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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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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褚征?”
沈别噌地站起身:“在哪?”
沈玄安连忙把他拽回来,哭笑不得:“你真喜欢褚……皇帝?”他没有直呼皇帝名讳的胆子。
沈别乖乖坐着,又不说话了,眼底有些泛红,眼神落在腕上的手串上。
“师父……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沈玄安走遍天涯也算是见多识广,看着徒弟这副落寞模样,以为他接受不了自己心悦之人是男子,正准备说些开解的话,不等开口,沈别又往肚里灌了一杯。
“行了行了,喝太多了。”
酒杯被拿走,沈别瘪了瘪嘴角道:“很奇怪……他总是捉弄我,可我是还喜欢他……”
“喜欢就喜欢,怎么会奇怪?”沈玄安伸手擦掉徒弟眼角的泪,把他拽去休息。
“那以后你岂不是要嫁进宫去?”
为人师还如此不正经,趁徒弟意识不清使劲取笑。
沈别:“我不嫁!”
“好好好,不嫁。”
“我娶他!”
“那——你是真厉害。”
醉鬼满院子跑,沈玄安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抓去休息。
刚刚还打了鸡血似的人现在早已呼呼睡下,沈玄安心道有这么个徒弟在身边也还不错,挺热闹,就是给人的刺激太多了。
他无声笑笑,关上门走到院中几块碑前坐下,现在才开始仔细消化沈别说的话。
将近一年没见过面了,沈玄安看见沈别只觉得更加疼惜。
想当年从雪地里捡回来的时候,化雪时节,小沈别猫似地蜷在雪地里,郎中看了都摇摇头,说命不好养不活的。
谁料到小家伙挺过来了,如今还出落得这么俊俏。纵使这些年被惯得有许多小性子,横竖也是好好长大了。
百里家的小公子,本应该知书达理,是人中豪杰吧,却被养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少主。
沈玄安看着眼前的碑,不知道说些什么。扬手在碑前一一洒了酒,算是请百里家原谅他,别怪他把小公子养成这样了。
余下的几日,天光大好,师徒俩在山林中过得那叫一个悠然自得。
可沈别终究不像以前那样自由了,休假结束还得回律堂去。
临走前,他问沈玄安:“师父,年关将近,你今年打算上哪过除夕夜?”
沈玄安摇摇头道:“还没决定呢,走到哪里就在哪里过吧!”
沈别不理解他师父周游大祈的行为,但也尊重他的决定,这么几天下来,甚至有点想加入了。
“师父,要不……我找个机会把律堂的差给辞了,和你一起去流浪?”沈玄安以天地为家,在他眼里确实无异于流浪。
“兔崽子!”沈玄安作势要揍他,“什么流浪,我这叫云游四方!”
沈别灵活躲开,根本不怕他:“那你以后老了,还不是得我照顾,不如现在就跟你一起去。”
沈玄安一听“老了”就急眼:“我才不会老呢!”
“师父,你有一根白发!”沈别指着他的头发惊呼,面前的人立马神色大变,转身背对自己道:“真的?快快快,帮我拔了!”
沈别听话拔下一根,递到他眼前。
“我看……好啊你小子,忽悠我?”
沈别捏着一根黑黝黝的发丝幸灾乐祸,连忙跑开了。
两人一路来到山下,终于要分别。沈玄安突然语重心长道:“阿别,既然进了律堂,也算是机缘巧合,老天有意要将你拉回正轨,你该跟前辈们多学学本事,日后也好继承父业。”
沈别有些犹豫,他并没有想要继承父业,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愿再回到百里云川的身份。
但他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怀着不少心事,沈别规规矩矩在律堂待了半月,除了早朝远远望一眼褚征,两人再没见过面。
暗地里,关于两人的说法又口口相传,逐渐走样。
“帝王之心,哪会有专一的?我大祈近三代皇帝已算是情深义重,回看以前,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人?”
“所言极是!况且,这姓沈的一介男儿,圣上若真和他整日厮混,这——岂不荒唐!”白须老臣甩袖痛批,满脸悲切。
“要我说啊,圣上压根对这沈别没有几分真情!”
其他人闻言凑过脑袋,“杨兄,此话怎讲?”
被称作杨兄的人,依仗父亲在政堂,自己得了份不小的差事,但放在群臣中算是年纪小的,没什么人会注意他。现在的景象倒是让他心里爽快,连话都说得更难听几分。
“你们看啊,沈别这人,从前从未听说过吧?突然出现在律堂,谁知道那些成绩是真是假?”
众人纷纷称是,毫不顾忌走在不远处的沈别。
他们声音并不小,有故意让他听见的嫌疑。沈别也确实听到了,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在琢磨那个“杨兄”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
谁不知道他沈别入职成绩是假的?
果然,那个白须老臣听完,又一甩袖,吹眉瞪眼带着一帮人人离开了,剩下几个狗腿子围在姓杨的身边。这人也不服气,悄悄在老臣身后啐了一口,拉着身边人接着道:“他突然出现在律堂,又突然变成圣上身边的红人……”
有人连忙接过话头:“说好听了叫红人,说难听点,那不就是男宠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不知道吧,他从哪里出来的?”
“他?恣欢楼啊哈哈哈——”
“那爬床的本事不就是与生俱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几人大笑着突然停下,被不远处的当事人所投来的目光给噎住了。
沈别淡然看过来,朝他们礼貌一笑,眉眼间满是柔和谦逊,却让他们有些后背发凉。
“他他他……听见了?”
杨某立马道:“听见又如何?事实如此……”
“言归正传,他沈别不过是个工具人,只是圣上用来整治朝纲的背锅人罢了!从荆州回来,那些功劳那一样不是他的,就连告知文书都是他写的!”
有人提出疑惑:“杨兄,你怎么知道?”
杨某瞬间卸了一半气:“我我我当然知道,我是谁?”
他当然知道,他爹就是那个被惩处的三品政官,交到他爹手上的告知书上明晃晃印着沈别的印信。
“总之,他就是个工具人,没见圣上用完就扔在一边吗?”
沈别眉梢一跳,心道朝中风向变得一向如此快吗?
一月前自己论功受赏时还有不少人找到沈府来贺喜,把他夸得天花乱坠,什么律堂精英,大祈的希望等等之词都拿出来了。
这才不到一个月,他和褚征许久没见面而已,以为他身后没人了,就都记恨着他除奸的事迹。
现在动了别人的碗,谁都想往他头上踩一脚。
这样的朝堂,真想要变得清明起来,他褚征任重道远啊。
沈别从不理会这样的流言,从小到大他身上的流言就没少过。说他克死全家人是天煞孤星的,说他为女人接手恣欢楼的,说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在恣欢楼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的……
诸如此类的流言比比皆是,他权当耳旁风。
但那姓杨的说的“用完就扔在一边”,倒让他思索起来。
一个月了,褚征一次都没有找过他。当然,这其中也有沈别不愿拉下脸去找他的原因,可他不去找,褚征就不能自己找过来吗。
他心中窝火,走着走着到了一个池边。
冬日的枝木看起来毫无生气,让人更觉凄凉。
他褪下腕间樱桃一样的手串,挂在枝头,冬枝也有了几分色彩。
不来就不来吧,起初就是配合褚征演戏,“工具人”一说倒也在理。
既然结束了,不如干脆辞了律堂的差,去过快活日子,也不用每日过得这么憋屈,看谁不过眼一刀杀了便是。
他下定决心,将手串留在枝头,转身离开了。
走了不远又顿住脚步。
“烦不烦!”
沈别骂了自己一声,愤愤转身,折回去取手串。
他还是舍不得,喜欢便是喜欢,今天弃之而去,日后又怎么可能会过得快活?
他快步走回去,却看见刚刚的枝头旁站着个人,取下了枝头的一串红。
那人闻身回头,正是不久前嚼舌根的杨姓男子。
“沈别?你怎么又回来了?”
姓杨的将手串握在手里,趾高气扬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