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时代》王以为

110、微信时代110

　　老屋前面竖起两间楼房，白梨清楚记得那是自家的菜地。虽然这块菜地和它的主人一样懒惰，不曾生长出累累硕果。但终究是自己的，就算长满青草，也可以欣赏一片葱绿的空旷。如今突兀的竖起两间房子，既影响采光，又影响视线，还破坏了家里的风水。

　　白梨问：” 是谁把房子建在我家菜地里？” 她父亲说：” 那块地被你阿姨卖了。" 白梨又问: " 卖了多少钱？现在卖地的钱在哪里？父亲道: " 在你阿姨手里。" 白梨强压心中的怒火道: " 你这次住院动手术，那个女人可是一分钱都没出。我问过她，她说没钱。" 父亲没吭声。白梨又问: " 你有没有参加农村合作医保？" 父亲回答: " 不知道，得问你阿姨。" 白梨很想大声质问: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关系到自己利益的事你都不问一问吗？" 看看父亲枯草似的白发，松树皮一般的老脸，呆滞木纳的神情，像个做错似的孩子，用胆怯的眼神偷偷的看她。心中叹息一声，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白梨早就在电话中告诉后妈李五梅，今天要送父亲回家，可面包车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后妈的影子。只好拿出电话再次拨打，电话那头传来机器美女甜甜的回服，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启用短信通服务，留言请按一，呼叫请按二。白梨一连拨打了三个电话，得到的是同一样回答，心中气苦，摔手机的心都有了。

　　知道后妈在躲着自己，再打一百个电话也没用。转头对父亲说: " 李五梅的电话打不通，现在把你送到她大儿子家还是小儿子家？" 父亲原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愈更加惨白。半晌才弱弱的回道: " 我回自己的老房子吧。"

　　白梨很想说，当初李五梅拖儿带女的嫁给你，你为了养活他们母子四个不惜当牛做马。眼睁睁的看着李五梅鸠占鹊巢把我赶出家门，你都装聋作哑，不闻不门。连门口的菜地都让她卖了，你怎么不找他们回报你的养育之恩呢？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下了。一来有外人在场，二来父亲已变成了疾病缠身的弱者。历来责骂强者是勇敢的行为，责骂一个弱者，反到会受到指责。不管那弱者曾经犯下多大的错，多么的可恶。只要他变弱了，就值得被原谅，被同情和怜悯。

　　不知道这是谁规定的行为准责，现在很多人都被这一行为准责受缚，成了受害者。比如碰瓷的老人，比如那些年轻时抛妻弃子，年老了疾病缠身后，又回来用道德绑架儿女。那些为老不尊的形为，理应受到法律的严惩。

　　白梨家的老屋犹如患了绝症的老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衰败的死气，没有半点生机和活力。土坯垒起来的围墙倒塌了大半，院子里落满了竹叶，一些农用工具丢得四处都是。房门没上锁，这种屋子连小偷都不愿光顾，老鼠跑进去都会哭着出来。

　　白梨推开门，吱呀声惊动了灰尘，簌簌的落了她一身。显然这屋里已好久没人烟了。客堂上一张方桌子，四条长凳，斑驳的油漆在诉说岁月无情。土灶上放置着些油腻的锅碗瓢盆，墙角里还有一堆发芽的土豆，它们一个个争着长高，似乎在说我们不介意这个糟糕的环境。

　　白梨在这老屋里出生，但她对这间老屋却没有多少家的感情。从她记事起父母就不停的争吵，这个家留在她记忆里不是火药味，就是阴沉的冰冷。后来后妈拖儿带女的走进了这个家，来了个鸠占雀巢，这个家就再没了她的容身之地。白梨走进父亲的卧室，眼前的零乱让她吃惊，卧室像遭贼似的，两个衣柜门敞开着，衣服散落一地。

　　白梨顾不上这些破衣烂衫，她首先要整理出床来让父亲躺下。床上被褥枕头都脏得看不出颜色，一股汗臭味熏得白梨肠胃不适。如果她能把父亲背到床上，她都不愿让那鸡冠头少年帮忙，免得把自己家里的脏乱差赤裸裸的暴露在陌生人的眼中。虽然她和门外那个阳光帅气的鸡冠头少年不会有什么交集，但女人的虚容心不分年龄和场合。此时白梨的虚容心就很受伤。

　　秋葵正在后厨洗托盘，老板娘问她有没有看到五号桌客人放在桌子上的钱。秋葵一惊，连忙说没看到，她去收碗筷时，桌子上没有钱。老板娘道: " 客人连走时说钱放在桌子上的，一共一百六十五。" 她说完这句话后脸色就马上由晴转阴了，秋葵连忙说她真没看到。但是，老板和老板娘的脸还是十分的难看。秋葵心里也很不舒服，她又没拿钱，干吗要做脸色给她看？

　　虽然现在的年轻人十有八九都用手机刷卡，但总有那么一小部份用现金付费。经常有客人吃完东西后，把钱放在桌子上匆匆离去，秋葵在收拾碗筷时顺便把钱也收了。她把收到的每一分钱都交到老板或老板娘手里，从没有过半点想要私藏起来的念头。今天被无端的不信任让她心中郁闷，可以无视她辛勤付出，但不能质疑她的为人。

　　十一点下班时，秋葵还是忍不住对老板娘说: " 我真没有看到五号桌子上的钱，老板娘有空了可以调监控看一看，到底五号桌有没有付钱？" 老板娘阴沉着脸说: " 我只是问了你一句，也没说是你拿的。难道店里少了钱，我还不能问一声吗？算了，算了。就当那些钱我买了狗粮，你快回去吧，快回去！" 老板娘挥手的动作，像在赶讨厌的苍蝇。这种说话的态度和语气，伤害性不太，侮辱性极强。让秋葵很是受伤，却又无处去理论。

　　午夜的街上，行人稀少，车辆稀疏。唯有路灯睁着明亮的眼睛，偷窥着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广告牌上的霓虹灯更加璀璨。秋葵抬头看看天空，天空深蓝如一块厚重的幕布，点缀着数不清的星星，一弯新月如眉，斜挂在科技大厦的楼顶。夜风吹在身上微凉，秋葵长长舒出一口浊气，把委屈埋在心中，脚步匆匆往家里走去，明天五点，她还要到早点摊上打工。她负责给客人舀粥，舀豆浆，舀糊辣汤。同时照看蒸笼，把蒸熟的包子抬下来，在把生的包子放上去。她默默咽下所有的不甘和委屈，还得为明天的日子储蓄力量。

　　作为一个收入很少开支很大的家庭主妇，她既不能去偷也不能去抢，只能攥紧手中那点有限的钱财，一分一厘的算计着过日子。如果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她以后就不用那么担心，因刮风下雨早点摊和夜排挡不能出摊而没活做。就不用忍受今天这种窝囊气。

　　当老板娘用怀疑的眼光盯着她，用不友善的口气和她说话时。她很想把抹布扔在桌子上，解下围裙豪气的吼一声：“竟然怀疑我贪污钱，老娘不干了。” 她一次次忍住了心中的屈辱和不甘，从不敢任性妄为。因为生活的重担，压得她不得不向不公平的事实屈服。因此，不要嘲笑穷人吝啬，当一个人自顾不暇的时候，又如何能顾及他人？如果你有足够的胆量和勇气，就去嘲笑那些有钱的富人。

　　假若一个衣衫破烂的女人，出现在你的眼前。就算你没有同情心，也不要用鄙视的眼光看待和嘲笑她。没有一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容颜。只是残酷的生活，会迫使她们无法顾及自己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