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长公主是师妹》吃不了糖ya

4、方姨娘

　　萧怀玉的这顿午膳，最后还是水云轩送来的。
　　送饭来的，还是个熟人。

　　萧怀玉木着脸，看憨厚脸嘿嘿一笑，小心翼翼把菜从食盒里拿出来，“少主公说了，殿下前阵子落水，吃的得有营养些，要滋补。”
　　燕窝鸡丝汤、八珍鸭、酸醋溜鱼片、凉拌瓜丝······最后还有一道白灼虾。
　　满桌的菜品，没有一样不合萧怀玉的口味，全都热腾腾冒着香气，勾人味蕾。

　　可萧怀玉拒绝被这些小恩小惠打动，食指轻敲桌面，斜眼问憨厚脸，“不是让你守着人吗？怎么，你们少主公把人处置了？”
　　憨厚脸赶忙摇手，一脸惊恐，“不敢不敢！我们少主公派了个更得力的过去，保管查清楚之前，那人出不了一点事！”
　　“哼，”萧怀玉上下打量他，突然觉得这人真是吃了长相的福利，看着憨厚，实则精明着呢，“量你们也不敢。”

　　说完巡视了一圈桌上的菜，发现自己面前有一小碟透棕色的料汁，“这是什么？”说着就好奇地拿筷子轻轻沾了一点喂进嘴里，眼睛一亮，“酸的？”
　　憨厚脸摸头一笑，有些得意地介绍道：“这是拿来沾虾吃的，这可是少主公从边地带回来的食谱，说是那边的传统吃法。”
　　萧怀玉回味着嘴上那股酸酸辣辣的味道，觉得不错，酸中带香，却又不倒牙，酸味适中不会夺了虾本身的甜味。

　　萧怀玉非得挑刺：“虾也是他从边地带回来的？也不多带些，就这么几个，哪够吃的。”王都是没有这样的海虾的，只有靠海的边地才有。
　　“海虾阴寒，你刚好，得少吃。”回答萧怀玉的，是门外传来的男声。
　　萧怀玉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来了，她提起筷子夹了只虾，嘴上不饶人，“少吃你还给我带，索性别带好了。”
　　萧怀玉这胡搅蛮缠的样子，素月看了都摇头。

　　可苏瑾一进门，被她看到的第一眼，元宵就又蹦跶了出来，祭出她的二字真言：“杀喽。”
　　萧怀玉索性当她不存在，不值当为了这个影响自己吃饭的心情。

　　苏瑾进来也不同她拌嘴，扰她用膳，只坐在一边，读起了今天靖王府的卷宗。
　　萧怀玉在外头野惯了，吃饭从不讲究皇室的许多规矩，而且她大多数时候也是单独用膳，索性就怎么舒服怎么来，什么小口细嚼慢咽，一道菜不能夹超过三次的变态规矩，她通通不管，好吃的爱吃的，不多吃点那不是找罪受嘛。
　　屋内的炭火很足，甚至因为过分闷热，还开了个小窗。
　　一桌的珍馐前坐着吃得满足的女子，窗边的黑衣青年每每抬头望过去的眼中都带了无可奈何的笑意和温柔。明明是个严肃的人，却因为眼中莹莹的亮光多了分诡异的温和。

　　最后一口餐后甜品下肚，萧怀玉觉得心情愉悦得很，看苏瑾也顺眼多了，揉着肚子慵懒问：“你带了多少海虾回来？”
　　苏瑾闻言瞧她，“还有一些，交代他们养在水云轩的池子里了。”
　　萧怀玉心情值再次上升。

　　酒足饭饱，她也没忘记正事，慢慢踱步到苏瑾对面坐下，歪头看着他，“你们查出些什么了吗？”

　　小狐狸在手握筹码时的得意劲儿，一丝不漏地倾泻出来，毫不掩饰。
　　苏瑾在心底暗笑，收起卷宗，正襟危坐，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萧怀玉很满意他的态度，故作矜持道：“我现在呢，掌握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如果你愿意合作的话，我可以大方些告诉你。”
　　“当然！”话刚说完就急匆匆举了根手指到苏瑾跟前强调，“因为我的线索很重要，所以你交换的，得是等价的。”
　　苏瑾点点头，“现在内眷还没查问完，下人那边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话。”

　　萧怀玉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他的鬼话，双手一抱，一副别想蒙我的样子：“就凭你们金袍卫的手段，我不信什么都没查到。”
　　苏瑾却道：“你也看见了，王府一定有异能者，趁现在还来得及，及时收手，就当你从没来过靖王府。”
　　萧怀玉下巴一扬，一副绝不退缩的样子，道：“那我也还是那句话，我既然来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苏瑾叹了口气，“你真当靖王如面上这般，他要是个草包，靖王府的荣光也不会到今日，你以为光凭一个宋云就能撑起一个诺大的靖王府吗？”
　　萧怀玉严肃地据理力争道：“靖王是不是草包我不管，但就算要治他的罪，那也得有真凭实据，而不是靠国师随意捏造。”
　　萧怀玉直视苏瑾，眼中的情绪严肃万分，“苏瑾，师兄当年和我们一起在国师那学艺，他不仅是我的师兄，也是你的。”

　　萧怀玉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刺得人钻心疼，苏瑾不喜和萧怀玉处于这样的气氛中，最后先服软。
　　苏瑾闭了闭眼，仿佛有些挣扎，最后妥协道：“有三人最可疑，一个是守马厩的王六，一个是管家宋八喜，一个是内院的方姨娘。”

　　萧怀玉心中大概有了个底，细问了这三人的情况，最后道：“不是说方姨娘病了吗？你没没查问怎么知道她可疑？”
　　苏瑾道：“管家宋八喜说，半夜他起来寻院时见到了方姨娘的贴身丫鬟出了门。”
　　“那丫鬟怎么说的？”
　　苏瑾看了眼萧怀玉。
　　萧怀玉受不了这磨磨唧唧的速度，用脚踢了他一下，催促道：“你快说呀。”
　　苏瑾道：“那丫鬟一口咬定没出过院子，但细问下发现她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全是编的。”
　　迎着萧怀玉的视线，他继续道：“她失去了昨晚的记忆。”
　　而抹除记忆，是只有异能者的异术才能做到的事。

　　萧怀玉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再说了，失忆就失忆，编瞎话干什么，定是做贼心虚。”
　　萧怀玉细细思索，全然不记得自己当初说好的要交换条件。

　　“既然她可疑，那就去她那看看吧。”萧怀玉说着就起身。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道严肃冷冽的女声，“殿下，属下韩湘月求见。”
　　“快进来！”萧怀玉一听这声就来劲儿了，朝苏瑾得意地笑，故作神秘道：“等价报酬准备中。”

　　推门进来的是个一身劲装，扎马尾的女子，裹挟着寒气冲萧怀玉抱手行礼。
　　萧怀玉迫不及待问：“怎么样，查到什么了？”
　　今早捡到那支祥云簪子，再加上方姨娘那边的异常，萧怀玉立马派人去查了这个方姨娘的底细。
　　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查出了联系。

　　韩湘月简要道：“方姨娘家未落败前，还出了位宫里的娘娘，后来家里被查出了贪污，举家下狱流放，方姨娘被靖王买下逃过一劫。”
　　萧怀玉听着挺唏嘘，被靖王收进府里，也不知道算不算逃过一劫，“还有呢？”
　　韩湘月继续道：“方姨娘家的一位姑奶，曾经是您的奶娘人选之一，后来不知为何自己辞了奶娘一职，她丈夫，是宫里的首饰工匠。”
　　萧怀玉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没错了！那姑奶和她丈夫呢？”
　　韩湘月道：“死了。”
　　萧怀玉惊讶，“死了？”
　　韩湘月飞速扫了眼垂眼坐着的苏瑾，“那姑奶突变成了异能者，没控制住误杀了工匠，自己被赶到的金袍卫就地处决。”
　　异能者的问题实在敏感，特别是面对在座的两位，但奈何韩湘月心理素质一流，丝毫不避讳。

　　萧怀玉沉默片刻，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太棘手了。
　　不过就是再棘手，案子也得查下去：“走吧，咱们去拜访拜访这位方姨娘。”
　　既然所有线索都指向她，那总得去看一眼。

　　方姨娘作为最得宠的妾室，住得地方却有些荒谬。
　　那是王妃院子的偏房，离靖王的住处极近。
　　如今府里四处都有金袍卫把守，以往热闹的方姨娘处如今也冷冷清清的。
　　因为方姨娘情况特殊，身子不便，苏瑾单独派了两个人来查问。

　　跨进院子前，萧怀玉停住脚步，转身望向苏瑾，直视着他的眼睛，意有所指地问：“你会骗我吗？”
　　苏瑾低叹一声，道：“不会。”
　　萧怀玉不疑有他，转身提裙，跨进小院。

　　屋子里满是药味，萧怀玉和苏瑾的到来，使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萧怀玉也就算了，毕竟她一直都是亲民那一挂的。
　　可苏瑾，那是王都的杀神，没几个人不怕他，手握金袍卫这样的组织，背后又有国师，可谓是手眼通天。

　　靖王与世子纷纷起身行礼，方姨娘看起来的确是病了，面黄肌瘦，眼中也没有什么神采，见状打算下床，被萧怀玉制止了。
　　靖王在这还好说，但宋云身为世子，居然也在就很稀奇了。

　　“看来这方姨娘不仅得靖王喜欢，师兄对她也挺不错。”萧怀玉对苏瑾低声道。
　　她说话时，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宋云。
　　此时靖王起身回答：“殿下有所不知，我有一女是慧云所生，从小和世子玩得不错。”

　　“听说方姨娘身子不舒服？”萧怀玉了然，微笑着自己找地方坐下。
　　而苏瑾从进屋起就警惕地观察着情况，此时站在萧怀玉身侧，眼睛如鹰，紧盯着床上的方姨娘。
　　方姨娘接触到苏瑾的眼神，不仅没害怕，还显得有些麻木。

　　一听到这个话题，靖王瞬间就兴奋了起来：“哎呀！不是生病，是有孕了，长公主您没遇上，这不，医师刚走，说是有三个月了。”
　　萧怀玉做出吃惊的样子，“恭喜啊！”
　　说着，她看了眼苏瑾，苏瑾很精确地接收到她的眼神，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萧怀玉心下一凛，不是方姨娘？怎么可能，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她。
　　她站起身，状似不经意凑近苏瑾，低声问：“你确定？”
　　苏瑾依旧紧盯着方姨娘，细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半响垂下眼，语气里带着独属于金袍卫指挥使的自信：“我确定。”

　　苏瑾能做到金袍卫的指挥使，不仅仅是依靠他的身份，更是因为苏瑾有能在人群中识别异能者的特殊能力。
　　这种识别，除了依靠天生的感觉，更多的也是细致入微的观察。
　　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国师暂且算一个，萧怀玉也算一个。

　　苏瑾低声解释道：“异能者心脏跳动较之常人来说会快很多，呼吸更加短促，而且绝大多数异能者都有畏光的表现，这些方姨娘都不符合，更重要的是，”苏瑾示意萧怀玉去看方姨娘的嘴角，干裂的嘴唇上，挂着一点血珠，“血未呈现蓝色，所以，不是她。”

　　瞧着宋云藏不住的担忧，以及方姨娘面若枯槁的神色，萧怀玉不信这之间没有猫腻。
　　“就算不是她，跟她也脱不了干系。”萧怀玉斩钉截铁地眯了眯眼睛，突然作怪道：“你瞧好了，兑换等价报酬的时候来啦。”
　　苏瑾拿不准她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静静看着。

　　萧怀玉说着就在袖中摸索起来，一边摸还一边走向一旁的妆台，那上边摆着好些钗环首饰。
　　萧怀玉握住从袖中滑落的钗环，背对大家，手状似拂过台面，转身举着手中那支自马厩捡来的云纹金簪，眯着笑眼，甜甜地不谙世事道：“人越是病了，就越是要收拾打扮才好，我看方姨娘有那么多好看的首饰，不用就太可惜啦，就这支，我看就很好啊。”

　　簪子一出，在场的，除了靖王和萧怀玉，脸色全都一变。
　　萧怀玉心中满意至极，得意洋洋，满眼狡黠地歪头看向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