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长公主是师妹》吃不了糖ya

9、谋反

　　因为要赶着去边地寻找转生者的线索，萧怀玉和宋云的婚事很快就提上了日程。
　　在大婚之前，萧怀玉只见过宋云一次。
　　那时在蓉小姐的葬礼上。

　　蓉小姐还行刺靖王，死后尸体是要扔乱葬岗的，但是因为她又突变为了异能者，所以她的尸体最后是火化处理的。

　　蓉小姐化的那天，萧怀玉去了。

　　王都外有一条晴朗河，火化点就选在了河边。
　　那天无雪，天阴沉沉的，萧怀玉到的时候，现场只有宋云一个人。

　　他举着火把，形单影只，明明并不瘦弱，可看起来，他快被一阵风吹走了。
　　萧怀玉被情绪影响，心里渐渐泛起了悲戚的苦味。

　　宋云听见动静，折身看了她一眼。那眼中没有恨意，但是有极致的冷漠，平静。
　　半响，宋云才道：“啊蓉胆子很小，明明母亲是王府里最受宠的方姨娘，但被抢了东西也不会反抗，不会告状。啊蓉有胎弱之症，父亲便也不大管她，小时候我住在母妃的院子里，和啊蓉算得上同吃同住，她唯一反抗别人的那次，是听见其他几个兄弟姊妹说我的坏话，你见过狼崽子吗？”说着像是想到了令人怀念的过往，微微扯了扯嘴角，眼里泛着些细碎的泪光，“她那时就像只狼崽子，二话不说冲出去就往那几人身上扑咬。也就是那次之后，父亲也才多看顾了啊蓉一点，觉得她爱护兄长，很是难得。”

　　萧怀玉和这位蓉姑娘并不熟，在靖王府案之前，她甚至不知道靖王府还有这么一位蓉小姐。闻言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宋云的话说的颠三倒四，只是单纯为了自己发泄，不是非要找个人来宽慰自己。
　　“谢谢你来送她最后一程。”他自顾自说完，突然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架好的柴堆里。
　　烈焰瞬间燃起，吞没了蓉小姐的尸身。

　　在噼里啪啦的火星声中，宋云挥袍转身，不再多看一眼。

　　宋云走了，萧怀玉立刻从那种悲苦的情绪中抽身，脸上不自觉落下的泪抹花了妆。
　　一阵风吹过，脸上挂泪的地方凉飕飕的。
　　萧怀玉用指尖蹭掉一点泪珠，望着指腹上那抹水痕，深深皱起了眉头。

　　那股厌恶其实早就潜伏在了她心底，每当被宋云钳制情绪时，它都会爬出来咬萧怀玉一口。
　　她明白宋云是无辜的，可是她也是真的讨厌这种情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元宵察觉到了萧怀玉的情绪，劝慰道：“再忍忍吧，反正婚后你就会去边地，和宋云也见不了几面了。”
　　萧怀玉嗤笑一声：“你懂个屁。”

　　素月见萧怀玉皱眉望着自己的手，也明白过来了，自己主子是什么性格，素月还是很懂的，她为萧怀玉紧了紧披风带子，缓缓道：“殿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是对万民的慈悲之心，殿下不必太在意。”
　　萧怀玉眼里冷冷的，道：“回府。”

　　公主府的马车扬长而去。

　　就在马车消失在晴朗河畔的瞬间，几道黑影掠过，燃烧的火堆瞬间熄灭。
　　一阵寒风吹过，死灰复燃，可柴堆之上，再无蓉小姐的身影。

　　——
　　直至大婚前一日，苏瑾一次也没来找过萧怀玉，这是很反常的。
　　要知道，平日里，苏瑾可是公主府的常客。
　　可这都七天了，苏瑾一次都没出现过。
　　下人们大多心知肚明，可萧怀玉抱怨上了。
　　“苏瑾送东西来没？”天知道，这已经是萧怀玉这几天第一百零八遍问这个问题了。

　　素月知道，她家主子只是单纯觉得苏瑾不够意思，再是假结婚，也该送点东西意思意思，可现在不仅不送东西，甚至连人都不露面，当然生气了。
　　她在心里默默为这位指挥使捏了把汗，却还是如实道：“回殿下，没有。”

　　果不其然，听了这个回答的萧怀玉，面色更加不满意了，“真是够意思，这好歹是我第一次成亲，他也不表示一下？”
　　素月没多言，只赔了个笑。

　　入夜，月上枝头。
　　皇宫，公主府，靖王府全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确保明日的大婚仪式不出差错。

　　可这边的稽查厂，却也灯火通明。
　　数百名金袍卫立在院中，顶着寒风整装待发。
　　这些金袍卫不似其余那些半瓶醋吊子。
　　他们个个都是国师培养出的死士，自小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修罗。
　　只有他们，才是整个稽查厂核心。
　　那些上街抓异能者的，不过是风一吹就倒的喽啰罢了。

　　苏瑾手指不疾不徐敲击在腰佩黑金直刀的刀柄上，立于台阶之上，他在等。
　　直到天蒙蒙亮时——
　　“大人！”一名金袍卫浑身浴血，脚下生风，稳稳跪在苏瑾之前。

　　终于！
　　苏瑾抬眸，眼中酝酿着厉色：“出发。”
　　上百名金袍卫得到命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于院中，分两波，直奔靖王府和公主府。

　　“怎么回事啊—！”
　　“让开让开！”
　　“怎么回事？金袍卫怎么把府围了？”
　　“吵什么，都吵什么！”

　　“素月姐姐——素月姐姐——”

　　天色尚早，萧怀玉还没起床梳妆，就被素月叫醒了。
　　萧怀玉迷蒙着眼睛，含糊问：“怎么了？”
　　素月拉起帷幔，俯身急切道：“殿下，金袍卫把府给围了。”
　　“什么！”萧怀玉一听这话，瞌睡全跑光了，猛地坐起身，“苏瑾要干嘛！造反啊！”

　　素月扶萧怀玉起来，萧怀玉披着衣服，大声道：“把苏瑾叫来！”
　　素月给她穿衣，“指挥使正在前厅坐着呢。”

　　听了这话的萧怀玉，匆匆挽起发，披了大袍，怒气冲冲就往前厅疾步而去。

　　“姓苏的！你要干嘛！要干嘛！”隔了老远，萧怀玉就开始喊，“我问你你还要干嘛！”
　　进到正厅，苏瑾一身黑金圆袍软甲，立于堂前。

　　萧怀玉都气疯了，抱着手站在他眼前，盯着他质问，“你让人把我府围了是什么意思？”
　　苏瑾给她倒了杯水，长话短说：“蓉姑娘死的当晚，靖王就消失不见了。”
　　苏瑾语气严肃，萧怀玉不是草包脑子，字苏瑾的一一句话出来，她就知道他不是冲着她的婚礼来的。

　　萧怀玉缓了缓气，接过水，往椅子上一座，“你继续说。”
　　苏瑾朝外看了一眼，“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上，自那天起，异能者激增，家家户户，都有人变异了，而这些异能者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不言，低智，行动迟缓，目光呆滞，似活死人般。”
　　萧怀玉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苏瑾目光灼灼，“啊玉，直至今早，我埋在靖王府暗桩来回话，整个靖王府地底下，有上千名这样的异能者。”
　　“砰——”萧怀玉猛然起身，手中的杯子随即落地，她寒声道：“靖王要反。”

　　苏瑾终于露出了属于金袍卫指挥使的冷血一面，他面向外边逐渐亮起的天光，“大军和部分金袍卫已经围了靖王府，今天，靖王府，不会有一个活人走出来。”说完不再去看萧怀玉的反应，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素月和苏瑾擦身而过，走到了萧怀玉身边，“殿下？”
　　萧怀玉瞧着苏瑾远去的身影，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好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意味不明：“师兄真让人失望啊。”
　　元宵警惕了起来，她不明白萧怀玉说得师兄是苏瑾还是宋云，但总觉得，应该是宋云，她试探地问：“你要干嘛。”

　　萧怀玉微微一笑，像在分享胭脂那样轻松愉悦：“元宵，你来我身边的时间不久，不太明白，我最狠别人掣肘。”
　　说完便再也不理会元宵打大呼小叫，与素月往后院而去。

　　后院的闲房外，守着韩湘月，她一见萧怀玉，就立刻打开了屋门。
　　而门后并不是一堆杂乱，这里反而十分整洁，走进去就会发现，屋子内壁被加固过，可以称之为铜墙铁壁，而在这铜墙铁壁的最中间，有一处暗门，直通地下。

　　素月为萧怀玉举着火把，顺着旋梯往下。
　　越往下，就能听见一些低沉的嘶吼。

　　腐臭味迎面扑来，萧怀玉皱起了鼻子，“这地牢还是不够好，不太通风，实在折磨人。”
　　素月解释道：“本就是关犯人的地方，建造时，考虑到殿下并不常来，所以也有疏忽。”
　　萧怀玉颇为认同：“说的也是，谁天天玩地牢钻，”说着话语一顿，“哦，苏瑾爱。”

　　主仆对话间，已经走到了楼梯尽头，而空荡的地牢里，只关着一个怪物，那腐臭味，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素月去四角点亮烛火，幽暗的地牢一下就亮了起来。
　　而萧怀玉眼前，趴伏着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发丝散乱，皮肤破烂鼓包。

　　他蜷缩在暗处，不然顶上泄露的天光照射到。

　　萧怀玉围着他转了一圈，细细观察这怪物的反应。
　　他血呈蓝色，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应该是异能者无异，可他并无神智，不会言语，不吃不喝也能活下来，这又并非异能者的特征。

　　透过他身上穿的衣服，可以见得这人并不是平头百姓，他身着长袍，头有冠玉，而他，正是蓉姑娘的丈夫。

　　蓉小姐化的那日，萧怀玉不见她丈夫，留了个心眼让韩湘月到蓉小姐的夫家去看看，谁知一去，就撞见了这似人非人的怪物。

　　除他之外，家里的所有人都死了，死状凄惨，割喉剖心，是死于这怪物之手。

　　韩湘月此时从楼梯上下来，抱手俯身：“殿下，国师让人来传话。”
　　萧怀玉捏着鼻子，声音喃喃的，“说吧。”
　　韩湘月道：“国师说，这是他作为师父最后教您的一课，为君者，不可赌，宁可错杀，不能漏放。”

　　萧怀玉嗤笑一声，声音懒洋洋地：“那就谢谢他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