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抱抱阿野

14、梦魇

　　“青挽。”沈宛倾抬起手腕，示意她不必再说：“今夜他守着我，你们两个下去睡吧。”
　　“主子…”青挽惊愕抬眼。
　　嘴里想说的话在主子笑盈盈目光下咽了回去。
　　这奴隶能让主子开心，冒犯些也无妨。
　　于是青挽拉着澜箬走了。
　　沈宛倾指尖点着桌面：“你说你家中还有妹妹，我将她接过来，留在你身边如何？”
　　她难得如此有耐心。
　　他却回：“不必了。”
　　沈宛倾手指微顿，神色微冷。
　　谢昭砚神色幽暗，一言不发。
　　沈宛倾冷笑：“滚出去，我要睡了。”
　　真是放肆的奴隶。
　　她躺在床上，听着他轻手轻脚关门，闭上了眼睛。
　　早晨下了大雨，沈宛倾睡不安稳，雨落在地上传进滴答滴答的声音，她想到了那天母亲焦急绝望的神情，还有染了全身的血。
　　母亲从来都是温婉之人，何时露出过慌乱的神色？
　　唯有那天。
　　她甚至没见父亲最后一面。
　　后来有传言，沈国公带着阖府上下负隅顽抗，最后为保护妻子，挡住了禁军射来的箭，落了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所以母亲那浑身的血……是父亲的！
　　耳边徒然响起父亲惨烈的哀嚎声，沈宛倾哭不出声，只抽泣着挣扎，却无法从梦里挣脱出来。
　　直到一双温热双手托住她的脸颊，轻柔安抚。
　　“阿倾，别怕，哥哥在。”她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
　　沈宛倾贪恋的将脸颊往手心靠了靠，眼睛未睁，嘴里呢喃道：“祈安哥哥……”
　　她安然熟睡。
　　那双手一动未动，直到确认她不会再不安，才默默抽回。
　　沈宛倾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嗓子发干，青挽端着温水灌下两杯才好些。
　　心中还有些悲切，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心。
　　“早上哥哥来过了？”她一边伸手让青挽侍奉她洗漱，一边望向低着头的谢昭砚与澜箬。
　　澜箬怔愣一瞬。
　　谢昭砚似乎也有些不解：“奴一直守在门外，将军未曾来过。”
　　沈宛倾沉默，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掌心的余温，也许是她在做梦吧，祈安哥哥救了她，心里太过依赖。
　　她幽幽一叹，垂首抿唇，神色阴沉。
　　流云涌动，夕阳西下，红灿灿的余晖铺满京城各处院落。
　　白行知与身边小厮晚叁贼头贼脑爬出南王府，落地后嘿嘿一笑，直往忘忧阁去。
　　晚叁眼底透露着不安：“爷，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如果被娘娘知道了，非把您皮打一层下来。”
　　白行知神情一肃：“你主子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怎么能做失信于人之事？说好一起逛……呸，说好一起去寻欢作乐，怎么能失约呢？”
　　好险，差点说出那等不雅之词。
　　晚叁心里肺腑：逛烟花之地就逛烟花之地，偏偏用上寻欢作乐，这个词用在忘忧阁也没好听到哪里去。
　　二人刚行一步，一个年轻男子看着他们背影目光戏谑，敲了南阳府的门。
　　而沈宛倾在家里，吃着水果，惬意至极。
　　青挽实时转播。
　　“主子，南王妃出动了二十人，全是身手俱佳的王府护卫。”
　　“白世子被当街抓回，挣扎着又跑了一条街。”
　　最后一张纸条带着沉甸甸的银子，是南王妃承诺的一千两。
　　青挽看完后，面色古怪：“世子被抓后，朝身边小厮大喊，速去与子孺兄相会，告知他今日是我失约，改日以命相赔。”
　　“咳咳咳！”沈宛倾剧烈咳嗽，险些被水果噎死。
　　这瘪犊子玩意，南王妃还是打死他算了。
　　一千两摆在桌上，沈宛倾看着它，忽然有一种直接多行不义必自毙之感，他让人举报白行知，但这下全京城的人都该知道是苏子孺约他去的忘忧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