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客》梧桐能开花就好

27、崭露头角

　　不出第二日，季玢枝推断的事情，就真的露出了水面，院官与三名考生跪伏在魏启脚边，季玢枝犯着困，其实这件事情很容易推断出来，不用她如何是深究。
　　“萧支，你如何猜出这般结果的？”魏启让人把他们带下去看押，见季玢枝把写了不少的诏告继续写着。
　　“真要没关系，那位大人应该连拿五六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可偏偏拿了郑琦，估摸着他们有什么把柄在郑琦那儿。”季玢枝蘸墨，刮净余墨，继续在纸上书写。
　　“这事不好说。”
　　“无妨，让大理寺撬撬嘴便可，他们没有几根硬骨头。”她说话做事起来和平日里待人不同，非常不同，很干脆果断，道是便是，而待人又总是笑着，看着平易近人些。
　　“说来，老师身体可还好？”魏启此话一出，季玢枝的笔杆子就顿住了，她抬起头。
　　“差事了后，大人不如与萧支一起回天知府一趟？”季玢枝本就有这打算，魏启却摇摇头。
　　“老师身边有你便好，他可不大喜欢我这学生。”
　　易峥平日里，看着不得闲，天知府上的事，翰林院的事，朝廷上的事，季玢枝在天知府也没得几日看见他，交谈甚少，说是老师学生，其实季玢枝也不知道易峥有没有打心底接受她这个学生。
　　“怎么这么说？魏大人有为刚正，想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季玢枝放下笔，抬眼去看魏启脸上的表情，他平日里也是这般不动声色的模样，此刻却有些和人前判若两人。
　　“在天知府时我太过自负，老师没少训我，他总是恨我烂泥扶不上墙，而后我埋头苦读于闱考拔头筹，他也没有来贺我，当时听闻他告病，我想许是操劳，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问清楚老师对我是什么看法。”魏启的笑中无奈，带着久经世事的苦涩，“到现在，也没敢问……”
　　“魏大人，那何不放出些胆量？”这件事情只有魏启过意不去，其实易峥和他，谁先开口都不会让事情变糟，只是都不敢或者不愿，“有时候面子不重要。”
　　“老师可有给你些什么？”魏启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她。
　　“荷花木佩子。”季玢枝低头在腰间找着，她从袍巾上将佩子的绦带解下来，端端正正的摆到书案上。
　　“这是老师常年戴在身上的，最初我不知是何人相赠亦或是老师托人雕刻，后来入朝为官才知，这是……季老将军相赠的物什，于老师而言非常重要。”魏启嘴角带笑，“季老将军也有一只这样的木佩子，那是木棉花。”
　　季玢枝脑中突然有些混乱，两股记忆交织了片刻，才终于消停。
　　将军府被抄，独余府中祠堂，有一老奴留守在那儿，文武本是不相和，而他们却如同朝中两极光亮，隔得远却走得近，而那枚木棉花佩子在季玢枝脑海中突然有了稀薄的记忆。
　　也就是说，这是季老将军的遗物。
　　“老师，是当真看重你的。”魏启笑着把荷花木佩子递还给季玢枝。
　　季玢枝沉默了，手里轻轻摩挲着那枚木佩子，喉中郁结一口气，一种不是自己的情感涌上来，她难受极了，可是哭不出来，她没有什么理由哭，在一番自我争斗中，终于平复下来，勉强笑了笑。
　　“魏大人，说笑了。”季玢枝眉眼一低，整个人的锐气就减半，身上的意气风发就收起锋芒，徒留余光。
　　“我的师礼是一柄戒尺，不好带出来，他日上我府上做客时，给你看看。”魏启拍拍她的肩，季玢枝点点头，这层师兄弟的关系，没人点破，就只有他二人明了。
　　师礼是老师寄予学生的期望，易峥概是希望魏启莫忘本心，继承天知府的衣钵，而季玢枝也在寻找真相的路上，能够得到结果。
　　今日是闱考的第二天，闭室状况多，季玢枝与魏启轮着来当值。
　　审事堂的板凳硬，季玢枝坐得腰酸背痛，扶着头，熬着后半夜，烛火轻轻随风曳，堂门开着，外面挂着轮孤月，古时考试，只要人不死不作弊基本不会出现在审事堂前，季玢枝就望着门槛发呆。
　　关在贡院里几天，镜月和程孑守着她那小府院子也轻松些，毕竟她是个麻烦精。
　　也不知道李佑与阿尔倾有没有成朋友，阿尔倾是不是还那么难相处，才几天她就感觉到了焦头烂额，只能在这刻偷闲。
　　“大人，后半夜凉。”陪在她身侧的书吏从后屋走出来，拿了件披衣，这衣裳不是季玢枝的，看着也不像魏启的。
　　季玢枝抬头，是静王府的人，她轻笑一声低下头，这几天没松弛过精神，倒忘了李成济这厮，这突然刷的存在感，真让她措手不及。
　　“放下吧，我不冷。”季玢枝自顾自的研起墨，在纸上戳戳点点，书吏就放下衣裳，站在她椅子后侧。
　　“静王殿下，让你来的吗？”
　　“是的，大人。”
　　“多大了？哪儿的人？”
　　“十六，上京人。”
　　季玢枝抬头快速看了这书吏一眼，是位干干净净的少年，和天知府里许多公子哥一个年纪，时代的不公平，就这么摆在季玢枝眼前，她仔细想想，自己也没资格谴责不公平，她如果缺少任何一层关系都活不到今日。
　　“殿下，有话说吗？”
　　书吏没说话，季玢枝也明了，这里是贡院，刚正不阿的地方，不容辱没的地方，罢了，不说也好。
　　放下笔，季玢枝揉了揉眉心，监视那便监视吧，又不掉她肉。
　　“萧大人，早膳在何处用？”院官走进来，方才刚报卯时三刻，季玢枝不饿，困得紧，见魏启拖拖沓沓的走出来，就困倦的看着他。
　　“就在此处。”魏启摆摆手，吩咐着。
　　季玢枝深呼吸，继续犯着困，今日第三日，日暮时分便开院门，挨不住也得挨到时候，纵使眼皮打架，也得坚守岗位！
　　“今日事宜较多，你需不需要歇一歇？”魏启让季玢枝回去眯会儿，季玢枝困得迷迷糊糊。
　　“好，萧支先睡会儿。”
　　季玢枝成功体验沾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