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时代》王以为

31、微信时代31

　　许凤仙是不可能回乡下为酒席的。如果回到乡下办酒席，就得根据石头乡的风俗，杀猪宰鹅大吃大喝三天。到时附近几个村舍里的人都会闻迅赶来做客。虽然都会送上一份礼，但那么多的人许凤仙要如何招待？她哪有那么多的时间会精力来置为一场隆重的婚礼。何况这些乡邻来吃她儿子的喜酒，以后人家讨媳妇嫁女儿她也得去回礼。如果缺席会被人说只进不出，那是要被人背后说闲话的。因此，许仙凤才决定在城里给儿子办酒席。

　　在城里办酒席就得到酒店里，谁家也没有那么大的客厅，可以同时摆得下三五桌酒席。可是酒店里的饭菜有多贵，大家都可想而知，多一个人入座，就得多出几百块钱。许凤仙算来算去，只准备请她娘家和婆家两边的几个老长辈，还有李润虎的叔伯和舅姨这一辈，小辈和众乡邻一个都不请。单是这些长辈都有五张桌子的人。

　　剩下的五桌用来请城里的朋友，比如隔壁卖鱼的老张，卖豆腐的老周，对面卖肉的老郑，这些都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老张，老周他们的儿子女儿结婚时，也请许凤仙了，这次她儿子结婚也得请人家。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无论世情多么凉薄，总有一些不得不交往和保持的人际关系。

　　秋葵道：“ 我大概帮你算了一下，最最少也得十一桌，三千块一桌的话就得三万多。这要是在乡下办的话，可以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请来了。你也可以收点礼钱，羊毛出在羊身上，也亏不了多少。＂许凤仙道：＂我也打算请十来桌客人，可是等到真正办事的那天。来的客人肯定不止十桌，客人来了，你总不能不招待？三万块只是饭菜饭，还不包括酒水和香烟。我准备了五万块，还不知够不够？＂

　　秋葵道：＂你吓着我了。我也有两个儿子呢，我到哪里拿那么多的钱给他们娶媳妇？你有四五十万的存款，给儿子结婚手头还这么紧张。我一分存款都没，看来我两个儿子只能打光棍了。＂许凤仙道：“ 你儿子还小呢，不着急。我这大儿子结婚就已经扒了我一层皮，等老二结婚，还不知道要怎么？“ 秋葵劝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哪里说哪里吧。现在愁死了也没用。＂

　　石少溪已经到离家两百多公里的老荒山邮电局工作快三个月了。海棠觉得他留在家中的气息越来越淡。女儿在忙着升高中的最后冲刺，连星期六都被取消了。若大个家，只有她一个孤家寡人，原本温馨热闹其乐融融，一下子显得冷冷清清，海棠向来喜闹不喜静，她被一种无形的静寂压得透不过气来。海棠觉得石少溪就像离开她十年那么久。

　　她不知道杜若这么多年是怎样熬过来的，又是怎样度过这一个又一个漫漫的长夜。她和石少溪这才呕气半年多，却似乎有半辈子那么久。有时她实在忍不住，拨好了石少溪的电话号码，但那份虚伪的自尊心，又迫使她宁可忍受思念之苦，也不愿与他重归于好。

　　一向幸福快乐的海棠，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愁容。最新发现海棠情绪上有变化的是她单位上的老魏。他掩饰着一脸的坏笑，以洞查一切的口吻问海棠: “你怎么越来越瘦，是不是害相思病？也难怪，如狼似虎的年纪，却被迫劳燕分飞。我表示理解加同情。

　　老魏不仅油嘴滑舌，而且手还不消停，总喜欢在女人身上摸一下，掐一把。被单位里的女人骂来骂去。他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直到有一次他摸了余小鱼的臀部，一向浅笑盈盈，轻声细雨的余小鱼不仅在单位里又哭又闹，不依不饶。还回家告诉父母，她父兄闹到单位里，把老魏暴打一顿。吃过苦头的老魏学乖了，改成动口不动手。依然经常做些吃女同事豆腐的事，逞口舌之利。除挨几声骂之外，不用担心挨揍。海棠瞪了他一眼: ″狗嘴吐不出象牙”。老魏笑道: “狗嘴里本来就没有象牙，叫狗如何能吐的出来？你说这人奇怪不，干嘛非让狗嘴吐出象牙来？这是不是太难为狗了？” 海棠不愿与他胡搅蛮缠，埋头做事不理他。

　　老魏不以为然，屁股斜坐在白梨的办公桌上，笑嘻嘻的道: “笑一笑十年少，不就是十天半月见一次面，小别胜新婚，美着呢。你用不着这么愁眉苦脸，苦大仇深吧？” 海棠瞪了他一眼: “ 人有喜怒哀乐，我又不是挂历上的美女，没有义务一天到晚对谁都咧着嘴笑。少来烦我，该干嘛干嘛去。”

　　老魏道: ”我看你愁眉苦脸的，特意来安慰你，你还不领情，好心没好报。你们女人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关心你们的人，你们不理不睬。冷酷无情的人你们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海棠不喜欢油嘴滑舌的男人，平时就不爱怎么搭理他，如今更没心情与他耍贫嘴。心说，把你尊臀移开，挪动一下你的双腿，对我就是最大的安慰。老魏一个人吧唧半天，见海棠爱理不睬的样子，也觉得没趣，看到信件分捡科的冷红梅，便笑脸相迎找她说闲话去了。

　　佛要人心静如水，圣人也教导我们要清心寡欲。可是一颗活泼乱跳的心。要怎样才能让它平稳而安静？一池宁静的湖水下面，真的就是波澜不惊吗？海棠觉得自己与佛无言，却不得不强迫着自己去参禅。冷红梅给海棠送来一杯奶茶，她也看出海棠神情倦怠，脸色苍白。忙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海棠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她除了觉得自己有气无力之外，身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快要下班时，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说煮了一锅绿豆汤，让她回家喝。海棠没说回，也没说不回。只回母亲等下在说。海棠给杜若发微信问：我妈煮好了绿豆汤让我回去。你要不要喝？杜若回：谢谢。这几天身上不干净。不宜吃冷东西，绿豆性寒。海棠也觉得浑身不得劲，不仅腰酸腹坠，□□还隐隐胀痛，这是要来月事的征兆。她也打消了回娘家的念头。

　　下班后也没兴趣在外面闲逛，无精打采的回到家里。往沙发上一躺，玩起了手机。打开微信，石少溪给她发了条微信：老婆，天热了，星期六我回家拿几件短袖衫。海棠没回他，心说今天才星期二呢。工作群里，除了老魏在分享一个无些无聊的视频外，没有什么动静。花花姐妹群里，美人蕉晒出她做的包子。还有一句话：要吃包子的姐妹到我家来。郁金香问：你怎么把馒头蒸成功的？教教我呗。我浪费了好多面粉，一次都没成功过。蒸出来的馒头硬得都能砸死狗。美人蕉说她照着网上美食搏主教的做，头一次就成功了，下次准备做包子。美人蕉把那个美食博主的视频发在群里。

　　含羞草说：看着人家做很容易，亲自动手做才觉得不是那会事。我感觉自己学不会，还是买现成的吃。何况一年到头也不吃几次馒头。洛丽塔说：同感，我照着美食博主教材做可乐鸡翅，糖醋排骨。做出来的食品似是而非，也就那样。根本达不到视频上的效果。含羞草说：我最失败的一次是做水晶虾饺，照着视频上的步骤从买虾到剥虾皮。还拉着老妈忙活了一个不午，结果做出来的东西难以不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