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三每米立

19、塞上明珠

　　眼前的女人也就愣了一瞬，她反应极快，昂首道：“我就是回河国唯一的公主，阿卓。王爷想得到我，也不必如此周折。难不成还想李代桃僵？”
　　“李代桃僵……”章祎轻声一笑，说：“你汉语学得不错。”
　　她显然不那么紧张了。或许是看出来章祎并非要轻薄她，只是想知道她的身份。
　　章祎并非盲目质问。她若是真的也假不了。若是假的，无非有三种情形。一种是真阿卓培养的影子。一种是张无涯为领功找来的替身。一种是单纯来假冒身份的。第二、三种若能识破，章祎无过且有功。若是第一种，或者她本人就是阿卓，那章祎已决心策反她，为自己所用。
　　章祎去回鸣布庄也不是没有发现。
　　他一进门便发现布庄匾额上有狼头的暗记，而裁缝师傅和小裁缝的衣服上也有狼头暗纹。量衣时，他试探过裁缝师傅。
　　“师傅，你这衣服纹路很新奇，可否也给我的衣服绣一个？”
　　老师傅笑了笑说：“郎君莫怪，这是我们商会的狼头纹，不对外织绣的。您若喜欢狼纹，我们也有其他的款式。”
　　“什么商会？”章祎明知故问。
　　“看来郎君刚来沙洲不久。是本地回商商会，我们商行老板是商会会长。”提起他们老板，他言语间是恭敬与骄傲。
　　“早就耳闻骨力布扎老板的大名，只是他很神秘，我们这些中原的行商想去拜会他也见不到人。”章祎惋惜道。
　　老师傅神色有些不自然，转移话题继续为他量衣了。
　　章祎刚见阿卓是并没有把她和回商商会联系起来。但是仔细一看，她袖子的也有狼头暗纹。所以章祎才想冒险一试。
　　阿卓看着他坦然自若地说：“我们回河掌控通商关隘，各国行商都要打交道，会些汉语又有什么奇怪的。”
　　章祎松开了她，收起了匕首。“阿卓公主的身份事关皇命，本王不能仅凭张太守之言而信你。刚才得罪了。”
　　阿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理解。只是我听说平章王体弱多病，没想到刚才身姿矫健，孔武有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是在装病呢。”
　　棋逢对手，章祎不敢轻敌。他神色悲苦地卖惨道：“来沙洲一路接连遇刺，我能活着进沙洲城也算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历练。若不会些防身的招式，以我这个异性王爷的处境，岂不是比亡国还不堪？”
　　阿卓看着他的眼神果然温和了许多，竟有些同情他。“我听说过平宗皇帝退位让贤的事。原是君臣佳话，不想王爷生存竟如此艰辛。”
　　“公主，你与我一同回京，还不知要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我必得谨慎一些方能周全打算。希望你见谅。”
　　阿卓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王爷与我都是飘零之客，我不会放在心上。未免王爷心中不踏实，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起身去内室取来一幅画轴。正是她的画像。
　　“王爷，这就是张太守从我之前隐居的住处搜到的画像。这是十岁那年父汗让大俞来的先生画的。虽长大了些，可样貌没有太大改变。我的眼角有一颗泪痣，一如画上。”
　　章祎接过画轴，他仔细验过，不是新画。而且用有回河皇室才能用的靛青染料。他着意看了画师的名字。于仁子。是一位江南名家。早些年听说他游历西域各国，如今定居在长安。
　　“是于老先生的真迹。”章祎收起卷轴，说：“我很仰慕于老先生，可否借我此卷轴回去欣赏几日？”
　　阿卓有些为难，章祎继续说：“我身负皇命，有验证公主身份真伪之责，若我拿此画证明公主身份，一定比公主自证更有信服力。”
　　“也好。”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请公主为我解惑。”
　　“王爷请讲。”
　　章祎道：“若我是亡国公主，都藏了那么多年，要么继续隐身埋名，苟活于世。要么伺机而动……可你力证己身，是想跟我回京。岂不是自投罗网？”
　　阿卓轻笑一声，道：“你是想说我包藏祸心吧。”她顿了顿，说：“王爷看着自家江山改元换姓，还苦心孤诣为你曾经的家臣卖命。易地而处，我亦不信王爷的真心。”
　　章祎会心一笑。“阿卓公主果真是塞上明珠，回河国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