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线副本解锁中》诗岑

6、诡山村（终）

　　像冰激凌奶油般淡黄的卷发，像春日樱花般粉红的眼瞳，像层层蛋糕堆叠起来的裙摆，许依筝很满意自己为自己的二次元形象“筱真子”斥巨资定制的设计。她今年十七岁，正享受高考后放松的暑假，而这一张充满二次元特征的脸，更让她显得像个动漫里朝气活泼的小萝莉，而不是刚刚经历过高考压力的中学生。
　　游戏本来就是用来玩的嘛！她悠哉游哉，回味着经过的每一个故事。少女清语的一生太沉重，明明只是追求自由却被逼迫成了疯女人；柯琳和凯瑟琳本来能做好姐妹，可惜为了争家产打得两败俱伤……对了，副本里的凯瑟琳长得好像叶清久姐姐，虽然用真人作角色原型并不稀奇，但把她写成一个反派女配……叶清久姐姐真的同意吗？
　　“锦念姐，我去找秋娣玩呀！”
　　这是父亲嘱咐的，在游戏里她的每一次行动必须告诉单锦念知道。单锦念默默地收拾好跟上来，她只做保护不会过分管束，给了许依筝足够的自在，后者也因此喜爱她。
　　等见了秋娣，和她说什么呢？不如安利最爱的漫画吧！可惜不能把书带来……
　　到了地方，却没见到秋娣，连做面条很好吃的阿姨也没出来迎接。许依筝满面失望，正准备打道回府，却听见紧闭的门后面传来说话声。
　　“我是不会出头的。”这是……那个阿姨的声音？
　　“你真的甘心被他们就这样……”这也是个女人，年龄、口音都和上一位差不多。
　　“这不是我甘不甘心的问题，我问你，就算你都说出来了能怎么样？有人管吗？我们这种小地方人家不会在意的！”
　　“事情闹得大一点，我就不信他们不管……”
　　“你不想想你的孩子吗？”
　　两人已确定无法达成一致了，既然如此，就随便寒暄些家长里短，在营造出来的愉悦氛围中送客。
　　人走远了，刚才打发秋娣去别家帮忙，也该把她叫回来了。妇人回头正要闩门，一双澄澈又好奇的眼睛看向她。

　　“你……都听见了？”
　　没有必要追问和确认了。花蕊一样的女孩点了点头，抛出她对真相的求知欲。
　　当然，十有八九妇人也不肯说，还需要她们自己去找线索。
　　“你今年多大了？上几年级？”
　　“咦？……我十七岁，下半年就上大学了。”
　　“大学生啊……”妇人露出她看不懂的欣慰，“那……我还是把真相都告诉你吧。”
　　啊？这么容易？
　　许依筝顶着筱真子的皮肤宕机了。
　　妇人已经开始娓娓道来：
　　“大概一年半以前，我们村子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大家生活得贫苦，但很快乐，男人种地，女人织布……年轻的孩子有的在外面上学的，会带来一些新东西，不过村里的人也都只是看个新鲜。
　　“不过就在一年半以前……我是不是说过一年半了？就在一年半以前，那时候正当过年，村子里面来了一些没见过的人，是被外面读书的大学生带回来的……”
　　“然后呢？”韩尉迟理出来的线索是实验失败，听妇人的描述好像越来越有往那边靠的架势。
　　“然后他们带来了一种新的科技，叫什么外骨骼系统。”妇人生硬地发出自己不熟悉的名词，“我们村里有很多残疾人，天生就残的，做工被机器弄残的，从山下跌下去不小心摔残的……总之你也知道，残了一辈子就废了，之前我们也没有办法，后来……后来有了这个什么外骨骼系统，我们当然是高兴的……”
　　外骨骼系统？和怪物的形态对上了！许依筝又问：“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后来，嗯，后来他们把几套外骨骼系统和说明书留下就走了，我们这里有残疾的就开始用。嗯……然后……然后大家就发现，这个外骨骼系统是真的好用，跑得快，跳得高，穿上去之后比运动员还要厉害……”
　　“那又怎么会变成怪物呢？”
　　“这都是因为……因为……因为村里的一些贪心的家伙，他们看到外骨骼系统的效果这么好，就抢过去自己穿戴，还……还为了让它的力量更大改造了一番。结果，他们根本没弄明白这个技术是怎么回事，不知哪一步出了问题，就被变成怪物了……我们也想过再找那些人好心人救救我们，但这……是我们……自作自受……”
　　妇人说到这里开始掩面啜泣，许依筝想，她一定是在替村中人自责，也为他们哀怜吧。

　　403小队的家园，因着主人有些闲情逸致，稍微经历了一番装扮。可以看出，主要还是依着筱真子来，墙纸家具都是浓浓的粉红少女风。罗一珂都能一眼认出筱真子的床位，床头挂着毛绒的卡通猫咪。
　　真相就这样三言两语地讲完了。不过听众们暂时无暇发出评论，因为刚才正有通知插入，管委会四号管理员轮值结束，即日起由五号管理员接班，负责管理玩家相关事宜。
　　“管他几号，我们都见不到，有什么用？”玩家们对这个变化并不感冒。
　　满员的403小队，和目前仍有一人不知所踪的404小队，终于可以讨论这个可能通向真结局的关键点。罗一珂想埋怨一句无用通知浪费时间，不过忍住了，总不能浪费更多时间。
　　“我觉得筱真子听到的应该基本接近事实了。既然真相已经出来，我们就把它告诉苏菲亚，看看能不能通关？”韩尉迟第一个提议。
　　“等一下！”谁也没想到，最先发出不同声音的是禹思，“我们发现了真相，知道出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然后……就这么走了？”
　　“对呀。”韩尉迟点头确认，“规则就是找出了真相之后就可以离开副本。”
　　“我们不帮帮他们吗？”
　　韩尉迟笑了起来：“禹思，你还真是’理想者’呢，我很欣赏你这样，只是，有些人你注定是帮不了的。”
　　“怎么就注定了？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少女的眼珠圆圆地瞪起来。
　　“因为这是人性呀。”韩尉迟向她伸出手指，一件一件地数着，“你可以除掉怪物，但人心的病根是去不掉的，我想，后面怪物设计成无法打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道理吧？”
　　“可是，我们不能给他们第二次机会吗？万一有人真的后悔了呢？”
　　韩尉迟看向她，也看向场内的每一个人：“你不了解这样的人吧？他们总是看起来很可怜，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负他们，好像犯了什么错都是有苦衷的。实际上，他们却是可恨的，没有自己将生活变好的能力，只有扒在人身上吸人家的血。你信不信，就算你真帮他们解决了问题，他们也不会感谢你，反而会逼你做一个圣人，无条件地满足他们的欲望？”
　　“做圣人怎么了……”禹思小声地说。
　　“你想好了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队伍去哦？”
　　禹思被她噎住不出声了。
　　罗一珂见缝插针：“先不讨论该不该救人的问题，你确定这个真的是真相？”
　　“那你又有什么见解？”韩尉迟顺势问道。
　　“所谓的真相，就只是听人讲了一个故事，没有线索没有证人证物，我是不玩游戏，但推理没有这么推的吧？”罗一珂一一列举，“好，我们只看那个女人说的话，所谓贪心的村民看到高科技的外骨骼系统，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要更强的力量？超级大兵看多了吗？哪怕砸了卖废铁也比这个合理吧？”
　　“400那边呢？”韩尉迟又望向姚伊奈，后者头也没抬一下，“你们可以先告诉AI，如果成功离开了，说明这确实就是真结局。”
　　“有道理。对了韩尉迟，你通关以后能不能先出去帮我……”
　　罗一珂话没说完，目光注意了一个女孩站在门口，用手指卷着麻花辫的末端，似乎已经忐忑了许久。那女孩正是秋娣。
　　她在那里等了多久了？
　　“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真相……不是这样的！”
　　她的脸很红，不知是跑的，还是由于激动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