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禾》LL只

3、第 3 章

　　赵平川笑意悠长，对着站在一旁的老鸨做了个请的姿势。
　　‘还请您先出去，将门前那守着的小厮也一并带走，我们三人定会与这些漂亮女娘好好玩。’
　　这最后三个字力道极重，老鸨混迹青楼多年，自是一听就懂了赵平川所言何意，不过这三个公子面对这二十八个姑娘，还是让她微微一惊。
　　‘是，是，公子。’说着，她又赶紧让身旁的小厮端来三碗十全大补汤，而后带着小厮退了出去。
　　看着赵平川面前还冒着热气的三碗十全大补汤，再看看黑沉着脸好像要刀人的赵平川。
　　李汋浅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赵一马，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还不为了以后幸福赶紧干了这十全大补汤，哈哈哈哈。’
　　李汋浅的笑容感染力极强，紧随着，林霁禾，还有下面站着的几位姑娘都笑了.....
　　此刻的赵平川也做不到什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因为现在左耳右耳都听到了笑，他忽然明白了之前学堂同僚曾与他提起过的人人都会经历的人生至暗时刻，如今他竟是有些感同身受了，罢了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出去后谁还不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小郎君呢，若不是此刻还有正事，他定然会拿他那把宝贝青双剑刀了李汋浅.....的碎嘴。
　　赵平川坐回那把檀木椅，装作一脸不在意刚才的囧事，他嘴角扬起一抹坏笑，侧头看了看此刻同是坏笑着的林霁禾。心想不亏是我从小到大同生共死的队友，坏到一块去了。
　　赵平川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的品着老鸨刚刚端进来的十全大补汤，不得不说，味道不错。
　　一切就绪‘开始吧，林大公子’
　　林霁禾会心一笑，说道
　　“我呢，要在你们这些姑娘中找一个人，那位姑娘可能不认识我，但没关系，只要我认为谁是我要找之人，便会立即为她赎身，并许诺给她五百两白银，保她余生无忧。”
　　此话一出，这青楼姑娘们便炸开了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期盼着自己是那姑娘。
　　“不过呢，我们要先玩个小游戏”
　　就见林霁禾拿出一本由李汋浅全力赞助的当下热售话本《木讷书生与俏娘子》。
　　底下站着的女子们面面相觑，不知这小公子玩的是什么花样。
　　其中一个胆大的站出来，说道‘公子，这书可是坊间正流行的话本《木讷书生与俏娘子》，奴家不才，有幸略读过一番。’
　　林霁禾将书往桌上一撂，抬眼瞅了瞅说这话的女子。
　　这女子看着年岁不大，此刻脸上已微微染上一些红晕，只不过，这娇羞下藏着的是她那双凉薄的眼睛。
　　林霁禾虽年纪小，确是从人精堆里长大的，最是懂得察言观色，因打小跟着父亲做生意，见利忘义的，狡黠圆润的，趋炎附势的，两面三刀的.....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从这女子一个表情来看，她也就把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呵，刚开始就这么有意思了。
　　‘想不到在此遇知己啊，这妹妹，你叫什么，让本公子记住记住。’
　　听完林霁禾这番话，这女子面上一喜，忙又上前两步。
　　回公子‘奴家名叫红璃，红釉盘口壶的红，七彩琉璃瓦的璃，奴家最是擅长琵琶，不知公子可愿一听。’
　　红璃说完，还娇羞的冲林霁禾泡了个媚眼。
　　李汋浅嘴角一抽，抬头望向天花板抹去自己因憋笑而流出的眼泪。
　　天杀的，哪有这么介绍名字的，来之前，他俩也没告诉我会这么好笑啊。
　　不过好在林霁禾定力够强，赵平川又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几人这才没破功。
　　十全大补汤，果然够补。
　　林霁禾一只手撑着下巴，用她那双眼含微波的桃花眼深情款款地看着眼前这怒彪演技的姑娘，仿佛自己真是要爱上这眼前女子。
　　‘红璃姑娘，我问你，若是你与一书生情投意合，只是这书生一贫如洗，唯独有颗爱你的心，你可还愿长伴他左右。’
　　红璃眼下闪过一丝嫌恶，但开口却仍是软软答道‘无论跟随他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奴家都愿意’
　　‘好，红璃姑娘的一腔真心果真是令林某感动。’林霁禾从袖子掏出一个品质上乘的玉簪。‘不如本公子送你一个东西可好’
　　看着林霁禾手上把玩的玉簪，定是价格不菲，红璃大喜，正准备上前接过，却不料林霁禾又将玉簪反手放回袖中，伸手指着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后皮笑肉不笑道
　　‘送你出去’
　　红璃正要上前的脚一顿，不懂她回答的天衣无缝，为何会被这阴晴不定的公子赶出去，她眼中含泪，委屈道
　　“公子，奴家不知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被公子如此厌恶，奴家一腔真情，若是被公子误会了什么，那我今日便撞死在这罢了。”
　　林霁禾也懒的装了，她眼神轻蔑，直看的红璃心中发虚。
　　“红璃，你可知人与人相处最重要的便是真心，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他虽嘴上说的天衣无缝，可眼神早已出卖了他。”
　　这次没等红璃再次开口，林霁禾便率先说道
　　“李公子，送客”
　　见终于等到自己的戏份了，李汋浅立马上前去“安抚”红璃这颗受伤的小心灵，她一边擦去红璃的眼泪一边将她往门口带，满脸含笑的送她出去，最后决绝的将门一关，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拍拍手，李汋浅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般坐回座位，等待自己下一场戏份到来。
　　终是送走了红璃这尊大佛，余下的二十七人也松了口气，这红璃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又是个会见风使舵的主，整日哄的楼中老鸨心花怒放，楼里好看的衣服珍贵的饰品，总是要红璃先挑一遍才有剩下姐妹的份，平日里也是个极为嚣张跋扈，将楼里的姑娘们当丫鬟使唤，看到今日红璃吃瘪，有不少人幸灾乐祸。
　　林霁禾观察这屋内神情各异的二十七人，心想这雅室虽不大，却也是上演了人生百态。
　　这前戏也是演完了，她想要传达的也已传达完了，竹笙那位莲花姑娘若是不傻，自然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眼看天色已然不早，林霁禾便决定今晚留宿在此，这莲花姑娘若是今晚上钩，那她便帮人帮到底，让这对苦命鸳鸯双宿双飞。毕竟......以后的竹笙可有大用处呢。
　　‘该看戏的也已看完，我也乏了，麻烦各位姑娘今日陪林某在这玩这般无聊的游戏。’
　　说着，他又将一旁进入梦乡的赵平川叫醒。
　　‘赵兄，睡够了吧。’
　　老鸨见这三人往楼下走去，向前招呼着
　　‘怎么了，几位小公子，玩了这么一会儿就走吗，可是这些姑娘里有人惹了公子不高兴。’
　　林霁禾笑笑，又塞给这老鸨一大笔钱。
　　‘不啊，您这楼里的姑娘个个是冰雪聪明，我见犹怜，本公子满意还来不及呢，怎会不高兴。’
　　说着，她又将老鸨拉到无人的角落，低声说道
　　‘不瞒您说，我啊早已瞧上你们楼里一姑娘，今夜我们约定好了要在这楼里见面，还麻烦婆婆留着刚才我所在的雅间，给您的银子除了这房费外，剩下的全由您自己做主了。’
　　听完这小郎君说的话，老鸨瞪时喜笑颜开，这又简单给钱又多的生意谁不愿做，连忙应好。
　　三人出了焕春坊后，丁香带的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林霁禾吩咐道‘丁香，你将赵平川送回林府，让小五将他身上的毒解了，另外将我的剑送到潇湘酒楼，我在那等你。’
　　‘是，小姐。’
　　从刚出酒楼起，赵平川便觉得身体发虚，此刻更是两眼一黑，险些瘫倒在地。
　　李汋浅一惊，忙让侍卫将赵平川扶上了马车，快马加鞭送回林府。
　　‘禾禾，他这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有事啊。’
　　‘无事，浅浅，我们先去潇湘酒楼，这里恐怕已经被人盯上了。’林霁禾抬眼向焕春坊二楼看去，只见那里风平浪静，唯有一扇半开的窗户微微颤动
　　......
　　潇湘酒楼内
　　‘什么，这小小青楼竟敢嚣张至此，他们不知道赵平川是谁啊，我要让我爹即刻将那黑心肠的老鸨抓入大牢，审问他个七七四十九天，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了。’
　　‘好啦，浅浅。’林霁禾忙安抚着此时已经气的炸毛的李汋浅。
　　‘这下毒这人心思缜密，不是那眼里只有钱财没有其它的老鸨，她不过被人当挡箭牌耍了，而真正的背后之人嘛。’林霁禾看着那窗边茶杯中倒影的月光，轻笑了一声。
　　‘今晚便会浮出水面了。’
　　......
　　亥时，已到了宵禁时间，大街上空空荡荡。
　　焕春坊后的小巷里，林霁禾一手拿剑，一手牵着李汋浅。
　　‘待会我先送你上二楼，你就躲在白日那间屋子的床下，记住有任何响动都不要出来。’
　　李汋浅的双手微微颤抖，不过她可不是害怕，而是在心里疯狂尖叫
　　刺激，太刺激了，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解密游戏都有意思，赵平川那蠢货瞎吃东西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她坚定点头，拍拍胸脯
　　‘放心吧林公子，我浅某做事，必是万无一失。’
　　‘......’行吧，入戏入得不错。
　　林霁禾先帮着李汋浅上了二楼，待她安定好后，又自己用轻功上去，她虽武功不是很好，但上这二楼确是绰绰有余。
　　只见屋内灯光昏暗，那老鸨为给她营造气氛，只是点了几根红烛。不过，这也正合林霁禾心意，免得等会暴露身份，不好收场。
　　一刻钟后，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似是停在了林霁禾所在雅室的门口，而后，敲门声响起。
　　此人倒是心急。
　　林霁禾回头叮嘱床下的李汋浅藏好，又将那把剑放在桌下不易被人看到的角落。
　　‘请进。’
　　房门打开，一青衣女子款款走来，她微微福身。
　　‘奴家见过小姐了。’
　　林霁禾品茶的手一顿，这人竟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不过，她也最是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请坐，莲花姑娘。’林霁禾将这女子引到对面座上，又给她斟了一杯茶。
　　看着眼前这模样娇媚的女子，林霁禾忽然想起前世听民间所说的竹笙金屋藏娇的故事了，这眼前女子或许就是那所藏的娇了。哎，竹笙，这辈子你可欠了本小姐一个好大的人情啊。
　　林霁禾心中畅快，笑问道‘你既已知晓我是女子，那我也懒得与你说那些弯弯绕，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助你脱身，你也给我些好处，做一笔两全其美的生意，可好？’
　　那女子轻笑一声
　　‘奴家不过是一才识浅薄的青楼女子，又有何好处能给小姐。’
　　‘欸，怎可妄自菲薄，本小姐就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如实回答了，我便助你脱身，找你的笙郎可好啊。’
　　话音刚落，那女子的银簪便抵在了林霁禾纤细白嫩的脖颈处。
　　‘你是如何知道竹笙的，说！’
　　银簪最为锋利的簪头将林霁禾娇嫩的脖颈刺红了一片，她忽然想起上一世中箭，那箭头也是这样冰冷的，只不过，却比这未刺入皮肤的银簪疼上上百倍。
　　她最厌烦性命被人拿捏的滋味。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冰冷与不耐。
　　“我说过，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可以放你自由，而我与那竹笙也只是萍水相逢，做笔生意罢了，你若聪明，此刻便将这银簪拿下去；若是仍旧执迷不悟，那这银簪再刺入我皮肤半分，我那藏匿于焕春坊各处的暗卫会即刻进来将你斩杀，看在竹笙的面子上…。”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林霁禾的脸上，她那双平日里无辜动人的桃花眼此刻却染上了几分杀意与诡谲，如同一匹猎狼盯着比自己弱小千百倍兔子，她知道这兔子无论如何也伤害不到她半分，这般独属于上位者的自傲，忽然让沈听莲想起了京城中那位。
　　她拿着银簪的手微微颤抖，最后那银簪“铛”的一声落在了地上。随后，她重重跪在地上。
　　“刚才是奴家听到关于竹笙的消息太过着急，一时猪油蒙心，还望林小姐责罚，小姐所问，奴家必定如实回答。”
　　林霁禾将那落在地上的银簪捡起，又重新戴回沈听莲的头上，该在哪处的东西便好好待着哪处，免得节外生枝。
　　她扶起跪在地上的沈听莲，又恢复了刚才那温柔体贴的表情
　　“这才对嘛，莲花姑娘，你我是同一条绳上蚂蚱，何必闹得不愉快呢。”
　　沈听莲一滴泪落下，砸在桌上的茶杯中，泛起阵阵涟漪。
　　“奴…奴家只有一事相求，还望林小姐成全。”
　　“说”
　　“小姐可否先将奴家带离这烟花柳巷之地，离开焕春坊之后，小姐所问之事，只要奴家知晓，必定悉数作答。”
　　林霁禾本就这样打算，这焕春坊鱼龙混杂，绝非安全之地，只怕是沈听莲刚说出一个字，性命就要交代在这。
　　“好，本小姐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