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1 章 ...
-
“许公子，许夫人！”
还没到游园门口，沿路就有许多人兴致高昂地冲他们打着招呼，是归来客栈里那些见过的客人们。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玭园灯会也是一绝，你们既在淮州过年，不可能不来这儿的。”小伙子一手牵着心上人，笃定说道。
许桓景温和一笑：“玭园盛名在外，但逢上元和中秋，南来北往多聚集在此，灯绝、画亦绝，我们既有此意，便不能错过这等良辰美景。”
身边人听见最后几个字，一语未发，只弯起一双秋水明眸朝他望去，盈盈脉脉，再侧身钻进他怀里，瞧得路过的旅人各个捧心捂眼，却挪不开视线，又透过指缝悄悄看他们。
左边的姑娘同样挽着夫君，红着脸勇敢发问：“许公子，那今晚您是准备替夫人摘灯，还是为她作画啊？”
“听他的，随他喜欢。”
“哎哟，咱就知道，许夫人这么美，还不是她说什么，许公子就听什么呀？哈哈哈……”
众人笑闹不断，惹得来往还有些不明真相的人也开始向旁人打听：“他们是谁呀？”
“不知是从哪个地方过来玩的少爷和少夫人，看着可贵气了！”有人急不可待插上嘴，“尤其是那位夫人，十几天了，愣是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真容，大家都在好奇呢！”
有人亦在附和着：“是呀，许公子护着她跟护着宝贝似的，生怕叫人瞧见，那咱们就算看见了，也不能把他夫人抢走呀，你们说对不？”
“兄台此言差矣，换作是你有个如此貌美的夫人，你会不会把她当宝贝、怕人惦记？咱得将心比心呀。”
“对对对，哈哈……”
各人成群结队，不断往玭园方向走去，还有人边挪着步，边和身旁熟悉的、不熟悉的都交谈上了：“别说许夫人，就许公子那容貌和气度，也是世间少有，你们看他俩走一起多般配啊？许公子完全压得住这般绝色……”
周遭拥挤，却仍有两人姿态从容，缓步前行——
清隽的公子玉冠束发，面容俊秀，风姿无双便似逍遥仙；艳丽的美人乌发垂垂，薄纱覆面，未施粉黛却更惹人目光流连。
两人身披鹤氅，贵气逼人又仙气逼人，仿佛他们是循声踏歌至了人间，又与这人间作了个随和的伴，悠之乐之。
真真似一对出尘眷侣。
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越抓越紧，安淮辰一看周围人毫不遮掩的神态，再一看许桓景，面上还是那副端方的表情，他又忍不住想调戏他，用着依然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呵气：“相公，人家都在夸你的夫人，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还这么正经做什么。”
“头两天晚上，你缠着我的时候，神色可比他们痴迷多了。”
……
许桓景的耳朵瞬间红得透亮。
不知二人说了什么，众人只看见许公子红着耳根，伸手一点美貌夫人的额间，神情无奈又宠溺，惊呼又起。
许夫人还在窃窃细语。
“二姐的眼光确实很好，她给我选的衣服都很漂亮，但我还是觉得你眼光更好，哪条衣裙配哪件斗篷，可都是由你亲自上手的呢。”美人这厢夸着自家夫君，转眼又在循循善诱，“你是不是很早就想看我穿女装了？你老实和我说，我不会怪你的。”
“……我没有。”他回得毫无底气。
“真的没有吗？”安淮辰自然不信，佯装叹息，“不知道是谁哦，白天逛累了，回屋后也不让我换衣服，非要把我压在身下，折腾了我两个晚上。啧，妾身那两条裙子都脏了呢。”
又抓住许桓景的手，点在许桓景自己心口上，“你问问它，它信吗？”
“还不是你……”
还不是安淮辰在诱惑他。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散着发髻、敞着衣裙，慵懒地坐在那儿，眼里却像藏着无数道钩子，一望过来，就勾走了许桓景的三魂与七魄。
他永远都躲不过他眼神里的撩动。
想缠他、要他，渴望更多甜头，在繁复绚烂的裙摆绣花下，与他一同盛放。
两人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两侧人群也已超过他们，入了玭园。
有人疑惑他俩怎么突然落后这么多，安淮辰却还未察觉，依然说个没完：“那你更喜欢男装的我，还是女装的我啊？回去之后我还要穿裙子吗？虽然穿脱都很麻烦，但既然你喜欢……”
“哎？许公子和许夫人呢？”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门口呢，他们不是进来了吗？”
……
“哎，我还没说完，你带我去……”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
许桓景拽着他，疾步躲至了玭园入口的阴暗处。他将人按在粗壮的古树下，隔着轻纱，温柔又强势地吻住了安淮辰，让他闭嘴。
“……别说了。”放开他后，许桓景才轻声低言，“前面人多，你别说了。”
“你害羞啊？”安淮辰盯着他，眸光摄人。
他却只回答了之前的问题：“我喜欢你。”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直裰亦或襦裙，只要是你，我就喜欢，永远都喜欢你。”
容易害羞的年轻男子，在夜月下坦诚地剖白昭昭心意，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人。
对月起誓，亦在对他起誓。
良久，安淮辰才重新环在他肩上，眉弯眼笑，体贴入微道：“不说了，今晚我就专心当好你的美娇娘。”
“有什么话，我们回家慢慢说。”
*
月上枝头，灯市如昼。
一进玭园，举目琳琅，隔几步就摆着个小摊，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得热闹。还有许多摆放着画纸画笔的摊子，画什么的也都有，文人公子一多，便是盛装佳人、或者如幻美景，都可信手拈来。
许桓景也被拦住了。
“这位公子，要不要为您家夫人画个像呀？”摊主热心招徕着，“夫人姿容出众，玭园风景又甚好，来这一趟，您也可以留个纪念不是。”
他侧过头问向身边人：“想画吗？”美人摇摇头，他便婉言谢绝了摊主，“太久了，他不愿意坐着，抱歉。”
游客看在眼里，添油加醋道：“老板，人家每天都能见着真人，哪需要这种没有神韵的东西，您可做不了这位公子的生意哟。”
摊主大笑着摆手，表示无妨；
……
两人走到了一些挂着小型花灯的摊前。
盏盏小巧、盏盏精美，摊主们一见顾客上门，连忙站了出来，指着那一排排花灯向许桓景介绍：“公子可有看中的？买一盏送给您家夫人吧！”
“是呀，咱这儿的花灯价钱便宜，可都不次呢！”
他再问：“要吗？”美人浏览了一圈，再摇头，他再拒绝，“没有他喜欢的样式，不好意思。”
刚买了一盏金鱼花灯的游客同友人嘻嘻乐道：“这位夫人一句话也没说，她夫君怎么就全懂了呀。”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摊主沉醉在郎情妾意中，吟上了诗，“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
走着走着，两人后面便跟上了不少人。
往年的玭园，都是各逛各的，反正众人也都为了赏景、赏灯，才专门在这种佳节时分前来淮州，无论去往玭园哪处，皆是一处美景。
今年却显然不同往日，而好些人也显然认为这两人比其他风景更好看，干脆一个接一个地跟在他们身后，不知不觉，就形成了一支奇特的队伍。
队伍又停了下来，这次是安淮辰受到了摊主们的关照。
“夫人，买支珠钗吧？您这么漂亮，不戴点首饰怎么说得过去呀？”摊主卖力撺掇着，旁边兜售荷包香囊的亦不遑多让，“夫人，您看看咱们家香囊，都是亲手缝制的，用的也是上好的安神香，您和夫君一人一个，助眠安神，对身体好！”
还没等到他俩眉来眼去，熟人便先替两人婉拒道：“哟，这咱就得帮许夫人说说话了，不是她不买，万一钗子又掉了、再被别人捡走一惦记，许公子多寝食难安啊？”
“就是，我们客栈那小伙计只是帮她捡起了掉落在地的发钗，那之后许公子都不让他送东西进屋，只准送到门口呢！”
“您瞧，她今日不就一支珠钗也没戴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堂而皇之打趣着他们，许桓景脸色微红，似是吃醋、又似是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夫人；
而他夫人暗笑许久，终是正了正姿态，先摆摆手，示意她不买，又指了指她的嗓子，浅施一礼以表歉意，最后则安心地靠在夫君肩上，意思是，这些皆为身外之物，只要有夫君在，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这、这……哎呀，咱们不知道您……”
好好的一个大美人儿，怎么是个哑巴啊？
摊主们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周围一看就知道这些人也有所误会，可这话就不好再让他们来解释，许桓景也便搬出了同样的一套说辞：“内子不日前染了咳疾，伤了喉，才养好不久，大夫叮嘱少用嗓，抱歉。”
“嗐，我就说嘛！”摊主们顿时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两人相视一笑，再继续往前走，就走到了玭园最里面。
那儿有个很大的台子，围了很多人，乌压压的人群中传来阵阵叫好声。这伙人慢慢挤到前边去，便看见有好些青壮男子已经摘了不少架子上的花灯，下面六层几乎全空，而上面三层，尚还无人问津。
安淮辰看着他们一个个上了台，又下台，对许桓景耳语道：“相公，我去给你摘最高层的花灯好不好？”
他惊诧万分：“你行吗？”
纵然安淮辰有功夫傍身，可这架子有九层高，万一他摔下来怎么办？
许桓景下意识在担忧，但这人吧，理解能力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一听这话，就又莫名其妙委屈上了：“你不可以说我不行。”
……
“你啊……”许桓景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可安淮辰还在他耳边念叨，他只能蒙着脸闷声应允。
“等等。”他又把那只正准备举起的手按了下来，切切嘱咐着，“注意安全。”
老板的声音响在台上，语笑晏晏：“还有客人想试一试吗？”
台下有人举了手，自告奋勇。他一看，更乐了。
“哈，看来这位夫人是个侠女啊。”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