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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潜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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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人会用石头砌成六角型的鱼池,垒在接近沙滩的浅海处,这是他们捕鱼的方式,虽然守株待兔但是偶有收获。倒霉的鲨鱼鳐鱼们会被海浪卷过来然后搁浅在鱼池中,等到退潮后爆毙在阳光下。鳐鱼是土著的重要食物之一,而鲨鱼则是他们的砖头,他们的牛皮,他们的石灰浆。
Killua现在正在搓着鲨鱼皮^条的绳子,十分钟前他刚刚用他能够一举掏出心脏的杀手绝招飞快地撸下了一张鲨鱼皮,然后像裁纸一样把质地坚硬的可以用来搭屋顶的鱼皮割成一条一条的,再用推开揍敌客家大门的力气把鱼皮^条高压碾压着搓成绳子。鲨鱼的血溅了满身,他已经分辨不出腥味,直到接近赤道的阳光晒裂了干涸的血迹和肌肤。别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做着这种蠢事,这全都拜那个像头蛮牛一样的黑发男人所赐。
自从知道了“魔法师”水葬于“魔鬼湖”中以后,他就像着了魔一样非要去湖底一探究竟。为什么“魔法师”会从湖中升起?为什么沉溺于湖中的尸体会漂浮在一英里外的海面?湖底有什么秘密让他一再下潜查探?这个湖充满了秘密,Killua知道自己从来挡不住黑发男人顽固的好奇心,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这是自己多少年来总结出的让他们双方都好过的妥协之道。
在黑发男人答应用鲨鱼绳子缠住腰好保障岸上的人可以随时把他扯上来以后,Killua勉强答应了他湖底探险的要求。
而“魔鬼湖”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深。
当男人潜到了150英尺(6层楼)依然没有探到湖底的时候,他向Killua要更多的鲨鱼绳子。天知道他们已经接了5次绳子,撸了两条无辜的鲨鱼。
Killua沉下脸来,手指差点想戳到他的头上,“200英尺!(差不多8层楼高)你知道这需要你在水下闭气多久么?半个小时,整整半个小时,还不包括深水的压力,你以为你是鱼么?你肺里的空气会统统被挤出来然后被压成一片干瘪的叶子!”他咄咄逼人的表达自己的愤慨忧虑。
Gon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什么也没说。他知道每当Killua说着绝对不行绝对不可以做什么事之后,他常常能如愿将这件事做成。反正银发少年经常这么说。
于是银发少年在撸着第三条鲨鱼。
“这个湖的确不寻常,”Killua这样发表看法,“这个纬度(赤道附近比较湿润容易蓄水)通常面积这么大的湖(大概是小足球场那么大)深度不应该超过四层楼高。可是这个湖深不见底,我想,它原来应该是一个地质断层或地缝,蓄上水就成了深不见底的湖。”
这点Gon十分同意。在鲸鱼岛的湖泊潜水,他可以像一条鱼一样自由的在水下观光10分钟不用换气,并且完全感受不到深水压力。
Gon对水下的世界并不陌生,可是当他看到五彩斑斓的奇幻水世界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度缺氧而产生了幻觉。
从150英尺往下开始,湖水就开始呈现不同颜色,从刚开始的金黄色像深红过度,这让他感觉像在往彩虹深处探究。到了200英尺,Gon觉得自己简直像置身在沸腾的烈焰之中,而水的温度却截然相反地让人冷得瑟瑟发抖。Gon不得不把储存的念量慢慢转化成热量好让自己不因为四肢僵硬而溺水。这种置身冰火之中的感觉真是奇妙,Gon想,呃,不过绝对不能让Killua知道。。。
Gon知道这当然不是湖水的颜色改变了,而是断层不同种类的沉积岩一层一层的折射出不同的颜色。不过自己不是地质学家,自然无法区别这些都是什么岩层。
大约是温度太冷了,反而没有什么奇特的生物干扰自己的视线:在鲸鱼岛时常常有潜水的人被湖底饭桌大的珍珠蚌夹住腿而溺水,它们的咬合力十分惊人。
而这里只有类似微生物的悬浮物在水中浮浮沉沉。
在240英尺的时候,Gon看到了水蛇般黑色浮动着的丑陋东西,他知道那是湖底的水草。这么说他终于到底了么?这时候他感到了腰间大力的拉扯,估计是Killua在岸上等得着急了,他慢慢吐着气避免肺部空虚,否则他真的会被水压挤瘪。
正当他准备顺从着拉力向湖面游去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吸力卷着冰冷的湖水带着自己向下沉去,腰间的鲨鱼皮带像礼别似的轻轻的松开了他的腰,把他向不知名的黑暗深处送去。
这真糟糕。。。Gon想,大概这次Killua会给自己三天臭脸,也许是四天。
Killua感觉到绳子的另一头的拉力消失了,他把绳子扯了上来看着空荡荡的绳头滴着水。他想这应该又是黑发男人和自己做的无数个无聊恶作剧中的一个,该死的他就是喜欢看自己心慌着急的样子,他等着黑发男人从平静如镜的湖面冒出头来撩自己一连水花,别想吓到他,于是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平静的湖面。
一秒钟。。。
两秒钟。。。
一分钟。。。
Killua听得到自己敲得鼓声震天一般的心脏,震得自己耳朵发麻,血液发冷。
“Gon,别闹了!”他只听见自己孤淋淋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下一秒他把鲨鱼绳一头拴在腰上另一头系在石头上跳下水去。
该死,还说什么精通水性,别是潜太久了抽筋了。。。虽然他知道男人的念量可以维持他在水下燃烧供应细胞生命能量代替有氧呼吸一段时间,但是他在水里的时间已经超过了这个极限!
可是只到了100英尺Killua就已经适应不了水压而头晕目眩,他知道如果再强行往下潜的化肯定会在昏睡中溺毙。从这个深度向下望去,黑黝黝的湖底向个无底洞,也许,黑发男人就静静的躺在湖底的某个角落。
这样的想法让Killua恨不得揣上万吨巨石向下沉去。
对,这个想法没准行的通,巨石的重量可以帮助自己快速沉到湖底而不必为下沉耗费力气。这里的湖水似乎密度很大浮力很强,当然,这也意味着它深处的压强更强,不过他可以集结所有的念量用来抵抗深水水压。问题是自己到湖底以后恐怕无力再顶着水压游回去,上面必须有人帮忙把自己和Gon扯上去才行。
他想也许他应该向高个子们寻求帮助。可是,该死,那帮土著提到“魔鬼湖”的名字都惨然变色,不过这一次不管怎样都得试试,他默念着黑发男人的口头禅。
土著们比他想象的要有义气,Killua想,也许Gon说的没错,他们真的是可靠的合作伙伴,虽然他们牙齿似乎在打着颤。
Killua抱着小山状的巨石腰缠鲨鱼绳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向湖水中挑去,只砸出一个大浪花就迅速沉向湖底。Killua抱着巨石在湖底搜寻保障着自己不会因为巨大的浮力而飘起来。
然而湖底什么都没有。
静悄悄的像另一个世界。
黑发男人就这样凭空失踪了。
Killua努力的睁大眼睛用尽最后一分气力想看到黑发男人的身影,最后在绝望中气结的晕了过去。
像夹着冰碴似的激流卷着Gon急速奔驰着,他的念量在水下用完了,现在他全靠从小在丛林间扑腾野兽般的生命力支持。激流重重的拍打着他的脑袋和身体,他似乎在不停的和什么磕碰,窒息和撞击让Gon陷入晕眩中。
渴望新鲜的空气让他本能的将头往上探,他想这大概是徒劳因为他现在正在水底。所以当他终于能够自由的呼吸,新鲜的空气灌进空空如也饱受痛苦的肺部时,他晕晕的脑袋一时竟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也许他已经死了,上天堂了。。。那,他的Killua该怎么办?
当他在冰冷的水体里发着抖的时候,他幸福的意识到,他没能上天堂,他还在人间,他还有感觉。
四周黑漆漆一片,没有一丝光线,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顺着水脚不沾地缓缓漂动。他试着直起身,结果脑袋撞得生疼。他抬起手,头顶似乎坚硬的洞壁,上面的质地剌手凹凸不平,好像被钻头钻出无数的小孔。
Gon意识到自己的状况是多么的幸运,水面刚刚没过他的下巴,水面和岩洞顶之间的空间恰恰可以容下他的脑袋供他呼吸。如果水体把这个岩洞灌得严严实实那自己就是插上翅膀也得在这里活活憋死。
Gon脸朝上的浮在水面自由的呼吸着空气,一边想着现在的状况一边缓缓聚集起过渡消耗的念,以备不时之需。
他想他知道了现在的状况。“魔鬼湖”并不是一片死水,它的底部似乎连接着类似溶洞或者地下隧道的结构构成一片地下活水体系。想来那些莫名消失的尸体应该也是像自己一样被漩涡卷进来的。
现在的水流速缓慢,任何重物都很有可能被水流不堪重负的沉积下。想到这片活水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停尸房,饶是Gon从小自认胆大也不敢去触摸身边缓缓漂过和自己擦身而过的物体们。虽然它们极大的可能性只是一些腐烂的木头。
等等,如果这里一座停尸房,那么他有没有可能找到“魔法师”的尸体?Gon想起了他潜水的目的。该死,他想起他忘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算“魔法师”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认得,更何况是早已化作涔涔白骨的尸身?
好吧,唯有暂且放弃这个问题,赶快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说不定Killua在岸上看不到自己上去都急疯了。
想到这里,他活动活动手脚觉得力气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手脚并用的扶着洞壁向前划去。既然水在流动就说明这是片活水,那么他就一定能找到出口。
Gon觉得自己简直像被冲入下水道的垃圾,顺着水漂向不知名的垃圾站。想到这里,他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黑暗寂静中突兀的笑声在狭窄的水面和洞壁之间回荡不觉,显得古怪阴森至极。这简直是天然的回音壁,Gon这样想着,不过他可不想因为笑声而引来什么未知的生物,在这种情况下。如果Killua此刻在旁边的话可能也会夸奖他终于学会偶尔遏制一下泛滥的好奇。
Gon渐渐感觉身下的水温回暖,他终于快要到达目的地了么?该死,这场澡泡的,皮都要皱了。Gon发誓出去以后一定1个月不洗澡。
突然,他感到水流急剧加速,他的身体简直像被抽水马桶卷了出去然后抛向更广阔的水域中。Gon觉得,自己被混着无数水沫强力的喷射出去,他再次被卷得有点晕。
假如有地狱天堂的说法,他要说如果上一刻自己置身黑漆腐糜的地狱,那么这一刻他一定来到了天堂中。Gon睁开眼,这是一片奇妙的五光十色的水中花园,这是一片水世界。
周围不似刚才冰冷,暖洋洋的。
他想知道自己被带到哪里了。
他在海洋中。
他的脚底和周围交织着各种你能想象的出和想象不出的优雅柔和颜色,Gon知道那是一望无际的珊瑚海折射出来的光。它们像宫殿一样的巧夺天工,玫瑰色、白色、蓝色绿色交映生辉。
色彩斑斓的鱼对着这奇形怪状的陌生人打着招呼。它们的鳞片在光线的折射下像披着柔缎般光彩夺目。
海水的温度较高,尤其到了正午,海洋像个吸饱了热量的暖炉。湖底的温度较低的冷水密度较温暖的海水为大,就会形成漩涡把湖底的东西卷向海洋。
巨型的鳐鱼甩着尾巴像天空中的巨鸟张着巨大翅膀在他的头顶留下阴影翱翔而过。旗鱼扬着蓝色的“帆”在水中航行。海马卷着尾巴蒲扇着小翅膀在珊瑚缝间穿梭来去。
Gon像条鱼一样游着的时候想,他免费做了一次水下旅行。
这神奇的景致另人迷幻,远处的珊瑚丛中有一点金光闪闪,于是Gon朝那点金光游去。也许又是什么有趣的生物。
近在眼前,Gon想,如果骷髅头也算是有趣的生物的话。
是的,在美丽眩目的杯状珊瑚丛中,一只头颅稳稳的静悄悄的卡在那里,像被金黄色高脚皇杯小心托捧着,它的两排牙齿间闪烁着一点金光。
Gon小心的把头颅取出捧起,观察着那点金光——那是一颗黄金镶的假牙。
这是一颗袖珍的头颅,Gon比了比,只有自己的巴掌大,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是孩子的头骨,从它的牙齿可以判断出这点。它可能只是因为严重的腐蚀而萎缩得脆弱易碎,他把头骨托在手里好像用力一握就会碎成沙子。Gon轻轻分开它的嘴巴,看到黄金假牙上刻着T.M.这样的缩写,他想,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小心翼翼的把小脑袋揣进兜里。等出去以后问问Killua的想法,Gon这样想着,轻轻推开正在友好好奇的亲吻着自己的面颊的蝴蝶唇鱼,它鲜艳的鱼唇像涂了一层厚厚的唇蜜。
有东西更加吸引着他的目光。
美丽的珊瑚海中隐藏着一个洞穴,它有十人环抱那么宽本来很易发现。可是它的入口处爬满了珊瑚虫,这让它好像一个凹槽一样得以隐匿在珊瑚丛中。Gon确认,这不是把自己带来的那个洞穴,这个洞口要大得多。
他犹豫着是否要进洞一探,但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到岸上和Killua交待一下自己的发现。他在鱼群们惊诧的目光中炮弹一般的朝海面冲去,破水而出。
再次置身阳光下,Gon觉得这感觉恍如隔世。
在一群高高的黑色身影中,Gon一眼望到了那颗银头发的脑袋。他掏出怀中珍藏着的头颅朝银发少年欣喜地奔去,他要和他说说他的重大发现。
看着从天而降的黑发男人,Killua有点发怔。
他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正准备再下水仔细检查一遍,也许湖底的某个角落有什么隐匿的洞穴之类的。高个子土人们大声说着他听不太懂得话,他想他们应该是要阻止他。自己刚才应该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了上来,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只知道他得尽快。
可是现在黑发男人正完好无损的托着一颗头骨向自己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天知道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倒是真想敲开这个黑发男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黑发少年终于注意到银发少年盯着自己不说话,好像还有点缓不过劲儿来,于是他停止了自己的讲解。Gon这才注意到他全身湿嗒嗒的狼狈不堪,脸色白得像纸气息不稳。
银发少年的双眼似乎因为用眼过度有些红肿,现在正脸色铁青的似乎要冲过来揍自己。他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Killua看着这个该死的男人,他永远没有担心难过这样的情绪,所以永远不用指望他能够体谅别人的这种心情。他想他应该揍他一拳作为自己在湖底差点给水草做了肥料的报酬,他也正打算这样做。可是他的手脚似乎因为消耗过度有些发软,他只知道他伸出的手没有揍到男人的身上。
他脚步有些发软的抱住了这个可恶任性的黑发男人。
“该死,你跑到哪去了?”他口气恶劣的问,声音却在微微发颤。Killua想,再见到这个可恶的人的笑容真是太好了,哪怕他的每句话都疯疯癫癫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