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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狐狸精交代下来的任务 ...

  •   “岂有此理!”诗人被气到了,声音都激动起来,就听见悉悉索索踩树叶的动静,过了半晌分花拂叶露出来一个驴头。
      阿狸瞪大了眼睛:“还第一次见到驴会念诗,这难道是个驴精?”
      “君子不出恶言,你为何说我是驴!”驴慢悠悠出来一个身子,背上驮着书箱和行囊,屁1股后面跟着一个书生,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的倒是端正,穿着一身灰蓝的棉布长袍,此时皱巴巴的下摆被挂在树枝上,他正在那狼狈地将下摆和树枝分开。
      “可惜我只是个女子,不是君子。”阿狸说完一把扯开小郎君的巾帽,一头秀发倾泻而下,她自己则又变成一只粉狐狸,安静地俯在草地上一副懵懂的样子。
      “小郎君”叹了口气,并不多话,认命地拿出只玉簪照着水面绾头发。
      “嗤!”下摆终究是扯开了一道口子才与树枝分开,书生待看清了眼前一人一狐,揉了几下眼睛却站住不动了,好似进退两难。
      “为何不走了?”发问的仍旧是阿狸,只不过她和“小郎君”在一处,书生并不能分辨出谁在说话。
      “男女有别,小生不便在此。”这话说得自然,可架不住双腿微微发抖出卖了他。
      “是男女有别,还是人妖殊途啊?”阿狸一串长笑,那头驴竟然也跟着发抖。
      “你是定要管那件事了。”小郎君声音清冷,并不似阿狸柔媚,很明显是两个人的声音。
      粉狐狸并不回答,狐面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一人一狐,却是两个人的声音,那书生更加害怕,一屁1股坐在地上:“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
      “你过来,我给你指一条生路。”清冷的声音响起。
      书生抖抖索索往前挨了几步。
      “快点!”阿狸心头火起,前爪一扬一道气息射出去,“小郎君”挡了一下,那准头顿时歪了几分,打在书生旁边的树上顿时就断了一根树干,书生吓得连滚带爬几步来到二人身边:“大仙吩咐,大仙吩咐!”
      “他只是个普通人。”小郎君劝住阿狸,转头又问书生:“你为何见了我们就要跑?”
      书生这时再也不敢有隐瞒,老老实实答:“荒郊野外,一人一狐,姿态绝美,狐狸还是粉红色,事出反常必有妖……是妖。”
      “倒是聪敏。”小郎君赞许:“那我说一事,你只要按我说得做成了,我们就当今日没见过,如何?”
      书生点头如捣蒜:“小生愿意!小生愿意!小生愿意!”
      “小生?”
      书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小生叫季敏,字子书,莲阳人士,据此地二十日马程,是个举子,准备上京赶考,路过衍城原本打算住一夜。”
      比起狐狸的声音,他似乎更愿意听这个男装女童清冷的声音,因此问一答十,十分配合,可接下来男装女童却没再看他一眼,直接对狐狸说:“你讲吧。”
      .
      暮色沉沉,季敏深一脚浅一脚赶在关城门前进了衍城,七绕八绕,才找到那家谪仙居,捏捏并不丰厚的钱袋子,肉疼地走进去问:“最……最便宜的房间多少钱一晚?”
      小二斜了他一眼:“到这儿来找便宜?您呐,出门直走,走过三条街,再过一座桥,桥那边的客栈都便宜,咱们这地界的店就贵,没有便宜的。”
      季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末了咬咬牙根刚想说要一间房,从后来“蹭”地窜进来一个锦衣公子,头上是和田玉,腰间是碧玉佩,一把扇子一把剑,剑鞘镶满宝石剑穗编着金线不说,就连那扇坠子也是上好的翡翠雕刻的一只蝉,从头到脚就写着两个字:有钱。
      “小二,还有几间房?”这公子一进门就嚷嚷。
      “五间!”
      “爷全要了。”
      “好嘞!”
      季敏目瞪口呆看着小二紧锣密鼓地张罗,领着这人大摇大摆地上了楼,这才慌乱起来,大喝一声:“站住!”
      酒楼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投向他。
      “我,我,我……我要一间房。”季敏结巴了半天,终于完整地说出来这句话。
      周围听见不是什么大事,又恢复了嘈杂,小二皱着眉头不耐烦:“客官,小店没房间了,别处去住吧。”
      “我先来的!”季敏着急。
      “可这位公子先定的房。”
      “我没说不要。”
      “那您也没说要啊。”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叮当半天,季敏知道没辙了,只好转而央求那锦衣公子:“公子,您就一个人,住不了五间房,让出一间房给小生可好?”
      小二翻了个白眼:“这位公子定是有同伴,你这人怎么胡搅蛮缠。”
      锦衣公子:“我就一个人。”
      酒楼中再次安静下来,小二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怎么?一个人不能住五间房?又不少你房钱。”锦衣公子不悦。
      “能能能!当然能!”掌柜被惊动了,出来打圆场:“公子请,上房。”
      那锦衣公子恶狠狠瞪了季敏一眼,才转身上楼。
      季敏面如死灰:“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掌柜见他神色有异,奇道:“客官定是要住在本店?”
      季敏木讷点头:“就算没房,我,我门口坐一夜也行。”
      掌柜看了看天色:“中秋已过,夜间天凉,公子在门外过夜恐怕要寒气入体,莫要生了病。”
      季敏惨笑:“也顾不得这些了……”
      掌柜见他如此,心下有些不忍:“本店还有间柴房,倒是宽敞,可不打干净,怕委屈了客官。”
      话音刚落,季敏点头如捣蒜,双目中竟然浮上一层泪花:“掌柜的,小生感激不尽,要不今晚就在这里给大家说段书吧。”
      “你会说书?”掌柜眉开眼笑:“那行,热闹热闹,先生请,这有现成的讲台。”
      季敏倒是不扭捏,走到讲台边拿起拍案木一拍,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季敏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话说极南边有两个小国,应廉和黑新,国力相当国土相接且世代姻亲。应廉国的大公主刚落地就许配给了黑新国的大皇子,本来是佳偶天成、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可天有不测风云,应廉国皇后薨逝,皇帝又立了新后,黑新国国主就开始思量着大皇子的婚事是守着旧约,还是改弦更张取新皇后所生的二公主更为合适?”
      这故事是阿狸讲给他听的,他记性好,这故事阿狸又讲得曲折生动,一遍就记了下来,此刻复述一遍还能遣词排句出口成章,引得众人聚精会神地听。
      “这故事有点像顾王两家的事。”有敏锐的客人立刻有所察觉。
      “怎么会,顾家是想娶王沫的。”
      “顾家家主如果是和王家庶母串通了呢?”
      “对呀,说不定和这书里一样,这俩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做一个木已成舟的局,谁也没辙啊。”
      看台下议论纷纷,季敏常长呼出了一口气,这算是完成了那小狐狸交代的任务,她应该不会再找自己麻烦,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猛然觉得斜上方有一道恶意的凝视,一抬头,方才要五间房的那锦衣公子正在楼上恶狠狠地盯着他。
      季敏正疑惑间,一道金光迎面而来,额头一阵剧痛流下血来,地上滴溜溜转着一个金稞子。
      锦衣公子嗤笑一声:“爷赏的,打酒去吧。”
      见季敏无端挨打,其他客人都有些不平,季敏此时却不想在这个人身上横生枝节,捡起了金稞子转头交给掌柜:“烦请掌柜帮我请个郎中,其余的请大家吃酒,都消消气。”
      掌柜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好性的人,自是感激涕零,赶紧招呼着小二们去请人上酒,自己亲自把季敏引去了柴房。
      簸箕大的月亮悬在当空,照亮了这世间万物。深蓝的夜空下,两个黑色的身影并排坐在屋脊上,一个清冷尊贵,一个灵动调皮。
      “这就完事了?”阿狸问。
      “完事了,走吧。”小郎君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来,端方得像一个老学究。
      “如果真像故事里那样,是顾少爷的爹和阿沫的庶母合谋的这桩婚事呢?”
      “既然顶着阿沫的名义出嫁,那么再多人合谋都说明其中的主事人要脸面,如今这个故事传开,后面阴谋论四起的时候,主事人为了脸面也得让阿沫出嫁。”
      “可如果,”阿狸着急:“阿沫嫁过去以后他们迫害她呢?”
      小郎君沉着脸:“连你都能想到的道理……阿沫想不到吗?但是,阿狸,你觉得阿沫有选择吗?她留在娘家就是个好去处?即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也得扑通几下,就让他们当面来杀!因为就算要死,也得扒掉他们的皮!免得这些人以后还要拿自己沽名钓誉!”
      阿狸心中像是挨了一记重锤!一动也不动,又听见小郎君说:“你这个古道热肠的性子终究会害了你。”
      阿狸手指缠着小辫:“可是姐姐,如此就走了我心中难安,这件事,我们能帮对吗?而且,我觉得自那日起你就不一样了。”
      小郎君愣了愣,最终神情软下来,坐回去轻轻揽住阿狸,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姐姐对你永远一样……既然你坚持,那就再留一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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