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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今夜议事 ...

  •   ——陈国——

      轩辕二十年,康帝继位,改年号为元启,自此轩辕二十年为元启元年。

      康帝之父宣帝,在位早年勤政为民、以民为本,行减赋税、垦荒地、抵外族等为民为国之事不胜烦举,但无奈宣帝晚年听信奸臣谗言,使得其在位后期出现政治浑浊、三王夺嫡的局面。

      期间吏治混乱,各大官员均陷于党派之争,百姓苦不堪言。以靖王、左仆射王冲为首等居心叵测之辈意图联合外族大月氏构陷康王通敌叛国之罪名,欺瞒君上,结党营私,欺压百姓,最后夺位不成,逼宫谋反,称靖王之变。

      靖王逼宫失败,被贬为庶人囚于宗人府,至死不得出。王丞相以及其他党羽,均被抄家、诛其九族以治罪。

      康王因救驾有功,大获君心,轩辕十八年被立为太子。轩辕十九年冬,宣帝因病去世,康王继位,称康帝。康帝继承其父宣帝早年之理念,爱民如子,勤于政事,满朝上下无不欢欣鼓舞,以期元启盛世。
      ——后世记于陈国正史《元启纪事》
      ————

      元启三年三月十三卯初三刻(5:45)太极殿

      正是早朝时候,康帝一般不会表现出烦闷的情态,为帝者必然是要遇事八风不动的,收敛情绪才是常态。

      太监总管元安站在康帝身侧,看着皇帝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一下一下轻敲倚扶上黄金小龙金鳞背的纤长指头,后背不禁冷汗直冒。

      这还是当年陛下亲手平定靖王之乱的时候才出现过的景象,这群大臣真是无事可干了,只知道关心陛下的私事,虽说选秀之事从陛下登基起就时有的提起,但这段时间是越发频繁,怕是有人等不及要把适龄女儿送入宫中了。今天陛下应要发一通火,不然可真是没完没了了,要知道这群大臣惯是会得寸进尺。

      元安心中不禁替主子愤懑不平,从皇子时期他就跟在主子身边,主子的一切早就比他的命都重要,要是谁让主子不舒坦,元安就算是没了也要替主子教训教训。

      大殿里,大臣们七嘴八舌、相互争吵,主题就是陛下到底要不要选秀,何时选秀。朝臣们大致分为两派,一面是坚决要选秀,这一方人数众多,都是有权有势的朝堂老人,他们据理力争,劝说康帝,立后纳妃。另一面则是要以先立业后成家来推迟选秀,但这一方人数寥寥,为首的是与康帝一起长大的伴读容瑾,能文能武,位至尚书左丞,二十三岁已是正四品官员,是康帝一手提携上来的,是摆在明面上的天子近臣,红人。

      “陛下登基已有三年之久,已然二十有五了,然后宫空置,后位空悬,这于民于国都是大不利的事啊!陛下,况且事不过三,一年两年也就罢了,这到了第三年了还后宫无人,皇家无嗣,是天大的不吉利呀!不吉利啊!陛下啊!陛下!请陛下关心关心老臣们,关心关心陈国的未来啊!”右仆射李舒年事已高,说出这些话后已是老泪纵横,两条腿猛地打着颤,站在他后头的吏部尚书黄志兴赶紧搀扶了一把,才没让李仆射一屁股跌坐在这太极殿上。

      “陛下,如今陈国皇家血脉单薄,陛下这一脉也只剩下陛下和梁王,且不说梁王王妃是个外族人,就陛下和梁王而言,陛下才是正统的血脉呀,国不可后继无人啊。”年过半百的骠骑大将军杨闯,也喊得直进又凄厉。

      “为国家社稷能够千秋万代,老臣肯请陛下广纳后宫。”又一位老臣跪下大声请求。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声的附议,听得元安直气血上涌。这些老家伙分明是在逼迫!
      “臣附议”
      “老臣附议,陛下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臣附议,陛下应该早早诞下继承人,国不可一日无后啊!陛下!”
      ............

      一声一声好似喊魂似的叫声,让康帝乌戚缪烦不胜烦,正准备大喝出声,好好杀杀他们这群空有年龄不长见识之辈的不正之风。

      就在此时,一直未说话的容瑾开了口:“陛下,臣有话说。”容瑾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康帝,皇帝用手捏了捏眉头,颔首道:“容卿请讲。”

      “自古以来,陛下立后和选秀虽是国事,但也是陛下的家事。如今先帝已经仙去,南境虽已经平定,但西境戎絮族一直挑起祸事,怕是有犯我大陈之意,太后娘娘今晨已经出发去往白马寺吃斋念佛为我朝与边境各国战役祈福。凡事都有轻急缓重,现在还不是立后和选秀的最好时机,况且陛下今年不过二十有五,正是能成就大业之际,应该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家国安定为重,先不考虑后宫事宜,安心于朝政,以定天下。”容瑾声音清越,白面玉冠,双手在胸前微微做辑。

      “容左丞,你不要危言耸听,夸大事实。谁人不知南境的大月氏才是我国的边境的最大威胁,而西境戎絮族不过只是一个游牧小国,根本不足为惧!现在南境已经被陛下平定,我大陈兵强马壮、国库富余正是强盛时期,怎么能被区区一个戎絮就吓的如临大敌,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居心不良!”户部尚书薛闫峰大声斥责,手指直接指向容瑾。

      容瑾听了他的话,并无任何表情,用手慢慢理了一下袖边,“一个小国当然不足为据,但是要是西境十几个游牧小国都有此意,薛尚书还能这么不以为意吗?”

      说必,容瑾拿出一份西境密报,“昨夜暗宫递上来一封密信,上面写着西境的羌芜正大肆与西境各族联姻,戎絮正在其列,陛下,羌芜此举恐怕正是联合西境以攻大陈之意。”

      元安赶忙将密报呈给乌戚缪,乌戚缪展开一看,又猛的合上,“该来的迟早要来,西境地处荒漠,资源贫瘠,近几年更是风沙肆虐,那几个小国怕是都快活不下去了。如今我大陈正是资源丰沛之时,又怎么能不眼红。只是要是他们主动称臣,甘愿为大陈附庸,这资源给了也就罢了。联合攻打我大陈,真是一个下下策!”

      乌戚缪停顿了几秒,用手撵了撵那份密报,看着下面这群不知所畏的大臣,开口道,“既然这样,西境战事不定,立后选秀就先作罢吧,应该听各位爱卿的,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可是,陛下!”薛闫峰还想说着些什么,却又猛地停住了。

      “薛尚书,你还有何话想说?”乌戚缪看向面色惨白、强装镇定的薛闫峰,眉宇间已有些不耐。

      “陛下,臣不知道西境之事如此严重,是臣没有顾好大局,已无话可说。”薛尚书将头低于手肘之下,深深行了一礼。

      “你们呢?可还有话要说?”乌戚缪又冷声朝大殿道。

      眼见陛下此举,摆明了是想借着西境之事,将立后延后,可是大臣们也无可奈何,都怕触了陛下的霉头,只得齐声道:“臣等已无话可说。”

      看着大殿上的官员们突然变得人人自危,乌戚缪心中冷笑,将密报往元安怀里一扔,起身,双手理了理衣袍,道:“那就下朝!”,说罢直接走出了太极殿。

      ————

      太极殿外,大臣们三三两两走在殿前长阶,已是下朝吃饭的时间了。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是未下雨的阴沉天,是容瑾最喜欢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容瑾转头对走在身旁的廉王世子乌戚言说道。

      “你这又是说的什么不着边际的话了,今天明明都见不到太阳。”乌戚言笑骂。

      “凉凉爽爽不是刚好,干嘛非要见到太阳才行。”

      两个人正说得正好,远处元安的一声问候打断了对话,“容相请留步,容相请留步。”待到近前,两人才看到元安头上已有薄汗。

      “元安公公,这么匆忙可有什么急事?”容瑾赶忙问道。元安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奴才见过容丞相、世子殿下。不是什么急事,只是陛下的吩咐,大事小事都是耽误不得的。陛下召容大人今晚来乾清宫议事,还特地嘱咐说要容大人不要错过了时辰。”容大人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多少年来一直如此,元安可不敢怠慢,关于容大人的事就更是大事,不过这些元安才不会说出来,只怕旁人又从中窥得什么陛下的心思。

      闻言容瑾笑了笑,说道:“谢谢元安公公传话,请和陛下说,容瑾定不会误了时辰。”

      “好,那奴才便先回去禀报陛下,两位大人慢走。”

      “元安公公慢走。” 元安向二人行了个告别礼,便转身走了。

      看着元安走远,乌戚言撞了一下容瑾的肩头,揶揄道:“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就叫你大半夜的去议事,明明和我才是堂兄弟,现在怎么好像你和陛下才是兄弟一样,不愧是天子宠臣,也不怪外面那些大臣眼红你。”

      听了这样的玩笑话,容瑾剩下的只有无奈,从小就惯是会说些不君不臣的话,君臣这样的鸿沟又有谁能轻易的跨过去,坦然地说和当朝天子是竹马兄弟。只盼能相安无事,做一平常不过的君臣就行,不要像史书里的其他人一样,做了天子大业上的路旁石子,毕竟那时候所谓的兄弟情分不过是从凌迟换成一杯毒酒罢了。
      “怎么,刚才还说我说胡话,我看你才是在说胡话,陛下叫我去肯定是商议西境的事,你才是陛下的亲兄弟,我就是一个普通臣子,哪里有可比性。再者你一个将军,还没轮到召见你的时候。”容瑾一把推开他,拍了拍被撞出来褶皱,一点一点抹平。

      “容瑾,你说你这都是什么毛病,明明以前也做过武将,搞得和个小娘子一样。”乌戚言看着容瑾的动作,止不住的调侃,又上手想“助”容瑾一臂之力。

      容瑾大退几步,再次将衣衫拉平整,转头看向满脸得意的乌戚言,乌黑的眼眸里蕴酿着什么,过了几秒,又平息下来。

      “廉小世子,以前我觉得都这么多年我肯定已经习惯你这动手动脚、插科打诨的性子,现在看来我以前还真是受委屈了,如今还是离你远点对我自己比较友好。”说罢,容瑾挥了挥一衣袖,快步走开,只留下乌戚言在原地怔住。

      “容瑾!你怎么一老这么说,我到底怎么你了,我和你说你这种习惯要是我的兵,早就被我打到爬不起来了!我说你一句哪里有这么严重!”反应过来的乌戚言,猛的在原地大喊。

      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已经见怪不怪,面不改色的向正在大喊的乌戚言行礼,然后走远,只当是容大人又在逗弄廉小世子。

      只可惜容瑾已经加快脚程,用上轻功,走到几扇门之外,只能听到某人模糊的喊声,顺带摇头叹息,在心中默念,聒噪又沉不住气,从小如此,不见长进,所以陛下才不叫你去议事,就怕挨不到明天上朝,商量的那点事就都满朝皆知了。就是苦了我这个只想做个普通臣子的人,还得去应付上头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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