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同一月》广厦万万千千

25、第24章 凤叶-栽桐引凤

　　“！”

　　南玉虹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趴在他胸膛的小龙滑落，摔在他的大腿上。

　　小龙被吵醒，晕晕乎乎甩了甩脑袋。

　　做噩梦了吗？木回昂起龙首关切地看他。

　　南玉虹低头正对上他金色的双瞳，心跳漏了一拍，像是做坏事一样手忙脚乱地把他放床上，然后在营帐里前后左右乱窜。

　　他最终停在营帐一角的柱子边，抖着手扶上去，另一只手捂住根本不敢正视木回的双目。

　　况且，他的□□起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的反应，他明白这种状况代表着他的情色之欲，也明白他欲望的对象是谁。只是那个人正趴在床上，晃着脑袋观察他。

　　他像是一个罪人，面对被他臆想的人，他满腹自责，厌恶自己怎么能做这种梦，怎么能对着重伤未愈的人起这种心思。

　　南玉虹慢慢蹲下，伸长手臂将自己抱紧，不叫他察觉自己邪恶的念头。

　　“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南玉虹强迫自己冷静，让身体平静下来。

　　得赶紧恢复常态，这么反常木回一定会担心，得赶紧去安慰他。

　　小龙的姿态限制了木回，他现在跟一条普通的蛇没有区别，看着南玉虹快要扣进皮肉里的指头，即便灵力枯竭，木回还是强行变作人形。

　　“玉虹，你怎么了？”

　　木回的声音叫南玉虹猛地抬头，看到眼前这个面无血色、神情恍惚的人他的心一阵剧痛。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为什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木回便支撑不住身体缓缓倒下。

　　南玉虹伸长双臂接住他横抱起来，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南玉虹取出三块灵骨，借灵骨之力为他疗伤。

　　木回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瘫软在南玉虹怀中，南玉虹将他搂紧，死死握住他的双手。

　　三块灵骨浮在他们上方，闪耀莹莹白光。

　　“玉虹，有劳你了。”木回安心躺在他的胸膛，稍抬眼就能看到那一块木心、一节莲藕、一颗柿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抱着他的这个少年身形似乎高挑了，肩背也更结实了，两臂紧得犹如枷锁。

　　南玉虹轻笑，低头下巴贴在他的发上，“我不想听你这么说。”

　　木回的伤势很重，如若只他自己，怎么也得半个月才能行动自如，幸而有南玉虹在，仅疗伤了一日一夜他就能够在旁人的搀扶下行走。

　　次日，他二人到公主帐中见无涯和月将，通报后进帐门又绕过屏风才真正进到帐内，里面的两人正对着舆图议事。

　　月将请他们都坐下，又吩咐属下泡壶新茶来，平时她的茶都是泡了几遍仍不舍得倒掉。

　　“这位是姜国的公主月将，也是镇守边疆的统帅。”木回为南玉虹介绍道。

　　“月将殿下安，在下天元山南玉虹。”南玉虹起身行礼，这是位了不起的女子，如同见冰姑娘一样，都很值得他钦佩。

　　木回又看向永远臭着一张脸的无涯，“这是无涯，司掌白虎七宿，节制人间兵戈。飞升前是姜国的一位将军，为保卫一城百姓而战死，因杀孽过重，现在需得在人间扶持一位明君，开创盛来赎罪。”

　　无涯一身赤红劲装，威严庄重。

　　“无涯前辈安。”南玉虹又恭恭敬敬行礼，随后目光从无涯移向月将，想必她就是那位未来能够开创盛世的明君，看来姜国离改朝换代不远了。

　　月将望着木回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但三番两次地又悄悄给压制下来。

　　木回心领神会，开口：“季夏时节我曾拜访过见冰，她一切都好，武学有所精进。”

　　“木先生此言何意？”月将明显放心一些，还是嘴硬不肯承认，“一个半妖而已，又那么爱哭，我怎会关心她。”

　　对于她的嘴硬，木回自然不当回事。倒是无涯抬眼皮斜睨她一眼，不过同样没有说话。

　　南玉虹从乾坤袋取出身上的所有丹药和灵草，整齐堆放在桌上，认真严肃地同无涯道：“无涯前辈，这些您先收着，稍后我联系师门再送一批来，希望对您的伤有帮助。”

　　无涯将丹药推还给他，“你们的丹药我用不上，灵草我留着。”

　　南玉虹并未推让，干干脆脆收回来，幸而还没有来得及联系柯辞，丹药已经是不需要，把所有灵石都换成最名贵的灵草就好。

　　“你在此处，枯荷与星原呢？”木回问他。

　　“他们还在家中，稍后我让他们先去京城找灵骨吧，等你好些了，我们再过去。”南玉虹每每望向木回，都要笑弯眉眼。

　　“你没有告诉他，梧桐树已死？”无涯那张阴沉的脸更难看了。

　　一年前，他陪着木回在皇宫疗伤，皇帝从民间寻九十九名童女、九十九名童男，用他们献祭。随着这近二百名少年的死，那梧桐树便树叶落尽，树干也被虫子蛀空了。

　　“第四块灵骨所依附的梧桐树应姜国气运而生，也应姜国气运而死，如今已经衰败，恐怕……”木回看向月将，这位殿下何时入主皇城，梧桐树便何时长出新芽，“别急，等等吧。”

　　既然如此，南玉虹也没有其他办法，看来只能尽力辅佐月将公主登基，只是皇帝正当盛年，等他驾崩又要多少年头。即便有所疑虑，他还是朝木回展露一个明媚笑容，“好啊。”

　　木回又道，“你得帮我一个忙。”

　　“你说，我现在就去做。”

　　南玉虹眼睛亮闪闪的，旁观的月将只觉得他很像她自幼养在身边的那只狼犬，忠心、勇敢。

　　“花我放神殿了，你请枯荷找一找，先代为照顾，回头我再当面谢她。”

　　他话音刚落，南玉虹便立即着手写飞尺素。

　　“啪！”无涯突然一拍桌子，双目紧盯木回，“花？什么花？”

　　木回心虚，撑着脸看向帐中心的舆图。

　　“花神离开白玉京甚久，青帝数次传召仍未归，你不要给自己惹麻烦，更不要给我惹麻烦。”

　　无涯气得又要打他，这次南玉虹眼疾手快拦住了，“您打我吧，任打任骂。”

　　木回叹了口气，瞅着南玉虹满面愁容，“乙阳到底怎么给你养这么傻的？”

　　“你还有脸说他。”无涯咬牙切齿，“花神大人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木回一脸无所谓，神界的差事是干不完的，万花司春，春季已过，无非有些筹备百花宴之类的琐事。

　　“万花前辈能不能救活梧桐树？”南玉虹望向无涯。

　　无涯冷哼一声。

　　他这个脾气叫人摸不透，月将扫他一眼，代为答道：“花神大人能救活树木，但国运衰竭，梧桐树活过来也是即刻要死的。”

　　“原来如此。”南玉虹垂首，万民活，这棵梧桐树才能活。皇宫里只是梧桐树化为枯木，皇宫外，是千千万万黎民化为枯骨。

　　百年前的人间可以称之为乐土，国力强盛，百姓富足，歌舞升平的盛世气象。何至于走到今天。

　　“殿下，有急报！”

　　一名将士急忙冲进帐内，压着红封的信件跪呈在月将面前，这样大的礼数说明信函非同小可。

　　月将立即从将士手中接过信函，手持锋利的匕首划开信封，里面甚至不是一张信纸，只有一片细长的纸条，寥寥数字，触目惊心。

　　三晋大旱，饥懂尤甚，人相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