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乌鸦巢里的卜鸟》天娇皇堡

1、Part.1

　　托那个泥巴种——噢不，是英明仁慈的赫敏·简·格兰杰部长阁下的福，我在阿兹卡班孤独地度过了十七年后，于2015年的元旦终于有幸再次呼吸到英格兰自由的空气。
　　不得不承认，在获释离开阿兹卡班时，我心中竟也对这个可爱的北海小岛生出了一丝不舍。毕竟在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六十二年人生中，有一半的时光都在这里，与摄魂怪和笨蛋傲罗一起度过。
　　但再度看见我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白色的乌鸦巢时，我将那些不舍与依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啊，这世上再没什么比家更好的地方了！
　　漫长的牢狱生涯让我浑身没有一处器官是完好无损的，我害了很严重的风湿病，踝关节和膝盖永久变形，只能跛着脚；肺部受损，呼吸声像破风箱；终年的漫无天日让我的视力退化，耳朵也开始背了。而莱斯特兰奇庄园也同它的现任主人一样年久失修，花园的野草疯长，地上到处都是兔子洞；曾经像年轻处女一样纯洁白净的大宅子如今破败不堪。
　　我颤颤巍巍地将手放在大门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我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一块鹅卵石上，险些再也站不起来了。
　　魔法部禁止我使用魔杖，这对我这样的巫师来说当然是一纸空文——可而今眼下我手里是没有魔杖的。
　　该死！傲罗在第二次巫师战争结束后查抄了莱斯特兰奇庄园，而在十七年后，格兰杰部长贴心地颁布了《‘禁止歧视带有黑魔标记的人’法》，却没有想到派人来解除我家的封锁！
　　我慢腾腾地站起来，拿起一旁的石头朝门砸了过去，石头被大门上的魔法弹开，擦着我的头皮飞过。
　　我弯腰捡起又一块鹅卵石，将它再次砸向一旁的落地窗，只听见哗啦一声，窗户破开了一个大洞。
　　啊哈！那些魔法部的蠢货只在“门”上施了魔法。
　　我从窗户的洞里翻回了家。
　　我的家中空空如也，傲罗们也许觉得在莱斯特兰奇家，连沙发也是一种危险的黑魔法器具，将所有的家具一个没剩地搬走了。
　　幸好我的父亲法力高超，他的书房除了他的血亲外没人能进入，得以在这场浩劫中为我留下点什么——一根魔杖、一大袋金加隆、一堆足以让我再次回到阿兹卡班的禁书和黑魔法器械。
　　还有他的画像。
　　“你回来了，罗道夫斯。”我父亲的画像说，他的画像是他正值壮年时期的模样，也就是黑魔王的势力达到巅峰的时期——那些日子真是我们古老的纯血家族莱斯特兰奇的最后辉煌，此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莱斯特兰奇这个姓氏即将在我死后消失于世间。我不知道我父亲在看到他儿子变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糟老头子后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的语气平淡无奇，他是大脑封闭术大师，也从来不在我面前流露太多感情。
　　“好久不见，老头。”我说，“我刚从北海度假回来。”
　　我挥了挥我父亲的魔杖，时隔十七年再次体会到熟悉的使用魔法的感觉，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哭什么？”我父亲问，我知道他此刻内心在怨恨自己是画像，否则一定要拿藤条打我——他最讨厌看见我和我弟弟体现出软弱。
　　“我没哭，我高兴着呢。”我抹了抹眼泪，“见到你真高兴，老头，还有我们的家——”
　　“你弟弟呢？”他被锁在这间书房里十七年，自然不知道外面的变化，他的时间还停留在1998年呢。
　　“死了。”我说。
　　“什么？”我父亲的语气难得出现波动。
　　“他死啦！”我重复道，说罢，我突然很想笑，于是放声大笑起来，“父亲，拉巴斯坦死了！贝拉也死了！莱斯特兰奇只剩我一个人啦！我也快死啦！”
　　我父亲不愧是黑魔王曾经的左膀右臂，迅速地意识到了黑魔王和他的追随者的悲惨结局，他沉默了，像一幅不会动的麻瓜画像。
　　我点燃了书房的壁炉，准备把那些危险的黑魔法书都烧了——我只是获得了自由，并没有获得别的权利，傲罗随时可以来搜查我的住所。
　　“你在做什么？”我父亲开口道。
　　“烧书呀。”我说。
　　我父亲又沉默了一会，然后认真地说：“他不可能死。”
　　这个“他”显然指黑魔王。
　　我将一本厚厚的书扔进壁炉，火焰吞噬着书的八角，可书太厚了，烧得很慢。
　　“他不可能死。”我父亲说，“也许像之前那样被迫躲在了世界的某个角落，罗道夫斯，别这么沮丧，你应该去寻找他。”
　　我父亲在1981年以前就去世了，此后的事都是我告诉他的，包括黑魔王第一次失败和复活。当然，他对于黑魔王的信仰从始至终毫不动摇，如同我的合法妻子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莱斯特兰奇，所以贝拉不喜欢她的丈夫，可与她的公公简直如亲父女般亲昵。
　　我盯着壁炉里的火焰，眼睛生疼——我太久没有见过这样明亮的光了。
　　“他不可能死。”我父亲第三次重复道。
　　“伏地魔完蛋了！你的老同学汤姆·里德尔死了！”我突然大吼，徒手从壁炉里抽出正在燃烧的书砸向了他的画像，“清醒一点吧，老头！你傻乎乎地把整个莱斯特兰奇全部压在了一个疯子身上！你想要振兴家族，结果是失去了一切，包括你的儿子、你的儿媳和你自己的命！”
　　那本书在还未到达画像前就被魔法弹开了，落在波斯地毯上，我不得不走过去踩灭那些火星以免引发火灾。我父亲真的是个很有才华的巫师，他有我望尘莫及的法力，而他的野心同他的能力成正比。
　　我的目光忽然停在我父亲书桌上的一张相片上——那是我和贝拉特里克斯的合影，背景是我们1971年的婚礼。
　　我揉了揉眼睛缓解酸痛，将照片拿到眼前，努力用很差的视力看清照片里那个二十岁的贝拉。她是莱斯特兰奇家的完美儿媳，漂亮、聪明，最重要的是出身血统纯粹的布莱克，除了不爱我外什么都好——这当然是最无足轻重的事了，伟大的黑魔王需要一场纯血联姻吹响战争前的号角，而莱斯特兰奇有适龄的儿子、布莱克有适龄的女儿，我们于是成了天作之合。
　　“真遗憾。”我父亲说，“我很喜欢贝拉，她是个好姑娘。”
　　“噢，她可太好了。”我放下相片，“老头，你说得对，黑魔王的确不可能死，他留下来个女儿呢。”
　　“什么？”我父亲激动地说，“她现在在哪？”
　　“我想想……”我掰着手指慢条斯理地回忆着，“她在那场大战前出生在马尔福家，战争结束后马尔福嫌她是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我，可我当时正在被傲罗追捕，只好将她送到姨奶奶那——没错，她现在应该在尤菲西娅·罗尔家，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了。”
　　“那你应该去找她。”我父亲说，接着用命令的口吻强调，“快去！”
　　“我为什么要去找她？”我懒洋洋地说，“老头，你一定想不到她的母亲是谁——是你最宠爱的女儿，我亲爱的妻子贝拉特里克斯。”我顿了顿，“现在，你还让我去找黑魔王的女儿，我的继女吗？”
　　我父亲彻底没话说了，我愉快地哼起了小曲。

　　“你好，戴尔菲。我是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你母亲的丈夫，也就是你的合法继父。”
　　我站在尤菲西娅·罗尔的石头房子门口，和蔼可亲地对这个个子跟我一样高、一头带有蓝色发梢的白发的漂亮小姑娘说。
　　为了这次拜访我洗了澡，刮了胡子，换了套书房里原属于我父亲的体面衣服，在镜子面前自我觉得看不出这个家伙有着半生牢狱经历后才出门，还特地绕道买了一盒宣称小女孩都爱的蜂蜜公爵糖果礼盒。可眼前这个小姑娘显然对我的礼物不屑一顾，连看也不看一眼。
　　“我母亲的丈夫？”戴尔菲满脸戒备地看着我，“你知道我父母是谁？”
　　我眨了眨眼，我十七年前似乎的确逼迫尤菲西娅·罗尔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向戴尔菲隐瞒身世——当然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凤凰社胜利的魔法界不会放过黑魔王的女儿。
　　“这事不适合在这说。”我说，“你可以跟我回乌鸦巢——或者说莱斯特兰奇庄园，那是你未来的家，我会向你解答一切疑问。”
　　我的脚踝忽然被一股力量抓住，顷刻间整个人被倒挂在空中，手中的糖果礼盒掉到地上，甜蜜的糖果洒了一地，我的魔杖也从口袋里掉落出来，戴尔菲眼疾手快地将它抢走——她刚刚用了个无杖施法的无声咒，真棒，不愧是黑魔王的女儿。
　　我投降似地将双手举过头顶，很快又想到此刻我是倒挂着的，这样我举起的手是向下朝着地面的，那我应该……我的手不知所措，在胸前胡乱晃动着。
　　戴尔菲在我面前蹲下，用我的魔杖抵住我的脖子，我浑身僵直，不敢动弹。
　　“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
　　“我发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你叫尤菲西娅·罗尔来，她可以证明连你的抚养金也是我付的。”我急切地说。
　　她的脸上掠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尤菲西娅去她的侄子家了，要过几个月才回来。”
　　我的姨奶奶尤菲西娅·罗尔只有一个侄子，那便是我的父亲。
　　“好吧好吧，我现在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全身的血汇聚在我的头顶，我有些头晕，可心脏害怕得怦怦直跳，“戴尔菲，你父亲是黑魔王，你母亲是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莱斯特兰奇，你应该听过这两个名字……”那股抓着我脚踝的力量突然消失，我四仰八叉地落到了地上。
　　“我就知道！”戴尔菲欢呼着跳了起来，湛蓝色的眼睛里神采奕奕，“我就知道我父母不是普通巫师！”
　　我躺在地上，很快决定在戴尔菲信任我之前不做任何会引起她反感的动作。于是我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姨奶奶家的花园小径上，望着天空和苹果树，还有停在苹果树枝上居高临下看着我的卜鸟。我忽然想到，我的姨奶奶会不会正躺在我身下这片土地里？
　　“喂，老家伙。”戴尔菲俯身望着我，我望着她的漂亮脸蛋——她们太像了，除了眼睛和头发的颜色。
　　连看我时眼睛里的嫌恶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也知道你，食死徒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她说，“可你不是应该在阿兹卡班吗？”
　　“英明仁慈的赫敏·简·格兰杰部长阁下刚刚结束了我的监禁期。”我回答，“我一获释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你，戴尔菲，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请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她的脸上露出和她父亲一样傲慢的神情：“跟你回家？你以为你是谁？我既然是黑魔王的女儿……”
　　“戴尔菲，我是你忠实的仆人。”我赶紧向她表忠心，“跟我回家，我会像此前侍奉黑魔王一样侍奉你。”
　　她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牙齿又白又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问，我不明白她从哪儿学的打哑谜，黑魔王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的。
　　“既然你是贝拉特里克斯的丈夫，”戴尔菲说，“为什么要帮你妻子和黑魔王的私生子？这不是正常男人应有的反应——你肯定另有所图。”
　　听到这样侮辱人格的话语，我立马从地上腾地站了起来。我突如其来的反应将她吓得后退了一步，警惕地举起魔杖对着我。
　　“戴尔菲……”我本想冲她嚷嚷，可我太老了，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害得我头晕目眩了好一阵，声音也变得气若悬丝，“我……你是贝拉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年纪大了就是这样，脑子跟不上嘴巴。
　　戴尔菲愣了一会，指着我的魔杖垂了下去。
　　“我还有两个月成年，成年以前，我可以跟你住在一块。”她说，然后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我应该叫你什么？莱斯特兰奇先生还是罗道夫斯叔叔？”
　　“随便，我没有自己的孩子。”我说。可她似乎觉得我在暗示些什么，嫌恶地瞪了我一眼。
　　“我还要把我的卜鸟带走，你家应该养的下一只鸟吧？”她问。
　　“乌鸦巢只有一只老乌鸦，”我说，“老乌鸦十分欢迎小卜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