　一直低头吃饺子的肖爸也停了下来，好奇地问：“然然，真的吗？谁呀？”

　　四只渴望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肖敬然，等待他的答复。
　　肖敬然的压力好大，再三权衡后，他鼓起勇气说：“是刘世轩。”
　　房间里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肖妈把手中的筷子狠狠摔在桌子上，筷子落在盘边，发出清脆的“铛……铛……”两声，然后分别弹向不同的方向。
　　肖敬然吓得本能抱住脑袋，不敢吭声。
　　“怎么又是他？！”肖妈激动地喊了起来，“都这么多年了，你俩怎么又联系上了？他还没结婚吗？怎么就逮着你不放了？！”
　　肖爸吓得放下碗，赶紧拍拍肖妈后背：“别激动，小心血压！小点儿声，别让邻居听见，传出去太丢人了。”
　　“我不觉得丢人！”肖敬然站了起来，把地上的两支筷子捡起来放在桌上，“不是他逮着我不放，是我跟他表白的。我喜欢了他十九年，现在终于有勇气在一起了，谁也不能阻拦我们。”
　　肖妈气得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你是疯了吗？你明明是喜欢女生的，那时候，你跟杨晓扬多好啊，甜甜蜜蜜的，还生了牧牧，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才是你该走的路！妈妈一直相信你是正常人，一定是那刘世轩勾引你，把你给带坏了。上大学那会儿我就打电话骂过他一次，过了这么多年，这人不长记性，还来招惹你，不行，我还得打电话去骂他！”
　　肖妈去卧室找手机，肖爸和肖敬然都拦着他。肖敬然睁大眼睛问：“你说我上大学时你就给他打过电话？还骂过他？”
　　“我怕你误入歧途啊！我让他别把不正常的思想带到我们家。我这么说有错吗？我以为他已经知道我的心思了，铁定不能允许家里有这样的事发生，没想到他还不死心？”肖妈气得胸口一起一伏。
　　此时，肖敬然突然意识到当年刘世轩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有来自王洪武的，还有来自妈妈的。似乎每个人都把矛头指向他，都觉得他是带坏自己的那个人，但喜欢这件事从来都不是谁能带动谁的，动没动心只有自己知道。
　　想到这儿，肖敬然就更心疼刘世轩了，他冲着正在手机里翻找电话号码的妈妈大喊一声：“你能不能停下来，别闹了！？”
　　肖妈惊诧得愣在那里，半晌回过神，比刚才更加激动地喊：“儿子，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从小到大，你都是最有礼貌，最有教养的孩子。现在，为了那个人，连妈也不叫了？连您都不说了？你跟谁这儿你我他仨呢？”说着，她开始嚎哭起来，“哎哟，我这么好的儿子，中了那小子的毒了！”
　　肖爸搀扶着肖妈，安抚道：“老婆，别激动，你不能激动啊！”然后抬起头冲肖敬然喊道：“臭小子，还不快跟你妈道歉！为了一个外人，看把你妈都气成什么样儿了，你糊涂啦？”
　　肖敬然看着这样的场面，既心疼自己的父母，一把年纪还要承受这些，又气他们不能理解自己，如此得来不易的感情，他绝不舍得再次放手。他禁不住也掉了泪。
　　肖敬然平静了一下情绪，尽量克制自己，哽咽地说：“爸，妈，对不起，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很难接受他。但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很不容易走到一起，绝对不会放开彼此的。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一直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我前半生都按你们希望的，活成你们想要的样子。但是后半生，我想为自己而活，想过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肖妈坐在床上，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你想要的生活不是正常的生活，是一条根本走不通的绝路，你会被人指指点点，遭受无穷无尽的议论和羞辱，甚至还会影响你的工作，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我有心理准备。与其说怕被人议论，我更怕失去他。”肖敬然冷静而又理智，“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从小对你们言听计从，青春期都没有叛逆过，直到我遇见了他。我特别羡慕他能自由自在，不被束缚地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我就想放纵一次，真正做一回自己。我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了，求你们能理解我。”
　　“你们俩是没有结果的！”肖妈泣不成声，“不能结婚，也不能生孩子，没有任何保证。那花花公子哥儿，跟你玩儿两天腻了，就散了。”
　　“不会的，我相信他！以前我也是这么想，我俩不能结婚，也不能生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现在我已经有牧牧了，他也有朵朵，所以我们不牵扯要不要孩子的问题。再说结婚的问题，我们可以不结婚，但相互照顾，如果有一天没感情了，也可以分开。如果因为婚姻的束缚而不能分开，才更悲哀吧？”肖敬然说得有理有据。
　　肖妈叹了口气：“你就是不撞南墙不死心。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孩子，怎么能没有隔阂？怎么可能不偏心？我给你找的那个小郑多好，人家没结过婚，没有孩子，这样的人才会一心一意跟你过。你们以后还能再生个孩子，重新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就算小郑不行，我觉得之前那个张艺涵也比他强，起码是个女的。”
　　肖敬然觉得这一天自己太累了，他无力再争辩下去：“她们有她们的好，但不是我喜欢的，我只喜欢刘世轩，只想跟他在一起。”
　　说罢，他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把卧室门关得严严的。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肖敬然拿出手机，看到刘世轩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今天饺子好吃吗？”
　　“真羡慕你，我一天没吃饭，也好想吃妈妈包的饺子。”
　　“吃完饺子的你……在干嘛？”

　　肖敬然不自觉嘴角上扬，迅速回复道：“在想你。”
　　几乎下一秒，“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就跳了出来，稍后，消息便发过来：“你终于回我了！等得我快长蘑菇了，以为你不理我了。我也想你宝宝。”
　　肖敬然终于破涕为笑：“怎么又叫宝宝？肉麻死了。我怎么会不理你？刚才吃饺子没看手机。”
　　“你就是我的宝宝啊，捧在手心里最最喜欢的宝贝。”刘世轩突然变得好粘人，好像要把隐忍了十九年的情话都在今天说完一样。
　　肖敬然躺在床上捧着手机傻乐：“我今天哭了一整天，感觉累得不行，看见你这些话心里暖暖的，觉得特别踏实。”
　　“对了，我明天又要回西安处理玖日的事了，真想把你揣在兜儿里也带过去。”
　　“嗯……那我看看这两天也去现场盯一下我的‘晓阳望月’工程吧。”
　　“你也要来西安？那你别订酒店了，来住我家。”
　　“好！”
　　他们就这样聊着，一句接一句，直到困得手机从掌心滑落，才沉沉睡去。

　　门里，是两个人为爱构筑的崭新世界。
　　门外，是尚未平息的世俗风暴，与他们终将面对的漫漫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