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失约》迎春姨

3、金陵适遘

　　至此，唐窈和黄七，靳淮之的同桌就在做到这，她成绩进步后，老班就把她调到讲台下亲自看管。

　　黄七一直是个碎嘴且热情的人，和谁都能玩得来，他对每个同桌都是如此。

　　而那个曾经独属于唐窈和靳淮之的称呼，又不知是否会被黄七用在其他人身上。

　　她与靳淮之自然也没有说过话。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需要时间，空间，去维持的。

　　谁的高中没有同桌，很正常。

　　高二分科，唐窈选择文科，两年的时间里，偶尔遇到过几次靳淮之和黄七，但没打过一次招呼。

　　唐窈早看透了，她比谁都通透，所以学习成绩扶摇直上，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去了自己憧憬了好久的城市。

　　后来以至于不仔细想，她都不记得高中还有这门子的事儿。

　　要不是宿舍偶然聊起高中，她才不会记起这些成芝麻烂谷子的事。

　　“我明天还得参加马拉松，我先睡了。”

　　“唐窈你是最棒的，明天我们一定去现场为你加油打气。”

　　唐窈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点那么背，抓阄参加马拉松，唯一的名额让自己给拿了。

　　第二天一早，舍友打扮精致陪她去马拉松现场。

　　“我说唐窈，你今天就应该化个妆，你看今天这些男大学生，连志愿者都那么帅，我还听说志愿者是药大的”黎笑照着手中的小镜子又利落的补了几下妆。

　　唐窈摆了摆手，“我现在比谁都想死。”

　　“咱们唐窈不化妆都美。”秦颜颜拍了唐窈的肩。

　　唐窈眯眼感受了一番太阳的狠毒，整整21公里，她要拿什么跑完。

　　“唐窈，加油！”

　　“加油，加油！”

　　唐窈不清楚跑了多久，只知道跑到最后就几乎是走过来的，嗓子疼到想呕吐。

　　室友早早的在终点等她，直接将她拖着走。唐窈很少运动，跑完直接累瘫了。

　　室友本来想把她放在树荫下缓缓，后来有个志愿者热心，给她找了几个凳子，简单的拼在一起，让她躺下来。

　　又拿来几瓶水，为她敷在脸上。

　　唐窈的脸红的像个苹果，嘴唇发白，碎发粘着汗黏在额头上。

　　迷迷糊糊的说着：“谢谢。”

　　“体力那么差还跑马拉松。”

　　声音一出，唐窈猛的睁开眼。

　　“唐窈，你好啦。”黎笑有些兴奋的去看她。

　　刚跑完马拉松，眼睛还是雾蒙蒙的，她再三确定面前这个男生。

　　“唐窈，你是不是跑傻了。”靳淮之被她这样直勾勾看的不自在，将一个冰袋敷到了她头上。

　　顿时，浑身被冰了一个激灵，天灵盖要炸开一般。

　　舍友们有些看呆了，她和这志愿者认识？黎笑刚检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志愿者。人长得帅，气质也好，她一眼就锁定了。

　　唐窈恼羞成怒：“靳淮之！”

　　虽被这么怒冲冲的喊了名字，但靳淮之依旧心平气和。“怎么了。”

　　“信不信我去居委会投诉你，冰死我了！”唐窈躺在椅子上，不敢乱动，只能伸着脖子跟他讲话，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就红的小脸，感觉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

　　“白眼狼。”他甩出一句话，转身去箱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她，“擦擦汗。”

　　“不用了，谢谢。”唐窈不知哪来的力气，强撑着连滚带爬站了起来：“黎笑，颜颜，我们走吧。”

　　于是，转身便离开了。

　　这个世界真挺大的，大到在同一个大学城，两年了才遇到。想来又挺小的，毕竟大学城这么多人。

　　唐窈再次见到他是在秋天，她陪程然一起过生日，去的时候在地铁站遇见了他。

　　他穿一件剪裁合身的黑色大衣，同色系裤子，白色高领毛衣。个子高挑，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身边的人，唐窈也挺眼熟的。

　　她戳了戳低头查地图的程然，：“你看看，靳淮之旁边的人你认不认识？”

　　程然朝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那不许诗吟吗。”

　　唐窈和程然不可置信的相视：“他俩！”

　　两人边走边分析，其实全程只有唐窈在说话，她抱着臂，头侧向程然那边：“他俩，其实挺合理的，你看当初我们班学习最好的就是他俩了呀。”

　　在路人看来，他们的姿势有些亲昵。

　　“唐窈同学。”

　　唐窈被突然而来的招呼声吓了个半死。转头看去竟然是许诗吟和靳淮之。

　　两年了，许诗吟温柔知性的气质越来越突出，给别人一种她生理期很规律的感觉。

　　再转眼看一旁的靳淮之，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天知道，刚刚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被他俩听见，硬着头皮也得把招呼打了：“许诗吟，你也在这上大学，好巧。”

　　“是呀，你们这是要去哪。”

　　“今天程然生日，我们准备去吃顿饭。”

　　“好巧，今天也是我生日，要不要一起。”龙佳妮说完话，又看了看一旁的靳淮之。

　　他淡淡道：“你的生日你来安排。”

　　许诗吟又开怀了几分，拉起唐窈的胳膊，诚恳道：“这么多年了，我们几个老同学正好聚聚。”

　　唐窈有些为难的看向程然，她不怎么想去，但龙佳妮都说到这份上了。

　　程然点了点头，同意了。

　　他们是五年的朋友，心里明镜儿一样的知道对方都不想去。当年两人在班级的人缘——说实在的并不算好。

　　许诗吟揽着唐窈的胳膊，聊一些女生间的话题，偶尔一些学业上的事。

　　程然和靳淮之在两个女生后面跟着，他们从未说过话，直至此刻，谁都没有打破这个‘禁忌’。

　　推开包间门的那一刻，两枚礼花被拉开，四人多多少少头上都沾了彩带。唐窈有些愣住了，这还有其他人。

　　“生日快乐！”

　　包间里的人朝许诗吟迎了上来，唐窈本能的退了一步。她看了程然一眼，他不喜欢陌生的环境。

　　“得了，站门口算个什么事儿啊。”靳淮之走上前。很显然，这是他和许诗吟的圈子。

　　“大家先坐，给你们介绍两个朋友。”

　　“这两位是唐窈和程然，我和淮之高一时期的朋友。对了，今天也是程然的生日。”

　　“这几位都是三中的，这位美女是咱们学姐乔妆宜，这位两位是同届理科班的男生，程宇，袁晓东。”许诗吟大方的向众人介绍，唐窈则显得拘谨的很，只礼貌笑了笑。

　　“今天算是校友见面会了，高兴，一会儿多喝点。”袁晓东揽着靳淮之和程宇的肩膀，整个人有种蓄势待发的感觉。

　　大家提前为许诗吟准备了生日蛋糕，一齐唱了生日歌。

　　“诗吟生日快乐！”众人又鼓掌又尖叫。

　　唐窈趴在程然耳边悄悄说了句：“程然，生日快乐，又老一岁。”

　　程然眼角一弯，像一朵干涸后被浇活的小花，笑意在脸上漾开。

　　靳淮之正坐在对面，喝挺多的。

　　他抬手欲将一杯酒送到嘴中，许诗吟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喝这么急，一会儿该醉了。”

　　“淮之，醉了可没人乐意送你回去。”袁晓东还说别人，自己已经喝的面红耳赤。

　　靳淮之盯着酒杯迟疑了，她的眼神终于看了过来，但也只是观望。

　　靳淮之后面就没在喝，他从不是爱酒之人。

　　唐窈和程然不怎么和他们说话，毕竟不熟，也就袁晓东话多，问了些他们在哪个学校，什么专业的。

　　乔妆宜就坐唐窈旁边，人如起名，面容清丽，五官精致。简单的休闲穿搭，也能穿出韵味，是个十足的美人。本人又是表演专业的学生，体态极好。她的声音很好听，像广播里的女主持，唐窈感觉挺耳熟的。

　　几人吃完饭还要去唱歌，唐窈见天色不早，便以门禁为由和程然先走了。

　　“没吃饱吧。”

　　“没呢。”唐窈如释重负，心想这种聚会以后千万别再来了。

　　“吃点夜宵？”

　　“过生日，就吃面。”唐窈笑眯眯的望向他。

　　程然不说话，俩人一个眼神就敲定了主意，这是老友间的默契。

　　他们就近找了家面馆，点了加蛋的阳春面。

　　“谢谢你啊，今天没穿睡衣出来。”

　　“今天你生日，怎么也得正装出席。”唐窈听出来程然在损她，故意做出一个‘装帅’的wink。

　　她今天穿了新买的黑色牛角扣呢子大衣，彩兰色围巾，万年不变的牛仔裤，白色高帮板鞋。穿搭一如她的人一样随性。

　　程然比唐窈先几站下了地铁，她的学校比较偏，几乎要做到终点站。

　　晚高峰人多，人挤人，她一路都是站着，也不怎么玩手机，只看窗外的夜景，她喜欢南京。来南京上大学是高一就想好的事。

　　透过玻璃，外面的夜景与车中人的影子交错，每一站都有不同的风景和赶路的人，变换交错间如同一帧帧放映的电影。唐窈瞳孔微缩，察觉到玻璃上的背影，她猛的回头，透过对面的镜子，看清了那个背影的正主。

　　她怕对方通过同样的方式发现自己，立即转过头。

　　地铁到了新的站点，停靠时，唐窈没站稳，脚底一个踉跄。几个人好奇看了她一眼。

　　她怕那人认出来，索性直接下车，等下一班。

　　唐窈再次如释重负，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怎么中途下车。”

　　唐窈吓懵了，整个人都慢了半拍。

　　“我晕车。”她撒谎的技术并不高明，说话有些磕磕绊绊。

　　“我也是。”

　　距离下一班车还有七分钟，唐窈几乎每隔几秒都要抬头看一眼显示屏。

　　“你很着急？”

　　“没。”

　　“唐窈，你躲我。”他眼下透着淡淡的红，修长的睫毛缓缓簇拥在一起，留下一片阴影。

　　唐窈从没想过靳淮之会问的这么直白。是，自己在躲他，可是要问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高中时看上过他感到羞耻吗？可是她早就把这个乌龙给圆回来了。

　　“为什么这么问。”第一次，她直视他。脸上挤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靳淮之底下头，避开了她的视线，：“我可能是喝醉了。”

　　他醉没醉自己最清楚，只是眼下没有比这再好的理由。

　　“听说你是医科大的？”

　　唐窈点了点头。

　　“我在药大，挺近的。”

　　唐窈没说话，又点了点头。她没想到，靳淮之的话还挺多的。

　　良久唐窈开了口，“靳淮之。”

　　“嗯？”靳淮之期盼两人能有新的话题，压制着心中的期待，他垂眸看向身边的姑娘。

　　“车来了，你走吗？”她起身看向他。

　　靳淮之有些失落，看了眼站牌，地铁真的进站了。

　　但他不打算离开，声音有些低沉道：“我再缓缓，你先走吧。”

　　“再见。”她招了招手，头都没回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