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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学剑若干年 ...

  •   “师姐,看剑!”

      郑宿玉即刻抬头,正好隔着白布透到剑光一闪,剑锋小转了个弧度朝她冲来。

      微风徐徐,竹影婆娑,叶尖锋利向着日光而起,绿茵的竹叶飘飘洒洒,一时林间四下窸窸窣窣。围观的弟子惊叹不已,兴奋者直接参与进来指挥。

      对面的人抬头看向她。

      “宿玉,你得相信你手的剑尖。它见过血,不惧光,你也一样。”

      她的目光被白绫遮掩,眼下只依靠着听觉辨别剑的位置。如果硬是要再凑个感官,那可以说她还靠着几分直觉,在凝神静听一弹指顷后轻跃起,双臂举起冷剑往对方的利器砍去,又用单手旋剑转了个方向,剑柄朝着对方的立身处停住,再也没乘胜追击。

      她白色的衣裳被风轻轻带过,涟漪般的皱纹就此由衣角向上荡开。那些被清风带起的枯叶,淋着金灿的光在耳畔拂过。那系在眼前的白绫一颤,少女的手就伸向发顶拾起一片叶子,手指散开,风带走了竹叶,她的身影也像那风一样疾驰。

      一舞剑影后,她取下白绫,转眼就能看到围着的一群热忱的目光,和站在她对面的师叔衡山顾辉。

      “我这一剑舞得怎么样?”她眸中带笑,有些忐忑地问道。

      “不错,进步显著。”顾辉轻轻一笑,剑鞘收入袖底,“只是你如果能用剑锋对着我,才能真的一决胜负。”

      “那怎么能行,”她上前仰着头看他,“刀剑无眼,我不能伤着师叔。”

      “不太可能,宿玉放心。你师叔我没那么易碎。”

      她打理了一下衣服,抚平了裙身的皱纹。围观的人群见剑已比完,于是该习武的去习武,该温书的温书,四散了去。

      “这下我终于扳平了一局,你能不能奖励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顾辉剑归鞘,朝他这位的掌门师兄坐下的弟子看了看。

      她皱眉思考了一下。

      “要不还是等你下山了,给我带一柄新剑吧。”

      顾辉点头:“也好。你这破剑也用了许久,是时候拿到一把本命剑了,我帮你寻一番。”

      在这个闲谈的时间里,有位弟子赶上前来殷情地问候:“师姐,你一身白衣,剑伴长身,白绫遮眼,好威风哦。”

      她笑道:“谢谢。师弟加油哦。”

      另一位弟子也凑上前来笑脸相迎,“师姐,你居然真的和顾师叔扳平了。太厉害了!向您看齐。”

      宿玉听了更高兴,“其实是师叔放水了,我没那么厉害。”

      顾辉在一旁冲着她的方向笑。

      这些弟子虽称呼起来都是师弟,却皆师承衡山门他人,有些或许同样学剑,有些则是医术、刀法、鞭子、双节棍、锄头、炼器、用毒、蛊术等众多杂乱技术。

      衡山一派,剑术一绝,却也不乏有其他出彩的技艺,而百家争鸣,方为立门之本。

      可是要论剑术,那师承郑掌门才是最好的选择。他曾挑剑于武林大会众星前夺下桂冠,也曾在十一年前一人一剑力敌梅岭精英数十人,虽原因不详,却仍广为流传。

      郑宿玉也因此被人艳羡。

      她被称为郑南移的掌上明珠,又因有着一位剑术奇才的亲师兄,因此在衡山门内走到哪儿都要被投以羡慕的目光,有时候还会遭到些酸言酸语。

      每当夜里,郑宿玉回想起白日那些投向她妄图打到她的言语,都会迎着后山的风声,忍不住骂一两声。

      倒不是对那些人有什么意见,他们说她剑术一般,又说她体弱不堪一击,都有些根据,她也不回应,只是埋头暗自努力,望有朝一日打脸众人就是。

      她只是对他们说她配不上郑南移的教导而愤愤不平。

      原因无他,只因郑南移,他从来都没教过她一招一式。就连初入山门时的拜师仪式都是师兄举着郑南移的画像于祠堂里草草了事。

      若要说她没天赋,她也就认了。可是说她不努力,有愧于师父的教导,她可是要拔剑拼命的。

      她从小最不缺的就是努力。

      而她又是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堪堪与她那位早出晚归,日夜苦修,天赐剑骨,才十四岁就夺得武林大会桂冠的师兄郑道青同出同归,其过程之苦之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甚至现在都没做到。

      师兄于四年前被邻派寒泉禅寺的方丈看上后跪在师父堂前一夜,说是要去潜心学习,而师父也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多,于是低头默许。

      等师兄学成归来时,估计又要在他本就传奇的事迹上添上一笔了。

      郑宿玉叹了口气。顾辉站在她对面抬手将汗水挥去,面上有些未剃去的青色胡茬,只是虽褪去了青涩俊眉秀目中仍盛着光晕。

      “怎么了?”他温声道。

      “我……”

      郑宿玉眨了眨眼睛。

      “我只是在想选什么样的剑好。”

      顾辉看着她的眼睛停留了一瞬,那一瞬欲探寻薄冰下深处的东西。此时风吹过他几缕慵懒散落在耳边的发丝,将他吹了个醒。

      “自然是上好的冰晶玉质。”顾辉温笑道。

      郑宿玉睁大眼睛。

      “你有这钱吗?”

      顾辉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她,“你居然会怀疑我有?你认识我多久了郑宿玉?”

      “那你提它干什么?”

      “让你做做梦?”

      “……你还是走吧。”

      顾辉懒散地捡起跟树枝,只留下个轻飘的背影甩着树根洒脱离去,走前跟随着微风留下一句话,“我定会为你寻觅物美价廉的本命剑的,安心吧!”

      师叔已经前于她离去,其他弟子也拿起剑或是一根树枝开始比武,她也挑开了面前的一折竹枝,抱着小破剑欲往后山走了。

      这时,一声惊呼破长空。

      “郑宿玉!”一风风火火的女子翩翩而来,襦裙上赤丹中点缀的鹅黄宛若牡丹开合。

      此人正是谢灵枝坐下三弟子,盛绾木。她生得双目藏星,鼻尖小挺,是一标准的美人样,只是惯爱做些眉飞色舞的挑逗神情,每日里不是跟着师父炼气练剑,就是寻着宿玉玩,颇有些斗鸡走狗混日子的意思。

      郑宿玉立刻止步凝望。

      “我跟你说。”盛绾木大口喘着气说道,“我之前偷用了你做的香皂,乘着现在这个机会坦白,以我接下来要说的消息换你不生气。”

      郑宿玉皱眉不悦,“你说。”

      盛绾木看了眼四周人群散的差不多,便朝着郑宿玉招了招手。郑宿玉缓慢地走到她跟前,挑眉看向她。

      “有关你师兄哦。”盛绾木笑道。

      郑宿玉不语。

      “很多人说,他已学成归来,不日便能上山。甚至有人看到他住在山脚下的一处客栈,估计上山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盛绾木抬眸观察了一下郑宿玉。

      别的不说,盛绾木总觉得这两人好得是从小相伴长大的师兄妹,四年未见终于要重聚,郑宿玉总该有些惊喜了。可她瞅着郑宿玉也没什么反应,于是戳了戳她。

      “你不开心吗?”

      郑宿玉这才坦然看向她,“哦,知道了。”

      盛绾木彻底噤声。没劲儿,她想道,转念一想起码抵掉了她偷用香皂一事,不算亏。

      “哦对,你若是无事,去萧避岭那儿瞧瞧,他好像是研制出了新毒来,整个人都不对劲儿。”

      郑宿玉喉咙间挤出一点低呼以示抗议,盛绾木洋装看向他处。

      “你不能去吗?”郑宿玉撇了撇嘴。

      “上次就是我去的,在师父院中躺了四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因着不想让师父担心所以不敢贸然前往,想必你会理解的对吗。”

      “不理解。”郑宿玉斩钉截铁。

      盛绾木换了副威逼利诱的模样,“郑宿玉,不能总是我受苦,你这样我们的友谊会破裂的。”

      郑宿玉不予理睬。

      盛绾木终是拿出杀手锏:“食堂的四季常春深海蟹鱼糖醋小排我都不帮你拿了!”

      郑宿玉立刻收敛了埋怨的神色。

      盛绾木在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郑宿玉看了眼周围,认命般地踢了踢地上的石头。

      不就是去会会他们那个都有些害怕的好友萧避岭,这点事情都做不成那也别妄想和师兄齐名了。郑宿玉为自己打气,随后启程赶往那清闲避世藏在竹林里的草屋。

      *

      阳春三月,栀子香十里飘香,街上吆喝招呼声不断,一派新年好景象。

      白色身影穿过熙攘的街头,躲进小巷里,又上了几步台阶,一路虽风尘,却并未让尘土沾染衣摆。

      盛绾木的消息饶是郑宿玉半信半疑,实则并未出错,郑道青确实回来了。

      他只是不急着上山。

      或许是太享受自己闯荡出来拥有的自由,或许是不想面对没什么好脸色的师父,又或是两者皆有。

      于是这位风头正盛的青年,在武林大会上力战众门、请教了雪山众峰南海浮珠乃至临南梅岭等门派,又在寒泉禅寺学成归来后,竟在山下躲进了一处客栈。

      这间客栈不大,且不在镇里的主干道上,位置有些偏,原本人算不上多,住房刚好能给供给试图上山拜师的众后辈。

      掌柜在厅内正愁眉不展。他望着大堂挤着要吃饭的客人,又看着食材紧缺焦头烂额的后厨免不了忧虑起来。

      他低头正敲着算盘,平平的声音响起。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掌柜抬头一看,一面如冠玉的公子赫然在眼前。他一只掌间挽剑,另只手持着抹剑的油膏,正百般无聊地玩转着青铁圆盒。

      掌柜迟迟不发话,而他似是察觉到掌柜的瞩目,微微抬眼,倒叫掌柜说不出话来。

      “掌柜,您莫不是痴傻了。”

      郑道青似笑非笑。

      客栈熙熙攘攘,众声喧哗之间,眼前不过初初立世的公子,被衬得芝兰玉树,清风明月,只是这面向有些冷,连眼间笑意都是如水般淡淡的。

      掌柜紧忙回道,“眼下是仲春,来拜访的人数比平时拥挤上许多,本来就不多的房间倒有些紧张了。”

      郑道青不置可否,转而上楼回房。

      关了房门后,他转而去开了东边的窗户,一枝开的散滥的桃花就此探进他的屋子。

      郑道青采了几只桃花,想着拿去让掌柜酿酒,大不了用几分碎银交换。他摸了摸锦囊,忽而才想起自己手头有些紧,不得不就此作罢。

      随后他取出在镇上买的油膏,手上使劲从不起眼的铜色剑鞘中一抽,一把通体暗银的剑赫然映入眼帘。

      如今的武林只要有些见识就该知道这把剑——它名为梏魂,于四年前为主人夺得头筹,一剑艳冠群芳。

      那剑有些邪性,剑身上刻着密密麻麻黑色的密纹,远看像爬了无数只蚁虫,近看又像那大雄宝殿中戊鼎上的铭文,实在不像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会携带的正气凛然之剑。

      在他八岁时,他师父从不知道哪里为他觅得梏魂,远远便扔给他。那时尚且年幼的郑道青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物什,周围看着的弟子被这充满邪性的剑体吓哭了好几个,叫嚣着跑走,四下皆乱作一团。

      他师父于高处垂俯着他,双眼如高山寒冰,“这把剑就是你的命,从此不得离身。若发现你有违此令,扔至荒山睡个三夜喂野狼。”

      八岁的郑道青不会哭,更不会退缩,只会抱着剑不离身,一心只想克服对此等邪物的天然恐惧,吃饭也抱,宽衣也抱,入睡也抱,长此以往,已成刻入骨髓的习惯。若有哪天叫他折了这把剑,可能真是要变天了。

      坐在床边的郑道青正双手有条理地擦拭着邪气的本命剑,动作不紧不慢,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仙人模样,与手中的黑剑似劈成了两幅图画。

      那些已是往事,往事不可追忆,眼下更要紧的是无论越来越多欲上山的人,还是捉襟见肘的现实都在嚷着让他回去。郑道青也明白自己离开寒泉禅寺多日,再不回去唯恐令师父猜忌不悦。

      可是想起衡山门,就只有漫天的飞雪,和那高大漠然的背影。

      擦剑的声音停止,郑道青的手忽然握紧了剑身。

      只等那手上细细麻麻的痛感传过来,才肯罢休。

      心间烦闷如雨水涨潮般袭来。

      他垂下长睫,看着手掌心刺出的红痕,发了会儿愣。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大叫。

      他停住,一霎收敛思绪,起身去看窗外的动静。

      街上人声嘈杂,一少年从人群中站出,双手叉腰,对着对面三五人大喊。

      “你们欺人太甚!凭什么抢走我们的登山牌!”

      那对面的人只是轻抬眼皮瞥了一眼他们,随后听了笑话似的摇头,“你们这群人中有迟暮老人,还有你这样的稚童,如何能登山?还不如让位给更有希望的,我们人也多,正需要此牌。”

      少年梳着高尾,整个人意气风发,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他指着那人的鼻子,一字一句断言道,“衡山有一习剑天才十四便夺武林魁首,他的故事你们必有所耳闻,想来年纪也不是出人头地的门槛。”

      郑道青听闻于高楼一笑,坦然看着这出对峙。

      “你怎么敢自诩他的。我不信你有他的本事。”对面的人淡淡发笑。

      “我若是能拜入他师父门下,自然也能追上他的。”少年人桀骜道。

      “掌门的门怎是那么好拜的?”

      “试了才知。别废话了,把牌子交回来!”众人一下剑拔弩张。

      那人脸色骤然暗沉,目光扫过对面,“从拿到牌子的这一刻比赛就已经开始了,有能力者才能留着牌子登山。”

      “狗屁的开始!”

      “都安静些吧。”与少年人同队的一名老者缓缓走出人群。他双目浑浊,披着一破烂的袈裟,双手虚虚掩着,整个人形同枯树。

      对面的人斜眼看了一眼老者,半步未缩,“老人家,奉劝你一句,别跟我们挣了。你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龄,也不可能赢过我们。”

      那老人也不急,慢慢道,“此牌只有在登上那三千云梯才需出示。在此之前,谁能登上还是未知数,各凭本事便是。”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一个个把武器收回去了。

      “慢着,”那少年人还是不服,指了指身前,“别的不说,我有一个牌子拿来专门给徐老伯的,你们还回来。”

      他二话不说,欲上前直接抢,对面的人也迅速作出反应,刚收进去的长刀又被嗖的一声倏然拔了出来。

      这时一个人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我这儿有一多余的登山牌,兄台若不嫌弃可以收下。”

      来者黑色帷帽高戴,看不清面孔,白色身段长而紧实,腰间环佩剑。帷帽之下,脸浮上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是谁?”少年人谨慎道。

      帷帽人声音尚不明朗,“我只是想去山上探亲,愿以此牌交换与你们同行,一路也安全些。”

      众人明显半信半疑。

      但牌子是真的。

      少年人哪怕再鲁莽也在这个时候知道小心,“你先留着牌子,我们一起上山。”

      那人点点头,黑色的薄纱在风中飘摇。

      *

      林间深处有一草屋,归孙唤山所属,被他挪来供他和他的弟子们居住。

      说来也让人羡慕,孙唤山的弟子们因为住在草屋,所以成为整个衡山除了山顶寺庙里的小和尚以外唯一几个不用住宿的,也就意味着不受宵禁的管制。

      来到草屋,先映入眼帘的是墙外几里地的草药田,每田各围了栅栏一圈,里面紫花绿草各色各样数不胜数。

      走近些是那衡山建筑标志性的白墙黑瓦。院内有肥鹅三只,小鸡六只,墙角种了青瓜荠菜土豆西红柿,看到的都要叹一句好不清闲自在,再感慨原来衡山门也有此等安适之地。绕过迎客堂往院后走,是住宿区,因白墙四壁内种了一棵红彤彤的柿子树,于是被孙唤山赐了个好听的名字:红柿院。每年秋分时节,就是红柿收成落入篮筐之时,碾磨酿酒,自是清香四溢。

      院子是好院,若是闲来无事逛,可算得上郑宿玉在衡山门内最喜爱的地方之一。可惜,她不是来看病,就是来拜访这位人见人怕的友人萧避岭,于是连带对这个院子都印象不好了。

      此时她正忐忑踏入,院内除了几只鸡在叫并无其他人。

      她又往内走,开了迎客堂的两扇门,里面依然空无一人。厅内只有一双布鞋任意放在一边,一架高十四寸的长塌,和一张樟木书案,书案变的黑漆香几上有一只铜炉冒着香烟和有人随手放的几篇书,最上压着本《黄帝明堂灸经》。墙壁上挂了几幅不知是谁临摹的水墨画,两边嵌在白墙的木柱上写了两幅洋洋洒洒的飞白:“我愿天地炉,多衔扁鹊身”。

      郑宿玉慢悠悠地观摩完了四周,于是等她发现有个人置身一片黑影中透过偏门的隙缝凝望着她,她实打实吓了一跳。

      郑宿玉:“……”

      萧避岭,你是不是有病啊!她差点破口大骂。

      几番怒语在口中辗转勾连,终是没有骂出声。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转向隙缝里的人影,“萧避岭,听说你研磨出了新毒药?”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她。

      郑宿玉纳了闷,是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她开口重新尝试道,“我知道你需要有人试药,上次是盛绾木,所以这次我来了。”

      那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郑宿玉有些急了,“你这次要怎么试啊?能否提前告知我一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黑暗中的人影终于开口了,“不麻烦的。我已经下在香里了。”

      郑宿玉:?

      随着视线转为一片朦胧,她还没来得及骂出声就倒下了。

      倒下前,郑宿玉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到底是谁愿意做萧避岭的朋友,谁在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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