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同一月》广厦万万千千

4、第3章 木心-只影向谁

　　再启程，枯荷说的话南玉虹一个字都不敢信，专心依靠屠蒙剑自认方向。

　　“别生气嘛！”

　　南玉虹速度很快，枯荷尽全力才跟得上他，嬉皮笑脸求饶。

　　“我没生气。”南玉虹冷淡地看她一眼，加快速度，把她甩在后面。

　　“小师叔真生气了吗？”星原略显担忧，“确实是我们不对。”

　　“没有，”枯荷笑道，“真生气早没影了，他只是嫌我烦。哎呀，小玉虹真可爱。”

　　说话时枯荷悄悄指了指一直在前面不远的南玉虹，根本没想真甩开他们。

　　三人一路来到屠蒙剑所指的地方，第一块灵骨就藏在这个村庄里。

　　避免引人注意，三人自偏僻处步行进入村子，村口一块石头上刻着两个字“楝村”，字迹已经斑驳，看得出来有些历史。

　　在他们进入楝村时，有形似蝴蝶的树叶轻轻从他们身后飞过，无声无息。

　　沿着小道往前，这个村子的屋舍建得非常紧凑，以祠堂为中心一层层向外延展。许是久不见外来人，村民对于他们充满着好奇，每个人的视线都紧紧跟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南玉虹心无旁骛，对村民的反应视若无睹，枯荷总想要跟村民聊聊天，打探打探情况，碍于南玉虹的沉默没敢有动作。

　　一路走来不知不觉便来到村子的最东边。

　　“楝村，苦楝的楝吗？”枯荷忍不住发问。

　　从进入村子开始，一棵又一棵苦楝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可是并没有到苦楝盛开的初夏时节，只是春天而已。

　　走出村子，星原望着前方这棵高耸入云的苦楝，疑惑更甚，苦楝树形优美，枝条秀丽，开淡紫色小花，温柔可亲，然而根皮有毒，一般不会深入村庄随处可见。

　　还在村子里时，相隔甚远就能越过房顶就看到这棵巨大苦楝的树冠，近距离看更觉得他硕大壮观，耀眼地盛放着。

　　没有丝毫迟疑，南玉虹轻松辨认出它即为灵骨所在。他召出屠蒙宝剑，屠蒙剑剑尖指着这棵苦楝灵力激荡。

　　更走近一步，那茂盛的树冠下竟然坐着一个人。此人一头莹白的发丝虚挽着，漫不经心地落在玄色的衣袍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南玉虹觉得他周身泛着荧荧微光，像是月光照在一块璞玉上的颜色。

　　南玉虹看得有些怔愣住了。

　　“小师叔。”枯荷同样发现这位的异常，轻声唤南玉虹。

　　对于他们的到来对方置若罔闻，面色平静闭着眼睛继续打坐。

　　南玉虹上前执剑行礼，“天元山南玉虹有礼，请问阁下何方修士？”

　　枯荷与星原紧跟其后，同样的行礼动作。

　　对方却像没有听到、没有察觉一般，毫无反应。

　　对方迟迟未回应，南玉虹便打算不再管他，刚要拔剑就见男子的身上悠悠飘起一个小女子的魂魄。

　　“有邪祟！”枯荷立即提剑指向魂魄。

　　那女子被她吓到，身子下沉藏匿于男子身后，悄悄从他的肩膀探出一双美丽灵动的眼睛。

　　“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为何不归地府在人间游荡？”枯荷的剑尖远远地指向她。

　　“我、我……”那鬼魂支支吾吾地开口，说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去说，一下子又躲起来。

　　南玉虹从乾坤袋中取出自己的玉佩，这是上好的葬玉，可以引渡游荡人间的无主魂灵。

　　“罪对不复遇，福报与冥通。”诵苦经，玉佩浮在空中，南玉虹以手指代剑轻挥，强势的灵力袭向那个虚弱的魂灵，打算强行引渡她。

　　在灵力即将把魂魄吸进葬玉时，一直无动于衷的男子睁开双眸，南玉虹的灵力瞬间被击散，葬玉从中间裂开失去光辉躺进南玉虹的掌中。

　　“她说，她不想。”

　　男子顺势起身将女子护在身后，这才得空看向三名不速之客。

　　在看到南玉虹时，男子沉静的脸上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这男子高得出奇，被封印一半灵力南玉虹只以少年体型示人，比起其他人身高相差无几，竟然要抬头去看他才能与他对视。

　　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南玉虹明白即便是师父也难以望其项背，难道是已经渡劫的散仙吗？

　　南玉虹不动声色地将枯荷与星原护在身后，“阁下是何方仙人？为何庇护游魂？”

　　男子打量他的脸，眼睛带了一丝笑意，“鼎鼎大名天元宗，来此所为何事？”

　　说完侧身凝望这茂盛的苦楝良久，似乎心知肚明却没有直接说透，反而邀他们坐下。

　　星原握住枯荷的手神色复杂，天元宗一直是各大门派之首，地位超然，实力傲视群雄，几位长老代表着人界最强力量，甚至能合力斩杀妖皇。小师叔南玉虹是百年乃至千年都不曾出现过的天纵之才，是未来天元宗乃至世间的第一人。

　　万万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封灵城相遇的阿白籍籍无名天份却丝毫不逊于小师叔，原以为天大地大沧海遗珠在所难免。如今却又遇到更加深不可测之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毁掉传世的葬玉法宝。

　　此行危机重重。

　　来到苦楝树荫下几人才发现别有洞天。这棵苦楝树的阴影竟然弥漫着充沛的灵力，滋养心神。

　　难怪这游魂可以大白天出没，灵魂不散。

　　“小叶子。”男子引女子出来，安慰她不必担心。

　　那女子几经试探才从他身后走出，对着三位来人行礼，“各位仙长安好，小女子叶嫣。”

　　见叶嫣跪坐下来，几人也纷纷报出姓名，枯荷问她，“叶姑娘何苦逗留人间？”

　　叶嫣下意识往村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女子绝没有为非作歹的想法，只是我……恩公身体不好，我放心不下他，等他康复我定然归地府。”

　　枯荷还想劝她被南玉虹拦住，他心知鬼与人不同，全靠执念撑着，与其规劝不如直接引渡，但她有这位仙人庇护，此法也行不通。

　　南玉虹抬头看着苦楝树，却听男子道：“小叶子得靠这树稳固魂魄，所以树你们不能动。”

　　“不知姑娘恩公身体何恙？或许在下可以帮忙。”星原问她。

　　问清楚详情，三人起身，按照叶嫣的话往村子的深处走去。

　　来到叶嫣恩公门前，刚要扣门门便猛地从里面打开，这户人家的仆人从里面跑出来，大喊，“大夫！”

　　星原撩起衣袍跨过门槛快步进到院子，跟着慌乱的人群来到一扇门前，仆役伸手拦他，他身形微动躲开那人来到这家的主人面前，“夫人，可否容在下一探公子病情？”

　　叶夫人挡在儿子床前，打量眼前人，“你是何人？”

　　“在下是一名郎中。”

　　叶夫人看他仙风道骨，颇值得信赖，错开身子让他靠近床边，又不能完全放心，暗暗倚在床头护着她的幺儿。

　　躺在床上的男子面容清瘦，两颊微微凹陷，脸色苍白如纸，丫鬟正手脚麻利地擦拭他脸上的血迹。他已然昏死过去，毫无知觉。

　　脉象极浅，似有若无，命悬一线。星原顾不得其他，把他扶起来将自己的灵力稳稳传入他体内。

　　“呼……”刚刚已经消失的呼吸终于恢复过来。

　　“燕知！”见他恢复呼吸，夫人喜极而泣。

　　“把公子的呕吐物端来。”星原说着解开叶燕知的衣襟，胸前已经瘦得显出肋骨，胸口一片不正常的乌青色。接着又扒开他的眼皮，露出里面涣散混浊的眼珠。

　　夫人亲手把叶燕知的痰盂端过来，里面是叶燕知吐出来的血沫。

　　星原用竹篾轻轻拨动，埋在里面的深色血块被翻出来。

　　“公子这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夫人有孕时是否曾经中毒？”星原把竹篾扔进痰盂，看着仆从把痰盂撤走。

　　叶夫人听了他这话恍然大悟，屈膝跪下，“神医洞察秋毫，求您救救我这可怜的孩儿。”

　　“您起身，不必行此大礼。”星原示意枯荷把夫人扶起来。

　　“只要能救燕知，任何条件随您去提。老妇的长子、次子均在朝为官，如果您愿意可以力保您进太医院。”叶夫人只怕他不肯出力，连忙承诺酬劳。

　　“夫人不必如此，在下尽力而为。”

　　叶夫人看他们三人的衣着，提议道：“三位看起来不是本地人，如不嫌弃就在舍下落脚吧。来人，即刻收拾三间厢房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随后南玉虹拍板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