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被外星人捉走了》山茶苏苏

30、血泪

　　之后又醒醒睡睡多次，沈时洛视野范围内的人基本都被带走过。
　　有些被带走后神色恹恹，有些异常兴奋，还有些就没有回来过了。

　　沈时洛看着他们来来回回地，再一次感觉到了晕眩，他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醒来，终于换了不一样的场景，但是也不算陌生，他又躺在了手术床上。

　　医生拿着刀站在他旁边，见他醒来，笑道：“感觉还好吗？马上要手术了，没打麻药，因为对你而言麻药已经不管用了，记得全程保持清醒。好好配合怎么样？”

　　沈时洛不经常胡思乱想，但是此刻却莫名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旁边就是操刀的人。
　　他点头。

　　医生仿佛也只是例行公事，他早就准备好了动作，在沈时洛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就已经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他的手微一加深力道，鲜红的血就从细缝渗了出来。
　　“553跟你说过他的能力吧。听说你们这些人把他叫异能，那也可以。他的异能是一种类似于心理暗示，通过改变自己声带的振动频率而达到某一个特定音频，在这一音频上，大多数生物的大脑的会和他产生共振，或者说是被改变成相同的频率，从而达到类似于言灵一类的效果。”

　　伤口加深，肌肉外露，沈时洛牙关紧绷，双手紧紧拽在床单上。

　　“你一定想过一层的作用吧，一层的目的是为了培养符合标准的人，偶尔会有一两个的身体素质好，进度过快，成了你们口中的异能人，这其实是二层的目标。二层，就像是达到了标准的人前来突破，想要突破某一方面的极限，有些人是力量，有些人是速度，有些人是精神，有些人是身体……总之，各不相同。”

　　刀刃没入喉管，沈时洛遏制住自己想要挣动的冲动。
　　即使身体得到了加强，但□□上的疼痛不能减免。

　　“三层是一个特殊的地方，这里存放这已经接近成熟的半成品。在这里，他们将接受各种药物的改造，希求能够将某种能力达到圆满。你可以看到二层的很多人，他们虽然都拥有异能，但是难免会有一些副作用。比如，你所知道的，C037，看上去好像是异食，实际上这种能力当初被开发出来是为了拥有强大的恢复力和巨大的力气，虽然药物确实达到了这一效果，但是却产生了异食的副作用。甚至因为副作用的效果太过恶劣，以至于让人容易忽视他带来的好处。这样的，就是失败品。”

　　医生一边说话，一边挪动变换这手中手术刀的位置，他的动作做起来漫不经心下刀时又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看到沈时洛鬓角渗出的汗，道：“你想要知道什么呢？”

　　“从来到这里开始，你的态度就一直是不慌不忙，仿佛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毫不关心。你并不冷漠，所以会答应加入灯塔。但你也并不善良，否则不会对二层的一切无动于衷。你好像在找一个答案，在找一个能让你继续前进的目标。你一直在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像一只害怕迷失方向的鸟。”

　　沈时洛此时几乎快听不见医生在说什么了，但是他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因为他终于知道医生把他带到这里，就算不打麻药还要保持清醒了。

　　医生在给他解惑，他好像要触及到这个地方的真实的面纱了。

　　“我给你答案，你要为答案付出相应的报酬，怎么样？我不做亏本的买卖。如果答应，你就眨左边的眼睛，如果不答应，你就眨右边，我停止手术，并把你交给其他人负责。”

　　沈时洛觉得这像威胁，像强买强卖，反正一点也不像买卖。
　　但他没有选择，他只能答应。

　　他这一辈子只做过一件事，那就是寻找答案，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看见沈时洛左眼眨动，医生的笑声透过口罩传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你现在所待着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守望者的飞船，这个地方以前并非做实验一用，但现在既然有了这个用途，也就不谈之前。除去你们这些实验体，飞船上的其他人都来自一个叫做潘多拉的文明，因为科技的极度发达，人们的生育意愿不高，已经逐渐呈现负增长。”

　　“人口总基数变小，每个人都开始更加关注自身的发展，妄想达到长生。但是长生的目标听起来太遥远了，他们就有了一些听起来更加符合实际的愿望。想要力大无比、想要速度过人、想要视力卓绝……这些愿望并不难办到，很快就有人研究出来。然后就是无休止的愿望，我要读心术、点石成金、隔空取物，听起来不太像是愿望了。”

　　“但是仍然有人在研究，没有办法，关注自身发展的方式并不只是无休止的愿望，还有填不满的金钱渴望。双方互相依赖，互相生存。”

　　“我曾观望过地球文明，可以说，似乎所有的文明都是如此类似。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愿望的呼声这么高，自然就会有人去做。”

　　“生物医学领域，还是专用于人体的实验，对人体做出巨大的改造，不经历无数次的流血是无法完成的。但是，对于人口已经呈现负增长的潘多拉文明，人人的生活水平都可称的上一句富足，哪里有人会来做志愿实验的人呢？更何况，因为总人口减少，潘多拉对于人口的管控相当严格，也不可能在潘多拉的本土出现大量人被抓去做实验。”

　　“因此，他们选择了那些外星系的人。地球只是其中之一，因为地球人的身体相似度和潘多拉人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只需要通过一些简单的改造，就能达到潘多拉人的身体标准，也就是一层的作用。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有些惊奇，因为地球就像从前的潘多拉。”

　　医生此时的动作已经快结束了，他放下了手术刀，拿起了缝合用的细线，一针一针将皮肉给缝合好。
　　伤痕处快就在沈时洛的恢复能力下消失不见。

　　“现在应该是恢复了浅表的伤口，深层一些的还需要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等到能力的出现，最长不超过两天。”

　　沈时洛此时还躺在病床上，外伤虽然痊愈，但紧绷的神经仍然没有放松，伤口处的疼痛也没有立即消失。
　　在听到能力时，他眉头一皱。

　　似是知道沈时洛在疑惑什么，医生道：“要不然你觉得这一次手术的目的是什么呢？这次的手术是给你产生声音方面异能的基础，在这两天内，你还需要通过不停地注射药物来达到最终的效果，虽然已经明确改变的方向，但是不知道最后的效果。”

　　“这样的手术还会有很多次，我会让你逐渐拥有你现在可以掌握的最多的能力。”

　　沈时洛现在还不能说话，只能通过直视他来表达自己的疑问。

　　医生：“我说了，我们之间的是一场交易，虽然现在的一切不是我的最终目的，但一切都必不可少。”

　　“我要你，变成我最完美的作品。然后，毁了这里。”

　　.
　　这之后，医生果然拉着他去做了一次次实验。

　　偶尔手术后的间隙，他醒来，可以看到周围人员的更换。

　　第一次手术后。
　　B35的身体扭曲了，可能是研究员把他放进去的时候没注意，他的手脚都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
　　不过沈时洛更怀疑他是不是一个异能为软骨的人，因为他此时身体的扭曲幅度已经超过常人可以接受的范围了，而周围流动的胶体还在将他的手脚带向一个离奇的角度。
　　他看样子很痛苦，眉毛紧紧皱着，眼睛痛的睁不开，嘴巴大大地张着，好像要大声喊叫，但是一丝声音也没有。
　　不知道是为什么。

　　第二次手术后。
　　B35不见了，不应该说是不见了，那里还有人，不过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了。
　　这个人好像是才来到这里的，因为周围又来了很多人，有些他在二层见过。
　　沈时洛这才知道，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一个月又过去了。

　　第三次手术后。
　　沈时洛不知道这次医生给他加入的是什么能力，他觉得他总能听到一些以前听不到的声音。
　　靠着这些声音，沈时洛可以捕捉到很多新信息。
　　比如他左边的那个人正在靠自己的异能用嘴边默念什么想要催动某个机关的打开，再比如他右边的这个人心脏已经停止跳动有三分钟了。
　　他现在不太喜欢用编号来称呼人了。
　　真奇怪，他之前就没有这个习惯。

　　……
　　第十三次手术后。
　　沈时洛最近一直在找一个方法给自己计时，记录他来到这里的时间。
　　他试了很多种，但是常常因为莫名其妙陷入沉睡而中断，只好用最初的方法——看看人员是否有大于等于10的变动。
　　如果有的话，那一般就是每个月一次的二层升三层了。当然，也会有一些特殊情况，不过比较少。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中途想换个方法而不用这一个，明明是挺好用的一个方法。
　　可能是不喜欢吧。
　　奇怪，不喜欢的东西又多了一个。

　　第十四次手术后。
　　沈时洛今天很意外地知道了一件事情。
　　他知道二层的药剂都是怎么制作的了。
　　研究员会先把不成熟的配方放在三层的实验体身上，等到初步的成效在实验体身上显露，研究员就会切下那一块含有培养目标的血肉，然后移植到更多的实验体内，最后等到配方成熟，再将含有配方的地方取出。因为实验体的身体素质很好，不久后能够愈合完毕，然后投入下一次实验。
　　那些被采集下来的，含有实验体□□的东西，就会被加工后制成药剂，送到二层去。
　　他们有的以此为生，盼着不确定的100积分。他们有的把这当成希望，想抓住小概率事件成为异能者。
　　沈时洛突然发现自己有了很多不喜欢的东西，他以前很少允许自己不喜欢某样东西，但现在既然已经有这么多不喜欢的东西了，好像再多一个也可以。

　　……
　　第二十三次手术后。
　　医生的这次手术也给他植入了某种菌体，放在他体内培养。
　　他当时好像皱了眉，医生说，不想做的话也可以，这并不是必须的一步。
　　他摇摇头，不是不想，而是不喜欢。
　　他最近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是有过很多不喜欢的东西的，他好像对于不喜欢的东西非常排斥，但是他不会说出来。
　　他习惯了去接受，不喜欢不代表不可以接受。
　　只是，真的很不喜欢罢了。

　　……
　　第二十五次手术后。
　　他的听力现在很惊人，比如说，如果二层的人说话声音大一点的话他可以听得到。
　　沈时洛本来是打算听一些熟悉的人的，但是他们好像没有人喜欢大声说话。
　　他只好听一些其它东西。
　　最近二层很热闹，不是就有一些撞击声，像是头部撞击墙面，或者是□□之间的搏斗。
　　他们还会说一些话，说什么“药”、“太痛了”、“不对劲”。
　　沈时洛总觉得和前些日子三层的实验体有关。
　　他最近有一点感觉，他体内的药，也快好了。

　　……
　　第三十次手术后。
　　今天有两个研究员来到了他的玻璃柱前，沈时洛知道，他们是来取药的。
　　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医生来。
　　药品的抽取不用带出玻璃柱，可以操纵一旁的玻璃柱直接抽取。
　　药品培养的地方是要和一些培养基直接接触的，因此培养药品的地方往往会是全身唯一的伤口，他一面享受着玻璃柱中的培养基，另一方面享受着作为伤口的来自身体其他地方的额外补给。
　　当药管开始抽动的时候，沈时洛突然觉得他的心空了一截。
　　他低下头一看，才突然想起来。
　　啊，原来他培养药品的地方，是在心脏上啊。

　　沈时洛开始胡思乱想，这可太不像他了。他想到了自己掐破手心喂给C037的血，又想到C063倚靠在自己的脖子上吮吸鲜血。
　　他突然明白C063为什么最后要说对不起了。

　　因为他，其实也是会痛的呀。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出血了？！是药品培养的地方太过于敏感了吗？”
　　“不是啊，哎你别停！不是心脏，是眼睛！眼睛！”

　　沈时洛听到他们说眼睛，回过神来伸手摸了一下。
　　摊开手，眼前红了一片，手里面的液体他倒是分不清是什么颜色的了。

　　只是感觉到眼角有些酸，还有些湿。

　　他猛然反应过来，他原来是哭了啊。
　　只是为什么，眼泪会是红色的呢？

　　他突然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只想好好地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