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何必攀云梯》白锐梁

4、第三章 春天里有花开放

　　“……会谈到此结束！”
　　那人刚才一直站在阴影中，此刻走到女皇身边，她个子很高，约180cm,一头黑发被随意束成马尾，瞳色是很罕见的金色，红色的制服镶着银边，八颗扣子只扣了下面三颗，领口大开，露出大片肉色肌肤。很沉闷的打扮，但青春洋溢，令人移不开眼。
　　高门氏族层层筛选的基因是她看起来高贵无匹，穿着举止中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痞气，像一只无法被驾驭的兽，即使面对两位皇子，她也仅是象征性地轻点了下头，楚眠急忙站直回礼，楚盛一时犹豫，她却浑不在意，径直走向女皇。这种倨傲的姿态使得原本寸步不让的裴月华也不由一愣，一时间忘了反抗这潦草的决定，像演讲者般伸出的手停滞于胸前。她像被什么噎住了，一下变得很痛苦，楚盛看见了，他不由为裴月华担忧。那个年轻的女侍卫背对着楚盛，楚盛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楚盛想起这人的身份来：陈涩，S级女Alpha，出生于贵族世家，姐姐是皇室首席占星士，她原本应为白发金眸，黑发是染的，头上冒出来些白色的发根。至于年龄，作为攻二顾隐的好友兼之前的同学，只比楚眠大一些，她被赶出家门后，担任女皇的侍卫。
　　楚盛不禁想，这关系户未免也太嚣张了些。他看向海琳娜，海琳娜却似乎已经习惯了，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由着陈涩将她扶起来：“那么就按她说的，会谈就此结束。”
　　说罢，两人欲转身进入内室。
　　“陛下不可，”裴月华急忙起身挽留，“若是不能带可寅回家，我也不会走的！”
　　旁边一直乖乖坐着的楚眠突然发难：“放肆，皇宫是你想来就来想待就待的？”楚盛才发现他似乎一直在和陈涩对眼色，只是陈涩鲜少会意。
　　“你要是有本事就搁皇宫外等着吧，冻不死你！”陈涩顺着楚眠的话往下说。
　　“慢，”海琳娜看向裴月华的眼神突然玩味了许多，旋即看向楚眠“小眠，去，找几个佣人帮裴小姐整理间屋子出来。”
　　就像火星一下点燃汽油，陈涩几乎快跳起来了。
　　“你说什么？你说的什么话？”陈涩已经顾不上旁边还有人，一下抓住海琳娜的手臂，对上她严肃的眼神，又像被针刺了似的不得不松开。
　　“谢女皇陛下……”
　　“谢你个大头鬼！”陈涩急得面红耳赤，除了楚盛和楚眠这两个未分化的人之外，房间里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愈演愈烈的柑橘的香气，在平时，它能和不同的信息素碰撞产生更丰富的味道——确实也在伊斯比斯“流行”了好一阵，现在，S级Alpha的愤怒使它带上了驱逐领地闯入者的使命，无辜的裴可寅快晕过去了。
　　裴月华不慌不忙地扶住弟弟，笑着和怒火中烧的陈涩对视：“真是浓郁的信息素，柑橘味吗？我的信息素可做不到这么逼人。”
　　“是山茶花吗？”海琳娜无视旁边的陈涩，饶有兴趣地询问裴月华。这把楚盛也吓得不轻，在ABO世界中询问信息素，还是O对A……他望向陈涩，这小可怜。
　　“报告女皇陛下，是的。”
　　“什么破味道！”陈涩的声音很小，就像只小爪子似的在海琳娜心上挠了一下，很轻，很痒。
　　海琳娜在听到后对着裴月华露出微笑：“那你多少也应该是个A级Alpha。”在陈涩看来，海琳娜非常陶醉地望着那个女A，这快把她逼疯了：在她的潜意识中，那种目光只能属于她，包括海琳娜的所有，只能属于她。
　　看到楚眠插不上话在一旁干着急，陈涩阻止未果后四处搜寻兵器，楚盛认为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必须阻止这场闹剧。
　　“对不起打扰一下，我并不希望有不信任的人住在我旁边。裴可寅，你还是和你姐回去好了。”面对泪眼涟涟的裴可寅，楚盛也只能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欸，哥你这话，还怪礼貌的……楚眠立刻跟上：“臣附议，还请女皇陛下三思，凡事都应该以皇帝和王储的安全为重。况且之前也没有这种先例。”
　　“对对对。”陈涩帮腔，她终于看见了自己随手扔在门旁的佩剑，正打算给那人点颜色看看。
　　海琳娜拦住小鸡啄米般点头的小侍卫，假装犹豫了一会，开口：“小盛不愿意啊，那只能这么办了……陈涩，就由你把他们姐弟俩送出宫好了——裴可寅，你还有什么行李要拿吗？”
　　裴可寅刚恢复了些意识，有些迷茫，看见海琳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立刻又直起身子，很认真，只是两人对视许久，裴可寅都没想起女皇还在等他的答复。
　　“唉，这孩子，罢了……”海琳娜最终选择放弃，摆摆手，吩咐道“小眠……”
　　宫门外的马车旁，裴可寅挥泪和楚盛告别：“殿下要记得可寅哦，可寅会常来看殿下的……”“啊好的好的，我会记住你的。”楚盛拍了拍他的肩。
　　奇怪的是，陈涩和裴月华之间竟也十分和谐，“谢谢陈涩阁下了。”
　　“毕竟我之前也是……不用谢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没什么好谢的。你要实在要谢……”陈涩暗示她看向不远处的楚盛，在陈涩看来，这事能成，全靠混蛋自己良心发现。
　　“没帮上什么忙吗？在我看来，如果不是您，按照女皇对殿下的宠爱，就算我站她寝室门前，女皇恐怕也不会放可寅回来。”
　　“哦？还有这事？”陈涩有些不敢置信，这或许只是奉承，但她脸上已扬起了自己都未觉察的微笑。
　　“当然了，”裴月华压低了声音，“要我说，您和陛下关系真不错呢……”
　　陈涩环顾四周：“姐，你可别乱说。”话虽这样，她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耳朵根了。
　　“那是，您可是我裴家的恩人……”
　　楚眠来时，看见陈涩和裴月华笑成一团，抱怨道：“我真是看不懂这群女A了!”
　　陈涩送别裴月华姐弟后，回到了女皇的寝室中——这里早已溢满了玫瑰的香味。
　　华丽的床褥上，S级女Omega饱满香艳的身躯一览无遗，她张开双臂，似乎在渴求爱人的抚慰。她娇笑着，像只欲求不满的妖精：“脱下来的衣服扔地上就好。”
　　她的小侍卫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扑食，而是火速上床掀开被子把自己卷了起来，背对着海琳娜。
　　身下的被子被抽走，海琳娜反而兴致更浓郁了：“哎哟，吃醋了——你还会吃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呢。”她伸手去抱她。
　　“没有。”良久，被子里传来沉闷的声音。
　　海琳娜不禁有些愧疚，虽然看陈涩吃醋很开心，但确实有些过火了——毕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补偿她：“那为什么不来抱住我，把我抱紧，把我弄到喘不过气？嗯，为什么不？这可是你昨晚说的呢。”
　　“你说一会就好，我等了你好久好久……都软了……”陈涩终于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海琳娜看见她眼角泛红，不免又一阵心疼。不过她很快又凑到陈涩耳边：“我帮你吹吹……不过，下午还有会议，只能来一次。”
　　被子又卷紧了，起皱的被子。
　　海琳娜没法进去，只能设法循循善诱：“好啦，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就求求小橘子稍稍体谅下……”
　　良久，陈涩从被子中探出头，头发稍显凌乱，有几丝被粘在她闷得有些红的脸颊，坐地起价：“朝三暮四。”
　　“朝二暮五。”海琳娜轻柔地将陈涩脸上的发丝捋到耳后，“你也知道，楚炽要作为功臣之一出席，这也是为你着想……”
　　“才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没有精力呢，”陈涩低头，左手伸出两根手指头，又缓缓加上了右手的食指，“嗯……那就朝二，一夜。”
　　“两次，不许多加，这是命令。”海琳娜握住陈涩的右手，将那个指头压下去，人也欺身上前，在陈涩耳边轻飘飘补了句“撒娇无效。”
　　耳朵上的热气还未散去，这次换海琳娜沉下去了。
　　回家的马车上，因为多了一个人，行驶的速度慢了不少。
　　裴月华注意到弟弟不像原来那样扒在窗子上看风景，而是低着头心不在焉，这让她有些生气：“又在想那个楚盛，离开他对你没有坏处！”
　　“没，姐姐，我只是觉得殿下好奇怪，从今天早上开始，殿下有时很温柔，有时又很凶，还常不理人，他像所有人，但他不像原来的殿下……”
　　“很凶?是指你和他开玩笑时？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话？”
　　“额……”
　　“快说！”
　　“就是，就是我当时看殿下刚起床，还谈什么为国事操劳之类的事情——你知道，今天是他接我进宫第七天，我发誓前六天都没见他碰过文件……”
　　“呵呵，这确实，那废物就只识了些字。”裴月华冷笑。
　　“然后我就想着殿下是不是那个过度后有点迷乱，我就开玩笑说……
　　‘殿下你是不是被恶魔附身了？’”
　　裴月华难掩脸上的震惊：“你说这个？”
　　裴可寅也认识到自己的不妥，低下头小声辩解：“我当时想着剧院里不都这么演？”
　　“你不能这么说！”裴月华急切批评道，后像是意识到自己的严厉，随即又小声关心“不过，楚盛就因为这个就掐你脖子？这未免太过了。他前几天待你如何。”
　　“不坏……姐姐。”
　　马车中又归于平静。裴月华看向窗外，她背对着裴可寅，忽然露出一抹不同于冷嘲的胜券在握的笑容。随着马车速度加快，这一笑容又重隐入飞奔的密林中。
　　和海琳娜风流一刻，陈涩很快在玫瑰香味的包裹下进入了梦乡。
　　心，却越跳越快。
　　是那个纤弱又挺拔的身影，横在她和怪物之间：“你这个疯子！不要脸的败类！想碰她就先杀了我！”
　　后来，又是他，这次他似乎矮了很多，也显得更脆弱。“陈涩，”他拉着她的手，唤她的名字，“顾隐是个好朋友，我也已经和他和他家长谈过了，你和他一起去参加训练，顾酌言叔叔会为你付学费和生活费，你就呆在那里，千万千万别回家，也别和除了顾隐之外的别人走……”
　　那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后两句话，一次比一次殷切，他的身影却荡漾在黑暗中，慢慢地被撕碎。
　　“哥哥！”陈涩挣扎着，终于喊了出来。她也从睡梦中惊醒，映入眼帘的是忧心忡忡的海琳娜，正在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金色的秀发柔软又好闻，是醉人的缠绵。
　　直至海琳娜为陈涩擦完眼泪，陈涩仍罕见地一言不发。
　　“想你哥哥姐姐了？”海琳娜问，绿宝石般的眼眸泛着温暖的光。
　　“嗯。”陈涩偏过头去，毫无惊喜的回答。她陷入了回忆中，仅18岁的Alpha尚且缺乏承受回忆所裹挟着的痛苦的能力，她所能做的只有紧紧闭嘴，不让爱人从只言片语中窥见她的不堪。
　　海琳娜见其一副郁结于心的模样，不由又多了几分心疼，白玉般的手微微抚上陈涩的面颊：“还有一个小时宫廷集会开始，届时几乎所有的大人物都会出席，包括你的姐姐。实际上，她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恨你，她当初大概只是……你知道的——恨铁不成钢……”
　　陈涩不搭话，从床上窜起来，开始往身上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