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被外星人捉走了》山茶苏苏

21、异食

　　周晨在花房又站了半个小时就回去了，他的步伐虚浮，但还不至于跌倒。打开通往休息室的门时，沈时洛看到了周玥和吴月半。

　　吴月半好像瘦了很多，其实他之前也不是很胖，但现在却开始给人一种精悍的感觉，还是喜欢笑，心里的所有情绪都可以通过脸上的表情看出。

　　周玥好像哭过，看到周晨出来后，他一把扑上去。这会看不见脸了，只看见肩膀耸动。周晨只好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嘴里说着什么。周晨今年已经有十六岁了，但是他的行为时常会让人觉得他还很小。

　　等到周晨的身影被琉璃门遮住，沈时洛收回视线。

　　C063：“你认识。”

　　沈时洛点头：“一层的时候，在同一个休息室。”

　　C063：“那你们感情很好吗？”

　　沈时洛想了一会儿，道：“是。”

　　C063：“看不出来你和关系好的人的样子。”

　　周晨走后，围在光柱这边的人少了很多，空下一大片。

　　沈时洛朝一层休息室这个方向走去，在一处琉璃外壁的框架结构处停下。

　　C063：“到这干什么？”

　　沈时洛：“我在一层的时候，看见医生从这里下去过。”

　　C063：“哦，那你别想了。这里确实能下去，但是我们不是医生。曾经有过几个人，也看见医生从这里下去过，找了半天没找到出口。后来他们那几个觉得可能是医生的手环有权限，想去把他的手环偷来或者抢来，但是才走到他身边，就感到手环里有电流穿过。那个电流比跑道上惩罚不跑的人要大得多，基本上接近于异能人的正常上限。那里面有两个异能人还好，剩下的两个不是异能人的当场就死了。要不你以为每次打药的时候他们都不反抗，我忘记是哪一年了，前十里面的六个，前五十里面的二三十个，准备趁监管者下来的时候偷袭，人还没碰到，就被被手环捕捉到。谁也不知道手环是如何判断的，但是，手环判断的从来没有失误过。总之，一层我觉得，应该没有摄像，即使有，也不会太多。手环在那里也没什么用。但是在二层，一切都由手环监督。”

　　沈时洛摇摇头，他不是想从这里出去。

　　他只是想起了医生那天从桥上走下来的时候，他走在看不见的道路之上。
　　那天他刚刚想明白现在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又看到了疑似空中漫步的技术。尽管现在已经确定把他们抓来的人是比他们的科技水平高出许多的外星文明，不论出现什么都不算离谱，他也仍然为这项技术心惊。

　　来到二层后，他少了很多思考时间了。

　　.
　　晚上的时候，C037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根绳子。

　　他走到沈时洛面前，说道：“我实在忍不住，这是我在食堂那个地方换到的绳子，绝对结实，你把我绑起来吧。”

　　沈时洛：“好。”

　　他不确定要怎么绑不会松，只好把每个地方都拴成死结，但是又怕太紧了，人会不舒服。

　　C037看出他的犹豫，爽快道：“没事，这点算不了什么，我刚刚喝了安眠的药剂，睡过去就感觉不到了。绑个这是怕我半夜……”
　　他的话戛然而止，沈时洛一下抽紧绳子，勒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了。”

　　C037：“……其实也不用这么紧。如果那天夜里不是你太香的话，我不会醒来的，我每天晚上都喝的有药。”

　　那天夜里太香？这已经是两次说是太香了。
　　之前他不太明白，以为他那天晚上是太饿了才会这么说，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

　　沈时洛：“是每个人都会有很饿的时候吗？”

　　C037：“不，不是，只有你，而且是在那天晚上。我正在睡觉，突然闻到很香的味道，然后就醒了。”

　　沈时洛：“突然间的味道？”

　　C037：“是，而且很短暂。”

　　沈时洛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睁开眼睛之前，正在做一个梦，梦境中看到的东西让他很惊讶。
　　——那天在跑道上躲避C063小刀的动作，他以为是他的身体下意识地举动，但是在梦境中看到，他那时的眼睛是失焦的，他的身体在脱离意识运动。仿佛不需要沈时洛的指挥，他能做的更好。让人一时分辨不出，谁才是“沈时洛”。

　　他少有情绪激动的时候，那算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他感觉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涌向心间，心脏在跳动，血液在燃烧。

　　如果说异常，就只有情绪和血液了。
　　但C037的异食对象是人。

　　那么就是血液。
　　自己情绪激动时血液流速加快会引起C037的食欲吗？

　　二层的人情绪都不太稳定，那么他们的血液就会时长处于加速状态。
　　但是这么长时间，C037只在自己身上出现了异常。

　　他是例外。
　　又是这具身体的原因吗？

　　沈时洛没去细想，今天只要不激动，晚上就没事了吧。

　　他在半夜醒来了。
　　一股血腥味，不是他身上。

　　他穿起衣服，去看C037。
　　他的身体剧烈晃动，手指紧紧攥住，指甲盖渗出了血液。

　　二层提供的绳子质量确实很好，即使C037此时四肢用了最大的力气，也不见一丝松动断裂的痕迹。
　　只是，绳子虽然没断，C037仍然会饿。

　　他的嘴唇已经被他吃掉了。

　　C037看见C199走来，眼角突然滑下一行泪。
　　他没了嘴唇，无法准确发出某些字的读音，语带哭腔：“恶、恶诶有吃人，诶有……你看，恶坚持这了，你看……，你看着恶。”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现在说的话别人听不懂，后来也就不再说，只是一直看着沈时洛。

　　沈时洛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他说了什么。
　　他说的是——我没有吃人，没有……你看，我坚持住了，你看……你看着我。

　　沈时洛看着C037，他的嘴现在变成了一个大洞，牙齿被染成了红色，说话的时候还有血液顺着断口流进口腔，冒着一个个的血泡。
　　他吃的很干净，牙齿咬到了它能够到的最远的地方，一些地方可能是撕扯时力度过大，伤到了脸上的一些其他地方。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吃掉了他的半张脸。

　　沈时洛突然想起来他刚来那天早上C037缠着的绷带，还有第二天夜里咀嚼的声音和血腥的气味，早上起来时重新缠上的绷带。
　　它终于知道C037没有室友的这些夜晚是怎么过来的了。

　　安眠药剂只能让他不会因为太过饥饿无法入睡，但是半夜他仍然会因为饥饿而醒来。
　　在没有被绑住，且没有室友的情况下，他能吃什么呢？

　　只有自己。

　　因为，他也是人。
　　他的食谱里当然会有自己。

　　沈时洛看着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只能应他的请求，一直看着他。

　　.
　　早晨，沈时洛在食堂遇到C063。

　　C063：“怎么，感觉你状态不太好。”

　　沈时洛：“昨天晚上没睡。”

　　C063：“不是说这个，按我们现在的身体素质，几天不睡觉都没事。我是说你今天的……心情，对，你今天心情不好。”

　　沈时洛有些发愣：“有吗？”

　　C063：“有啊，但不是很明显。只是我感觉你今天和之前不太一样。话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你心情不好？C063发疯了，咬了你一口？”

　　沈时洛摇头：“他让我把他绑住了，半夜太过饥饿，吃掉了自己嘴部的肉。”

　　C063一点头：“是C037能做出来的是事，但是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你可怜他？”

　　沈时洛：“我不知道。”

　　排队的时候，沈时洛又看见了C432。
　　他看起来很虚弱，早餐只吃了一个很小的包子，手里拿了两个大一点的，往休息室的方向走了。

　　C063：“看样子，他又去医生那了。每次从医生那里回来，他都会很虚弱。不过也是真的挺强的，去了这么多次，居然还没事。”

　　沈时洛：“我昨天在跑道上遇见他，他说他在第二层待了五年。五年，他都是这么过得吗？”

　　C063有些惊讶：“他居然和你说话，还告诉你他在这而待了五年。当初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跟我说。你怎么跟他说话的？武力压制？不对啊，他这性格，你怎么打他都没用的啊，痛字都不带喊一声的。”

　　沈时洛：“我跑到了他身后，问‘你来到这里多久了’，然后就告诉我了。”

　　C063：“……原来他喜欢直接的，不对啊，我记得这招我也用过。莫非，他是觉得我那天的发型不好看？嗯，有可能。”

　　沈时洛没在意C063的打岔，继续说道：“我在一层的时候通过曹一舟知道了他，他告诉我，C432来到这里的时候十六岁，用了一周的时间从一层升入二层。”

　　C063捧场：“啊，那他可真是太棒了。”

　　沈时洛：“他性格孤僻，不善言辞，独来独往，灯塔曾经邀请他加入，被他拒绝了。”

　　C063点头：“很好，很有高人风范。”

　　沈时洛：“C037说他有几个朋友，要依靠C432去和医生交易温饱，C432也确实一直在帮助别人。灯塔的进入条件是保密和帮助，C432的性格让他不会做出泄密的事，他现在的行为也在帮助他人。他可以在一层勤加锻炼只为早日进入二层，也有良好的身体条件。那么，为什么他不在一层加入以帮助为目的灯塔，在进入二层之后也没有了一层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