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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共赴河泉 ...

  •   桑瑶泉瞳孔紧缩,她回过神来。目光追逐着谢玉友的右肩。

      受伤的是谢玉友。那一箭本该让桑瑶泉透背重伤,但他将桑瑶泉带入怀里,那箭便被他承受。伤势过重,他内息紊乱,醉游轻功快支撑不住!

      此时伤重,轻功也没法逃出多远。他的身手对付这五名刺客勉强。可那位刺客首领还未正面出手。能让“犯花”级别杀手听命的人。应当是“解红”级别的杀手了。

      难道真的只能交出醉乡?可是……他不愿意。被人威胁便轻易的妥协屈服,他心里的疑问便再也没有机会得到解答。况且,他现在可是一庄未来之主,若屈从于刺客而求饶,这种事情若传出去,他先祖都能爬出来敲打他。

      “大概不能带你走了。抱歉。”谢玉友低声交代,他此时气息有些不稳,声音依然温和带着安抚意味:“你听我说,等会我留下周旋,你寻得空隙便直接走,不必回头,你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不会找你麻烦。”

      “玉公子。”桑瑶泉不回答他的提议,只盯着那箭簇。不眨眼睛。“你的轻功还能坚持多久?”

      “若只是我一人,尽全力,百息已是极限。若是带上人,我也没有丝毫把握,而且他们追上来了……拉不开距离了。”他苦笑。

      “好,那等下请公子务必用尽全力。不必管我,林外有条河。在林间我们跑不掉,但是水路可以试一下。”桑瑶泉低声说,她的目光终于从箭簇移开。“现在,先停下。”

      “你?”

      “我好歹也,也算出来在这个江湖,会一点功夫。我……不会拖累你的。”

      “……好。”谢玉友点头。虽然他知道一般的轻功是无法跟得上醉游步法。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总得试试看。

      他们停下,五名刺客再次包围他们。

      谢玉友松开桑瑶泉,剑换至左手。一副硬拼不束手的姿态。

      “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把东西给他们吧!”桑瑶泉打破对峙的紧张气氛。眼神祈求,语气浮夸。

      “君子立世,怎可屈威?你莫要再说!”谢玉友配合。

      “公子是君子,可我却惜命!反正公子你嫌东西重,让我拿着了!就该我做主!”桑瑶泉退开一步:“各位大侠,东西在这里,但求留下小女一命!”

      这女子是谁?与谢玉友是何关系?众人还待迟疑,不知真假间。桑瑶泉将一物抛向远处,谢玉友作势去接。不管这女子说的是真是假,几名刺客可赌不起,赶在谢玉友之前,急忙去接住那东西。

      就是现在!桑瑶泉攀住谢玉友胳膊,谢玉友会意。醉游轻功,再次踏出奇诡的步伐,瞬息便在百步之外!

      谢玉友惊奇,虽说桑瑶泉攀住他的胳膊,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带着她用力,反倒是桑瑶泉自己的轻功协调对应着他的步法。抛去这一点,他们就是两个各自施展轻功的人而已。

      这世间能和醉游步法并行的轻功少之又少,而且这个女孩子似乎看起来很轻松,难道还尚有余力么……谢玉友恍惚想着,也或许是自己受伤醉游步法退步了么?

      此时那首领赶来,正好接住那物,是个秀雅颜色的包袱,打开一看:蓬发虬须,分明是个人头!

      “赶紧追!”

      谢玉友气息越来越紊乱,额头已有薄汗。他们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河流。

      他力所不支,脚步一顿,轻功如何也接不上。

      真可惜……明明那条河就在眼前。但只差数步。身后刺客已经飞身而来,五把剑砍下!

      只能到这里了吗?谢玉友吐出一口血。啊……就这样吧。答案什么的,除了自己谁在乎呢?

      不对,自己并没有停下!他依然在往前飞奔。自己明明没有施展轻功的力气了。难道是……身侧的女孩扶住他,往前飞奔!

      桑瑶泉呼吸略有急促,但节奏不乱。她长在家中小院,甚少出门。一身武艺也是少见的机缘习得,因为多日没有练习,有些生疏,所以她开始不敢托大用轻功带着谢玉友,只是和谢玉友两人各自施展轻功,但此时!已经是生死关头,不行也得行!

      但毕竟带了一个成年男子,桑瑶泉不太习惯,两人的身形有一丝缓慢。身后剑刃已经追到!

      下一瞬劈斩而下!

      岸边!

      千钧一发终到岸边。

      桑瑶泉奋力一扑,带着谢玉友一起落水!

      那首领追到岸上。眸光见冷。

      “你们三个去河对岸找。剩下的随我去下游。”

      “是!”

      本以为这次刺杀让他来是用了牛刀。却没想到谢止并非是不通武功的摆设。而身边竟还有个帮手。这次,他大部分时间观战,也是觉得不必出手的意思。到底还是轻敌了。而且这女孩子的轻功……有些奇异。那轻飘恣意的姿态,倒有些眼熟。

      算了,不必多想。下次见面。这两人绝不会再有任何逃跑机会了。

      ————

      “先生教我。”桑瑶泉认真的望着谢玉友。

      谢玉友看着她一本正经认真模样说着打趣的话,不禁想笑,但稍有动作,便牵动伤口。他的伤口深可见骨,又泡了水,再不处理,胳膊怕是会废了。

      当时他们跳进河水。河水湍急,刺客只会以为他们会被水冲到下游。但桑瑶泉在途中发现一块水中石礁,桑瑶泉将腰带与谢玉友两人各系一端。而中间的那段绳子便在那石礁上,水流冲击之下,他们虽无法逆流而上,但却借着石礁呆在原处。桑瑶泉在谢玉友的示意下摘了空心芦根,两人呆在水下方便换气。准备完,刺客们已经搜寻到附近,黑夜视野不佳,水上无任何异动。恰好此时云遮住大半月色,就这么躲过了搜寻。一直听到刺客们往下游继续搜寻。之后他们回到岸边,往反方向离开。

      落脚在一处破屋,应当是山野猎户打猎所用,闲置多时,多有破陋。

      桑瑶泉用谢玉友教的方法生了火盆,旁边烤着湿衣服。查看他的伤势,便向谢玉友请教如何处理。

      “先折断过长的箭尾,箭是有倒钩的,不可直接拔,你将这匕首烧热,先将箭周围的血肉……”谢玉友低声慢慢的教,他声音极力维持平稳。额头满是冷汗,面色苍白。嘴唇发青。他在失温,可他语气中带着安抚的意味。

      桑瑶泉照做,揭开衣服露出那片伤口。她拿着谢止的匕首,却下不了手。

      “我害怕。”

      “是我考虑不周。“谢玉友初见她就在杀人,实在想象不到她会害怕伤口。或许她说的“教我”便只是想看看他是如何取箭的。这可真是……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顿时清香满室。

      他还不能死……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那个人为何会写信给他,与他见面。最后……给了他醉乡。他仰头服下瓷瓶内的东西,觉得稍有些力气,从怀里拿出金疮药和止血药。正待拿匕首自己处理。

      ”我来吧。“桑瑶泉拿过匕首。谢玉友此时脸色奇差,气息急促而冰冷,看起来虚弱之极。他如果能自己处理的话,开始肯定不会同意教自己来帮忙了……况且她刚才的话并不是想拒绝,她只是觉得莫名害怕。

      匕首划开皮肉,鲜血流下来。有些蹭到桑瑶泉的手上。那血液冰冷又温暖,让人贪恋又害怕……这实在奇怪。这样矛盾的形容一个东西。或许她太冷了,已经失去了体感。

      “拔了箭之后,将这药洒在伤口上,然后包扎……”谢玉友咬着牙齿,声音从牙根传出,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已经不可闻了。或许是失血失温,也或许是清醒时割皮切肉太过疼痛。

      桑瑶泉照做,撒了伤药,把烤干的里衣衣料包扎伤口——那是谢玉友自己的里衣,因为谢玉友的衣服比较干净,所以她撕下了他里衣的一角烤干。

      但伤口还是渗血。桑瑶泉按住谢玉友穴道,希望多少能止血。她知道谢玉友已经晕过去了。剩下的只能自己去思考该怎么做……她这样的人,能做到什么呢?她无时无刻不在恨自己的一无是处。

      “不要流血了……不要流血了……”

      满身鲜血的少女跪伏在床边。苍白的肤色,鲜红的血迹在她脸上形成诡异的对比。眼角带着潮气的红色,粼粼波光荡荡悠悠。

      “我害怕。”

      她再次呢喃,她明白过来,自己害怕的并不是这伤口可怖的血肉模糊。而是那冰冷的血液带着温暖的生命力流失。不要流血了……不要流血了……

      不要。

      不要。

      不要死。

      她好不容易感受到和这个世界还有些联系。不要熄灭啊。

      那春水桃花一般温柔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剔去世界的恶意,只剩下空明的渊水。

      谢玉友皮肤越来越凉。桑瑶泉将火盆往近处挪了挪,这破屋里还有些稻草破旧棉布,一并堆在谢止身上。

      桑瑶泉忙来忙去,想让自己不要停下来。夜晚总是那样冰冷黑暗且过于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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