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长公主是师妹》吃不了糖ya

10、第 10 章

　　日出东方时，萧怀玉从地牢出来了。
　　呼吸到外头的新鲜空气时，顿时感到身心舒畅。

　　突然，韩湘月拔剑，历喝一声：“谁！”
　　院墙边只有草影闪动，不见人。
　　萧怀玉拉住要追上去的韩湘月，“算了，让他去吧，苏瑾迟早会知道的。”而且，她还有事要问苏瑾。

　　韩湘月闻言有些惊讶。
　　萧怀玉将微凉的手揣进袖子里，毫不在意刚刚的动静。就苏瑾那种脾气，早知事情有异，不派人来盯着反倒不像他的作风了。
　　盯就盯吧，反正这府里的眼线，也不缺他一个。

　　今日长公主与世子大婚，街上悬挂的红灯笼并未撤下，但整个王都都是肃杀之气。
　　大街上随处可见持刀的金袍卫，他们沉默着，推门进屋，在一阵喧闹和哀叫声后，带着滴血的刀刃沉默地出来。
　　刀刃上，有时滴着蓝色的血，有时滴着红色的血。
　　蓝红鲜血混杂在雪堆和泥泞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在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上，家家户户门口，都停着尸体。

　　街角爆出一声悲鸣。
　　是一名看着年纪不大的金袍卫，他靠在一家布庄门口，手上的刀掉在了地上，猩红的眼眶里不断淌出热泪。
　　他脸上布满了蓝色的鲜血，手中捏着一个鱼纹玉佩，而他的腰间，也戴着一个相同的。

　　同伴过来，听他哭了一会儿，默默拍了拍他，“走吧，还有下一家呢。”
　　男子粗鲁地擦了擦眼泪，将那枚玉佩揣进胸前，拾起刀，继续走进下一家。

　　而这样的场景，在今日，很常见。

　　昔日风光的靖王府，尸横遍野，却唯独不见靖王踪迹。

　　外头风风雨雨，可长公主府，还是一片花好月圆。
　　一名蒙面女子跪在萧怀玉面前，沉声道：“金袍卫在靖王府地下，共搜出了一千八百多名异能者，除靖王与世子，王府百余人已全数伏诛。”
　　萧怀玉淡淡问：“外边怎么样了？”
　　蒙面女子道：“金袍卫正在挨家挨户搜查异能者以及靖王的下落。”
　　萧怀玉了然：“行了，你先去吧。”

　　素月从外头进来，“殿下在担心什么？”
　　萧怀玉微微蹙眉，“我总觉得这事不会那么简单，那老东西悄么声在家藏了那么多异能者，他把人放出来，就能起大乱子，偏偏这么关键的时刻人跑了？他要是不趁乱造反，那他闲的啊。”
　　萧怀玉有些头疼，“而且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上激增的异能者，明摆着和靖王脱不了干系。”
　　可说着，她又语调一转，好奇的要命：“你说，他是怎么搞出来那么多异能者的？”
　　要知道，炎国自出现异能者那天起，统共怕也没查出那么多异能者。

　　素月习惯了自家主子的无厘头，只给她添茶，低眉道：“等靖王被抓到了，问问就知道了。”
　　萧怀玉瞧瞧天色，“都晌午了。”
　　“让人把饭摆在小花厅，”说着又摇摇头，改了主意，“算了，就在前厅吃吧。”今天死的人太多，外头血腥味早就飘到了公主府，在外头可吃不了饭。
　　“苏瑾来了就让他来前厅找我。”

　　萧怀玉刚刚剥了一只虾，苏瑾就来了。
　　他疾步而行，眉心微蹙，脸上隐隐压着愠色，却仍旧压着声音道：“你在府里关异能者干嘛？”

　　“急什么急什么，”萧怀玉闻言，无所谓地瞧了他一眼，腾不开手，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
　　可苏瑾却看着桌上的菜色未动。
　　这是水云轩的饭菜。
　　可水云轩早被围了，根本无人可以进出。

　　萧怀玉将海虾沾了酱汁，喂进嘴里，美美嚼了咽下，见苏瑾还似木头一样站着，将擦手的帕子往他身上一扔，“你吃不吃，不吃就出去，别挡着我。”
　　苏瑾这才坐下。

　　萧怀玉大快朵颐，苏瑾熬了一夜，再加上今天一早上，其实也已经疲乏不堪，闻言拿起筷子。
　　可他刚吃没两口，就听萧怀玉道：“今天死了多少人？”
　　他抬眼看她，发现萧怀玉夹了菜，并不看他，“不算靖王府，不算异能者，平民死伤八十二人。”

　　萧怀玉听了没说什么，但进食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了。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上的异能者，今日非死不可，可他们的家人，未必愿意束手就擒，有些伤亡，是可以预料的。

　　接着她又问：“靖王和师兄找到了吗？”
　　这次苏瑾顿了顿筷子，半响平静道：“没有。”
　　萧怀玉点点头，喝了口汤，“苏瑾，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会骗我。”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苏瑾彻底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望向萧怀玉的眼睛里，有些紧张。
　　萧怀玉喝完汤，接过素月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道：“苏瑾，我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可我不是被当成傻子一样养大的，父皇母后死的那年，多少兄弟姐妹都暴毙了，可我活着，我和弟弟都活着。”
　　“整个炎国王室，也只剩下我和弟弟两个人了。”

　　苏瑾听她说着，咽下口中的饭菜，默然不语。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萧怀玉又道：“水云轩被你们围了，可他们的饭菜还是送到了我的手上，我府里的异能者抓回来三天了，可你守了六七天的暗桩愣是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萧怀玉加重语气，“苏瑾，我最后说一遍，我不是傻子。”

　　良久的对峙后，苏瑾叹气，“我的人来报，三天前，师傅出城，与靖王秘密会面过，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还真让我诈出来了！萧怀玉在心里大大夸了自己一顿，我是谁！我是当代权谋大师！

　　她压下嘴角，抑制住心里的激动，稳着声音道：“只见了靖王？师兄呢？”
　　苏瑾摇摇头，“世子不见踪迹，但······”
　　萧怀玉实在不懂他，“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藏着掖着干嘛？”
　　苏瑾：“他身边还带着方姨娘。”
　　“啊？”萧怀玉这下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老东西这么爱方姨娘呢！小瞧他了呀。”

　　苏瑾望着萧怀玉的有些天真的神情，默认了，各中龃龉，她不知道也好。毕竟这其中的很多事情，其实连他自己也没搞清楚。

　　“不对啊，”萧怀玉突然变了脸，“你既然知道他在哪，肯定派人盯着去了啊，怎么现在还没把人带回来？”
　　萧怀玉瞧着苏瑾一言不发的样子，微微张大了嘴，“你不会让人跑了吧。”

　　苏瑾咳了一声，默认了，“师傅和陛下已经派人把那山头都围起来了，靖王跑不掉了。”
　　“好好的谋逆案，到头来变成捉迷藏了。”萧怀玉默默道，“外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吧？”

　　苏瑾点点头，“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上的异能者已经清空了，等着拉去郊外同意焚化处理，这几日你先别出门了，关闭府门，谨防起疫病，宫里陛下那边，有师傅在，一起无恙。”
　　这大街上四处都是死人和腥臭味，都不用苏瑾说，萧怀玉也不会想踏出门半步的。

　　“话说，你不好奇，靖王是怎么搞出那么多异能者的吗？”萧怀玉来了兴致。
　　苏瑾神色不自然一瞬，却也只是短短一瞬，“不好奇。”
　　“没意思，”萧怀玉嫌他扫兴，“我以前以为，异能者的出现是很随机的，可现在靖王搞出的动静告诉我，异能者是能被制造出来的。多么伟大的发现啊。”

　　苏瑾从他的话语里听出来了跃跃欲试，“你消停些。”
　　萧怀玉不满：“我怎么不消停了？”
　　苏瑾：“你要是消停，怎么解释地牢里的异能者。”
　　萧怀玉说得头头是道：“我身为长公主，对于这种新出现的，从来没见过的异能者，当然有身先士卒的责任，去为你们观察一番啦。”

　　苏瑾：“你知道，我是不会把他留在你这里的。”
　　萧怀玉不和他挣,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我知道啊，又不是什么宝贝，我非得留着，你去吧，啊湘会给你带路。”
　　苏瑾也终于松了口气，这样低智的异能者，终究是第一次出现，习性未知，能力未知，留着就是个祸患，他来之前，是真怕萧怀玉不把人交出来，现下她愿意，当然就是最好的了。

　　靖王谋逆，如同当初靖王府异能者案一样，结束得极快。
　　在满城悲戚中，在血腥与腐臭味之中，在家家户户门口停尸之中，告了一段落。

　　萧怀玉的婚自然是没结成，可边地老王爷却没再掏出那道圣旨，说是准备收拾收拾，不日就将回边地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顺利，萧怀玉甚至想和这老王爷搭个伴，一起往边地赶。

　　入夜，经历了一天身心折磨的金袍卫全部收工，大街上，只有收尸的工人还在忙碌。
　　他们两人一组，推着板车，将各家门口的尸体用麻袋一裹，往车上一甩了事。

　　“得了，歇一会儿吧，今晚上反正也干不完。”一男子揉了揉冻僵的脸，哑声道。
　　另一人右手捶了捶左肩，“谁说不是呢，今儿死那么多人，哎。”
　　“要我说，还是咱长公主惨，大婚当日碰上这么一档子事，晦气！”
　　“要我说，她这是烧高香了！你说这要是成亲了，靖王再闹这么一出，那就是夫家造反！”
　　“你这么说也是啊。”
　　“得了得了，你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操心人家长公主的事，歇会儿，歇会儿把这车拉满，咱就回吧。”

　　二人歇了嘴，往背风处一靠，掏出烈酒喝了一口，暖暖身子。
　　“诶？”
　　“咋了？”

　　“我喝高了？”一人揉了揉眼睛，瞪大了往身后的板车上瞧，“我咋看见那板车上，尸体在动呢？”
　　“大晚上的！你别吓人啊！”
　　“！”这人突然站起来，疯狂推他，“真的！动了动了！”吓得他遂又一屁股跌坐在地，脸色惨白，“闹鬼了，闹鬼了！”
　　另外这人这是也看到了，却壮着胆子道：“别瞎说！哪来的鬼！别是没死透吧。”
　　坐在地上那个用脚踢踢他，“你，你去！”
　　站着那个不干，“凭什么我去，要去你去！”
　　“一起去！”坐着那个翻爬起来，一锤定音道。

　　二人探头探脑朝板车走去，失去了拐角的遮挡，尸体的异动更加明显了，就在二人即将到达板车时，那尸体居然直愣愣地坐了起来！
　　！
　　“鬼！鬼啊！”“跑！快快！告诉头！报官，报官！闹鬼了！”
　　可二人才刚转身，还未来得及跑出多远，迎头就撞在了一堵软墙上。
　　他们以为是同伴，哆哆嗦嗦道：“鬼！闹鬼——”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滴污秽的唾液滴到了他的手上。
　　“啊——”还未等他看清，同伴的惨叫声便传入了他的耳朵。他惨白着脸抬头，月光下，眼前是一张已经略有腐烂的脸，眼珠外凸，唇周染血，赫然是地狱厉鬼的模样。

　　突然，这张脸张开血盆大口，朝他逼近——
　　“救——”而他的声音，随着被咬断的喉管，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