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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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锣响，牲醴毕，商户开了业，皆忙碌着相互恭祝、喜迎财神。
一男一女并肩穿行在巷陌中、店铺间，往来客人与老板各个含笑同他们打着招呼，年长些的男子颔首回礼，年轻女子则更显喜悦，跳跃的日光覆上裙摆，踢踢踏踏，映亮了她欢快飞扬的眉眼。
二人寻了一间酒楼坐着，女子望了许久楼下川流的人群，才终于和对面的男人说上了话：“按时辰来看，那两位应该已经到淮州了吧。”
男子选好菜式，嘱咐伙计尽快上菜后，关了雅间的门，回她：“你既如此关注那位殿下，接近他不就是了，何必还要费尽心思对付陈裘。”
陈窈瞥了他一眼，只端起茶杯浅浅抿上一口，但笑不语。
“他如今的地位可不一般哦。”陈衢见她不说话，自顾着把打探到的消息继续往下分享，“据我所知，东睿新帝一登基，就封了这位失踪的皇兄作安亲王，就等着有朝一日将人迎回去，享尽无上尊荣。”
“安亲王？”陈窈问道。
“对，取他生母之姓作的封，淮州安氏，那位安妃娘娘。”
“安淮辰……原来如此，是个好名字。”她细一推究，莞尔道。
以生母之姓作姓，生母故居作名，亲弟弟又给了他这等殊荣，这位殿下还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却转眼就嗤之以鼻：“哼，若他确已身死，这名头不就成虚的了，要来何用？”再看向陈衢，“所以呢，你是何意？”
“现如今，洛平几乎有半数都见过了他，杜大人也迟早会知道他的存在。等杜大人上报陛下后，东睿一定会派人来接他回去。”陈衢饶有趣味地回她，“你不想趁此机会，得他青睐吗？”
“东睿史上从无亲王，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而他的王妃，地位也绝不会低。”
言下之意，再明了不过。
陈窈听懂了，喃喃念道：“安亲王妃啊……”
想到安淮辰那张脸，她清丽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一些若有似无的表情，欣赏、嫉妒、自惭形秽……
却唯独没有爱慕。
她冷笑一声：“你当我傻么？”
菜上齐了，伙计道过慢用后，又带上了门。
陈衢被妹妹平白噎了一句，也不气，边给她夹菜边说：“我可不敢，谁不知道你鬼点子最多，我只是顺嘴一提。”
“别抬举我。”陈窈不为所动，无情打破他的妄想，“别说你看不出他心悦谁，我能近他的身？只怕还没等我踏进念景大门，许桓景就先把我赶出来了。”
陈衢拨着碗中蔬菜道：“许桓景是男人，他俩在一起本就不合礼数，哪家皇子敢娶个男人当正妃？”
“你觉得安淮辰像是在乎这个的人？”她才夹起一片鱼肉，又放下了筷子，好笑地回他，“你也看见咱家那些人被他打成什么样了，跟权贵讲礼教和道理？疯了吧。”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要试你自己去试，万一他看上你了呢。”陈窈把话丢回给他，见她哥吓得猛一激灵，笑得很是狡诈，片刻后才继续道，“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喜欢女人，身份也今非昔比，东睿等着嫁他的莫不要排到了边关，轮得到我进他家门？”
陈衢定定神，回道：“他生母不也是南渊人嘛，他在洛平待了这么久，我看他对洛平挺有感情的，带几个洛平人回去，合情合理。”
“带谁都不可能带我，咱们姓陈，你忘了？”陈窈耐心逐渐告罄，变得不耐烦起来，“你以为皇家的女人那么好当啊，何况陈家还和他有过节，你想上赶着送一家人去找死？”
“而且他分明一心只有许桓景，先不说他愿不愿意纳侧妃，你觉得许桓景就肯容忍他身边还有别人？我又干嘛非得给自己找这个罪受，去跟男人争风吃醋？”
“哥哥，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别太不自量力了。”
陈窈一通唇枪舌剑，说得陈衢一句话也接不上来。他看了陈窈好半天，像是妥协般放弃了辩驳，安静进食，嘴边弯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
他好像，确实小看了他这妹妹。
“那你打算如何？”他现在倒是很想弄清楚，陈窈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了。
“不嫁他，也不能得罪他，但是可以帮他或者干脆，利用他。”陈窈嫣然一笑，“反正咱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陈裘和陈家。”
“那个色胆包天的蠢货，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曾经垂涎过什么人，还碰了这位贵人的底线，借力打力岂非更好？”
陈衢嘴里含着块笋片，要咽不咽，最终嚼了咽下后，冲她怪异笑道：“窈窈，幸好你是我妹妹，不是我弟弟。”
“嗯？”
“你若是个男的，我可真要腹背受敌了。”他状似惶恐道，“既要弄死陈裘，还要提防着你，我夹在中间得多水深火热呀。”
陈窈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又自然道：“放心，看在二娘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像对陈裘一样对你。”
说着又端起汤碗，与他象征性地碰了个杯，“咱们兄妹俩，携手共进不也挺好？”
……
“您慢走！”
吴姐接过银钱，热情送别了客人，正要去找刘婶聊天时，转眼就看见茶肆门口站着个发呆的人，吟吟招呼道：“贺老板过年好呀！”
门上落着一把冰冷的锁，贺轩百思不解，问她：“我才几日没来，茶肆就倒闭了？”
这不应该啊！
“您是来找他俩的啊？”吴姐掩唇笑着回他，“真不凑巧，人家私奔去喽。”
刘婶也笑得极为和蔼可亲：“您别听她瞎说，他们去淮州啦，说是故地重游，这两位的娘亲不都是淮州人嘛。”
“嘿，这个安……大少爷可真行，一言不合就把人拐跑了。”贺轩听后直翻白眼，又不敢骂安淮辰，小声犯起嘀咕，“我还想找他俩陪我去庙里逛逛呢……”
“怎么呢，您要出家啊？”吴姐又调侃上了，他义正辞严道，“不，我去求姻缘。”
贺轩甚至都在反思，是不是他这些年太过醉心事业，以致于一把年纪了都还没个媳妇儿。虽说他已有几个侄儿，不至于叫贺家男丁稀衰，但他也不能真就这么孤独终老了吧？
眼看着有机会留在洛平，不用再到处跑，他真打算没事就多来念景走动走动，沾沾喜气，说不定缘分就不期而至了。可谁知这两人恩爱起来依然不顾旁人死活，说跑就跑，他能沾到哪门子的喜气？
贺轩犹在心里谴责着安淮辰，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疑惑道：“贺兄？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他回头一看，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抓着人家肩膀边摇边激动道：“昭蕴！你来得正好，这两个人出门也不说一声，害我白跑一趟，他们居然私奔去了，私奔去了啊！”
“哦，我知道啊，他们去淮州了，昨儿一早就走了。”胡昭蕴被他晃得头晕，挣脱了魔爪后回道，“昨天午后我想来买些点心，以为开了门，结果也跑空了，也是吴姐和我说的。这两天你没来，西市的人都知道啊。”
“……所以是我来得还不够勤快咯？”贺轩又觉得头痛了不少，“那他俩啥时候回来？”
刘婶抢先作答：“十六回来，要在淮州过元宵呢。”
“十六？今天才初六，还有十天，淮州有那么好玩吗？”他崩溃嚷道，“他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啊！”
“哎，您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总算有了个归宿，过几天夫妻……呃，夫夫生活，也无可厚非呀。”吴姐替两人说起了好话，“钱是赚不完的，您不也想着安稳下来，不想满南渊的晃悠了吗？”
“要这么说也对……”
贺轩一手叉腰一手摸着下巴思索，余光瞥到胡昭蕴也在挠头，又纳闷道：“那你今天又来干嘛？不是买不到糕点吗？”
“对哦，我今天干什么来了？”胡昭蕴也不知道怎么又往茶肆走来，可能是闲得无聊，条件反射就走到这儿了吧。
贺轩好不容易逮着个人，自然不会放他走：“正好，你陪我去月老庙逛逛，我看你和你夫人感情也好得很，我学点经验。”
“行，反正我现在回去，家里也没人。”胡昭蕴欣然同意。
“你夫人呢？”
“她和她姐妹们赏梅去了，没空理我……”
……
傍晚，归来客栈人满为患，好不熙攘。眼尖的伙计一看客人下了楼，就立刻迎了上前：“许公子，今儿个您想吃点什么呀？”
“闲笋蒸鹅、酒炊白鱼、碧涧羹，还有蜜渍豆腐，就这些。”许桓景淡定地点好了菜。
“还是给您送进客房吗？”
“对，多谢。”
“得嘞，您稍等！”伙计得了交代，乐颠颠就往后厨去。许桓景正要上楼，底下有些已经眼熟的客人嬉笑着拦下了他：“许公子，您怎么不同您家夫人和我们一块儿吃饭呀？”
一道豪放的男声传来：“就是啊，还是说，您舍不得叫我们瞧见她呀？”
“小兄弟，你有些逾越哦。”一位年约四十的大婶善意将话拨了回去，又亲切笑道，“不过许夫人定然是美若天仙，就那双眼睛，把我一个妇人都迷得七荤八素的，你们也不能怪许公子藏着不让咱们看呀，是不是？”
“您说得对，是咱们造次了，对不住、对不住！”
许桓景听着满座调笑与羡慕，不恼不急，从容致意后，留下一句话就缓步向楼上去，徒剩一室惊叹。
“的确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