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失约》迎春姨

2、盈盈一水

　　　　唐窈确实像她说的那样努力学习，她能考上这个高中本身就不差。

　　这次月考，她是班里进步最大的人，排除她的努力，她全班倒一进步空间是最大的。老班在全班人面前表扬了她。：“唐窈的进步说明了什么？。”她想说下去，再看看底下鸦雀无声的样子。顿时想调动一下大家的情绪。

　　“来，有没有人主动说一下。”

　　一个问题，让全班人都低下了头。除了——黄七。

　　“请黄七同学说一下。”老板伸手示意他起身。

　　一瞬间，其他同学得到了解放，纷纷转身看向了黄七。

　　唐窈没想到场面会这么尴尬，头又低了几分。

　　黄七拂了拂坐久而褶皱的衣服，定睛想了想，余光落在身旁唐窈的身上。阳光撒过她的发丝，额前碎发随意的别在耳后，脸颊泛着微红，与此同时，一抹红悄悄攀上了耳梢。

　　他咳了咳，“我觉得唐窈同学的进步，离不开……我的帮助。”

　　其实，她这么说，唐窈是没所谓的。只要不扯到她自己，怎么都行。

　　全班人都笑了，黄七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来就不正经。

　　老班点了点头十分认可：“这很好，说明人家唐窈勤学好问，能充分利用身边的资源，当然黄七同学能帮助同学，很好啊。”

　　靳淮之就像一个打坐的僧人，班里再怎么热闹，他都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

　　黄七又举起了手，“当然，唐窈同学也很努力，她挺聪明的，一教就会。”说完，他看向她邀功般傻笑。

　　唐窈扯了扯他的裤子，尴尬到咬牙切齿：“求你了，大哥。少说两句吧。”

　　黄七这才意犹未尽坐了下来。

　　靳淮之侧脸看向他们，挺没意思的，继续做手中的题。

　　老班走了后，就是静谧漫长的晚自习，整整三节课。

　　龙佳妮戳了戳许诗吟，“唐窈和黄七关系还挺好的？”

　　许诗吟无奈叹气，她这个发小，从小就是个碎嘴，自己习惯了。

　　“这一切变得有意思了，你知不知道，黄七谈了个学姐？。”“他这样教别的女生做题，合适吗？。”龙佳妮若有所思，像是关心自己的事一样，愁的直摇头。

　　她说话声音虽然小，但周围的同学都能听到。有个熟悉的同学，忍不住弃笔加入。

　　“他和那学姐早黄了。”

　　“黄了？那学姐我见过，气质特好，还是学艺术的，这都不好好珍惜？”龙佳妮有些震惊，声音稍大了些，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黄七除了平时嘴碎点，条件也不差的呀。学姐又不傻。”

　　“也是。”

　　程然不动声色朝他这个同桌做了个手势。

　　顺着程然手指的方向，两人余光扫到了窗边有个人影，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她什么时候来的？”龙佳妮拿出数学题，假装向程然请教问题。

　　程然摇了摇头。

　　龙佳妮有些慌，但还是故作镇定和刚刚聊天的人，假装讨论题目。

　　直到窗外没人，她们才松了口气。

　　“龙佳妮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谢谢你提醒我。”

　　程然惜字如金：“没事。”

　　第一节自习课刚下课，唐窈就去找程然吐槽，“程然，我真的尴尬死了。”

　　“学习进步是值得高兴的事。放心，没人说你，不用尴尬”程然语气非常平和，手中翻阅着语文书，他已经提前把一本书的生僻字都标注了拼音和释义。

　　“也对，这班级里已经没有我在乎的人了，无所谓。”她随意的翻着桌上的书，皱着的眉稍稍舒展了些。

　　程然眼中的光不动声色的淡了下来，心里堵得慌。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更让他的心率提高了不少：“不在乎谁了。”

　　唐窈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她紧捂住自己的小心脏。“你偷听我讲话？”

　　“恰巧路过。”黄七摊开手，样子十分无辜。

　　唐窈清楚他这是吃饱了撑的找存在感，于是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继续在程然书上画画。

　　“唐窈，你少嚯嚯我书。”

　　程然欲夺走书，被唐窈用身体挡住，“马上画完了。”

　　其实他身子微微往前一探，就能够到，但还是由着唐窈画完了。

　　“桌，马上上课了，还不回来？”

　　黄七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室，不少同学看向了他。

　　唐窈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上课铃刚好响了，她将书还给程然。从教室前门走到外面，又绕到后门回到座位。

　　“桌，你喜欢抄远路？”黄七趴在桌上，饶有兴致找她聊天。

　　唐窈被他这几天的无聊玩笑搞得语气都有些不耐烦了。“你叫我唐窈就行。”

　　黄七伸长脖子去问靳淮之：“叫桌更方便，靳淮之你同意我叫你桌吗？”

　　靳淮之点了点头。

　　唐窈恼羞质问：“那我和他怎么区分？”黄七总是想一出是一出。靳淮之也是，瞎掺和。

　　“你是桌，靳淮之是桌桌。”黄七一拍桌面，敲定了一件大事。

　　靳淮之当机立断拒绝。“不行！”

　　“我同意！”唐窈不怀好意的冲他笑，谁让他先答应的。

　　靳淮之摆了摆手：“我不参与。”他连小名都没有，怎么可能接受“桌桌”这个名字。

　　“桌桌，桌桌，桌桌。”两人夹着嗓子轻声呼唤着靳淮之，叫的人浑身发麻。

　　“够了，算我服了你们。”他双手投降，脸上第一次挂着笑，虽是无奈。

　　唐窈没记错的话，这是他们三人第一次共同聊天。

　　月考后就是放假，唐窈约了闺蜜出来玩。

　　“你说长的帅的那个男生，拿下了没有？”这事儿起初是闺蜜提的，所以一见面，她就关心这件事儿。

　　“我还是老老实实学习的好。”唐窈喝着奶茶，一口就是小半杯，这是这个月的第一杯，算是开荤了。

　　“我教你的招不管用？”顾清清是情场高手，人长得漂亮，家境好，各方面都很优秀，她看上的男生，都能轻轻松松拿下。

　　“我当时应该是单纯觉得他比较帅，现在也没觉得有什么，而且我和他坐同桌，就正常同学，挺好的。”唐窈确实是这么觉得，她当初真的是发了疯，听了顾清清的话，在高中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结果人没追到，搞得大家都尴尬。

　　这一切都是自找的。

　　“你俩坐一起不尴尬？”

　　顾清清问的确实对，当初唐窈给人家送吃的，人家不要。又向他请教数学题，简直不要太殷勤。

　　“那能怎么办呢？”唐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顾清清，想寻求高人指点。

　　顾清清揽过她的肩，胜券在握，“甭着急，我给你分析分析。”“你们学校有人追他吗？”

　　唐窈意味深长,点了点头，自己和他坐了这些天同桌，没少见他收情书，但他基本都不看。她真心觉得这人臭架子大，至少给人家回个信或者捎句话，幸亏自己及时收手。

　　“这好办，你只要让他觉得他并不特殊，你当初做的那些都没什么，你对每个人都那样。”

　　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靳淮之，薯片给你吃。”不等人回应，她直接放到靳淮之桌子上。

　　“黄七，吃巧克力。”

　　周围的同学几乎都收到了她的零食。

　　“我说桌，你人可真够好的，赶上竞选市长了。”黄七已经拆开了巧克力，大快朵颐。

　　“我有时候就爱给别人送吃的，一个比较小众的爱好。”唐窈殷勤的回应，后又补充道：“我平时经常向大家数学题，也挺麻烦大家的。”

　　“好样儿的！”黄七将巧克力一股脑塞进嘴里，眉飞色舞，满眼钦佩鼓起掌来，得到零食的同学，也跟着鼓掌。

　　靳淮之望向那包青柠味的薯片，长久的出神———不是，她什么意思？

　　黄七吃完了巧克力，又打起了薯片的主意：“桌桌，我看你也不吃零食。”

　　靳淮之将薯片递给黄七，“我不爱吃零食。”

　　唐窈抬眼看向他，莫名有些失落，不过东西给他了，爱吃不吃。

　　晚自习唐窈大力擦着错题，宣泄着心中的不快。一不小心蹭掉了桌上的笔盖，没抓住，直直的滚到了靳淮之凳子下面。

　　她欲低头去捡，却没料到靳淮之会帮她捡，两人额头对脑袋撞到了一起。

　　冷不丁的一下，撞到了唐窈的眉骨，直接眼冒金星。

　　“嘶——”

　　“没事吧。”

　　黄七和靳淮之几乎是同时。

　　“没事。”唐窈摆了摆手。

　　“谢谢你帮我捡笔。”

　　“撞到哪边了？。”靳淮之有些懊恼，刚刚自己撞的后脑勺有头发护着都挺痛的，她一个姑娘家的额头，铁定比自己疼。

　　唐窈一直用手捂着，自己也不清楚。

　　黄七挪开了她的手，惊呼：“妈呀！你冒了个包。”

　　靳淮之二话没说，拉着她要去医务室。

　　唐窈紧张抽回手臂，“没事，就一个包。”

　　靳淮之愣了神，刚刚她没有抵触黄七，现在却……

　　“去看看吧，别破相了。”他的声音又平和了几分。

　　黄七附议：“去看看吧，桌。”

　　确实也挺疼，唐窈点了点头。

　　教学楼离医务室挺远的，一路上二人没什么交流。

　　唐窈始终跟在他身后，隔着有些远。

　　学校的路灯不是很亮，光秃秃的树枝在地上留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冬天的西北风吹的人脸疼，唐窈的小脸被吹的通红，她忍不住缩了缩头。

　　“唐窈同学，跟上。”靳淮之转身站在原地等她。

　　唐窈小跑跟了上去。

　　靳淮之比唐窈高许多，走在她的左侧，始终保持一步的距离。

　　校医看了一下，没什么大碍，恢复起来没问题的。

　　“还疼吗？”靳淮之的声音其实挺好听的，一字一句，清润磁性，如一根羽毛落于心间。

　　“没事，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唐窈摇了摇头，她最怕让别人有负担。

　　“女孩子，经历大风大浪可不是好事。”说罢，他低头打量她。

　　唐窈不语，只点点头。在他面前，她怕说错话。

　　靳淮之和唐窈在楼梯口分别了，她没问他要去哪。

　　靳淮之回来的时候，晚自习快下课了。他整个人批着一身寒气，额头的碎发，像是被风吹过，凌乱的撒在眉前。

　　他从口袋拿出一瓶红花油，“涂这个能消肿，每天四五次，要坚持。”说完又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杯奶茶，“对面奶茶店关门前送的，我不爱喝，给你。”

　　黄七眼睛立马放光，“怎么不给我领一杯？”

　　“脸皮薄的只给一杯。”他一本正经的说。

　　唐窈忍不住笑出了声，靳淮之阴阳怪气起来真挺损。

　　“桌桌，你别对我这样，我会受不了的。”黄七从不硬碰硬，只会恶心对方。隔着唐窈，手一个劲的往靳淮之身上摸。

　　唐窈索性往后坐，给他们留出空间。

　　靳淮之用书怼在黄七脸上，将他推的远远的，两人你贴我推，一直到晚自习下课。

　　唐窈手里捂着一杯热烘烘的奶茶，旁观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