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见色使舵墙头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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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潭觉得嬴政描述的空间构造，特别像自己之前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的一款无限地图建造游戏，只不过现在他们身处的这个图层设计的比游戏里的要更精致一些。
但令他遗憾的是，嬴政和他一样都不知道出去的方法，曾经不可一世的秦始皇因为温饱问题这两年过得也几乎都是自食其力、自给自足的农家乐日子。
除此之外，李斯潭通过旁敲侧击了解到，嬴政之所以一口咬定他就是自己的老相好李斯，是因为自己与那位长着张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脸。
李斯潭原本还不太相信，直到看到嬴政给他表忠心时献宝出来的几十余幅李斯画像时才不得不承认，画像上那人与他的确是，太像了。
从头到脚，简直就像在照镜子，唯独自己裸露在衬衫衣领外的锁骨处，比画中人多出一颗棕红小痣。
至于嬴政是如何将自己拉入空间之中的，李斯潭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
这个嬴政的出现虽然蹊跷，但总归是与博物馆内的某一文物有所关联，根据他自己的描述，他虽然无法离开这个空间，却可以通过一些特定的方法与游戏中其他的文物相连接。
他可以通过这些文物看到游戏中发生的事，甚至可以远程在感知到的文物上留下文字信息，还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将游戏中的物体拉入他所在的空间。
所以李斯潭刚一进入游戏就被他察觉，发现对方居然是自己心心念念了几千年的白月光后，更是想方设法想要将他拉进来团聚。
可李斯潭毕竟与文物不同，是个活生生的人，嬴政没办法像此前链接文物一样拉他进入，只能分别在李斯潭最先接触到的两件文物上留下信息，循循善诱着设计他读出那两个字，以此为介质，从而完成与李斯潭的链接，成功拉他进入空间。
李斯潭看嬴政这千年等一回的痴情样，也知道没办法让他立刻相信自己不是李斯。
不过这秦始皇确实与他想象中的相差甚远，及其接地气不说，对自己生前发生的事还总是不清不楚的，经常回答不出来李斯潭提出的历史问题。
李斯潭本来还指望着能从嬴政嘴里套出点儿珍贵史料，可这一来二去的，李斯潭却觉得这位对自己生平往事了解的甚至还不如他从史书里了解到的多。
怕不是活太久记性也变差了吧。
一无所获的李斯潭忍不住冲嬴政忙碌着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
下一秒就听见陛下大人霸道无比的一句，
“阿斯，过来用饭！”
李斯潭听着这话登时浑身舒坦，屁颠屁颠的小跑过去帮嬴政拿吃的。
嗯，对味极了，跟我妈一样的霸道。
“陛下，我们今天吃什么？”
“炖山鸡。”
“这只鸡怎么那么像我们昨天烤的那只？”
“就是那只，昨日爱卿你只食了两只翅膀和一条腿，还剩下大半只。”
李斯潭不大高兴吃剩饭，靠在刚给自己做好饭的辛勤煮夫身旁的树上，悠哉地抱着手臂斜睨着锅里那只炖的卖相不太好看的残鸡。
嬴政转头看去，身着一袭深青色蚕服的少年懒散地倚在树干上，黑发垂鬓，两颊边上垂落着长短不一的发丝，风轻轻拂过，发丝便分别临幸这人的眉骨，鼻梁，唇珠，似乎注了魂一般地刮蹭着那人面上一切能攀附的立体。
衣服是嬴政嫌弃他来时穿的实在不伦不类，不知从哪里翻出来逼着李斯潭换上的。
尺寸不太合身，袖口挽了几折才堪堪露出半只手来。领子也太大了，虚虚挂在肩头，要掉不掉的样子。
只有长短还算合适，衣袂刚刚好垂到李斯潭脚踝边上，此时正随风翻飞着，从这人细腰以下徐徐展开，像朵朝下烈烈盛开的花。
这人明明迎风而立，可在他身旁吹过的风都显得如此乖巧，拣着好看的吹吗？
连风都惦记朕的阿斯。
哼，见色使舵的墙头风！
等朕出去了，定要为阿斯建一幢有几十米高围墙的庭院，一丝风都别想飘进来。
我们霸道专横的秦始皇向来不知道矜持收敛为何物，觉得眼前人好看便大大方方的盯着看，一边看一边在脑子里构思日后的“高墙藏娇”大计，愣神着半天都不带眨一下眼。
“陛下，说了不许叫我爱卿，您既然不愿意叫我的本命李斯潭，那就叫阿斯。”
阿斯的头发真奇怪，两鬓的发丝是那么随意的置之不理，脑后的长发却一丝不苟的用一根黑色细带束起，一根不落的乖巧垂靠在那人流畅而薄瘦的背脊。
“还有陛下，这锅……”
阿斯的眼神也很奇怪，白皙冷调的脸上分明摆着一双大而圆的鹿眼，远远看着满脸新生儿般的单纯与迷茫，可再近几步去看，单纯一滴不剩的被漠然取而代之。
嬴政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爱卿有些不高兴。
不能确定的是，他的爱卿，好像和他记忆中千年前的那个爱卿不太一样。
记忆中的阿斯是……什么样来着？
他怎么想不出来，明明是几千年来最惦念的人了，怎么除了一张脸之外，有关那人的事什么都想不起来？
嬴政看着身旁少年人的迤逦身影，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将这些杂乱的思绪赶出脑去。
罢了，人都已经被朕找回来了，前尘往事，记不起来也无妨。
李斯潭已经习惯嬴政时不时对自己的长时间“观赏”，一个眼神都懒得分过去，盯着脚边一堆柴火上正架着嬴政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搞出来的大锅看。
“陛下，我怎么看您用来炖鸡这锅有点眼熟？”
李斯潭半天没听见嬴政回话，一转头发现这人皱着眉头两眼发直，心思早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秦始皇也会有小烦恼么？
李斯潭很快把对这人让他吃剩鸡的不满抛诸脑后了，乐呵呵的凑过去，在距离嬴政半尺远的地方站定，右手摊开在他面前挥了挥，掌心几乎要碰到嬴政的鼻尖。
“陛下！您的鸡糊喽~”
嬴政一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李斯潭眉眼弯弯着以下犯上的放肆姿态。
经过与嬴政相处的这段日子，李斯潭发现这位秦始皇根本没有传说中那么暴躁易怒，也不会动不动就要给自己来个腰斩之类的极刑。
甚至也没有“生性多疑”这种帝王通病，即使李斯潭多番暗示明说，甚至缠着嬴政将自己进入游戏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讲了一遍，那位依然对自己就是他那千年前的白月光这一点深信不疑。
李斯潭懒得再多解释，反正这一身份暂时对他也没有什么坏处，反而让他越发肆无忌惮的使唤秦始皇，把千古一帝当工具人使得相当顺手。
嬴政也不知道这两年过得都是些什么苦日子，居然练得一身洗手作羹汤的好厨艺。
光是李斯潭来的这几日，嬴政给做的饭菜就几乎没有重样过，有限的食材翻着花样的做法，前日烤鱼，昨日烧鸡的，竟然还色香味俱全，惹得李斯潭短短几天腰都粗了一圈。
这哪里是千古一帝秦始皇啊，明明就是舌尖上的秦始皇。
李斯潭都怀疑他当初是靠厨艺统一了六国。
嬴政被李斯潭唬住，飘出去的思绪立刻收了回来，忙转头去查看自己炖在锅里的鸡。
看着空空如也的铜锅才想起来，鸡早炖好盛出去了，哪里会糊？
再回头看面前噙着笑对他伸出手的人，便意识到自己是上当了，脸色有些好面子的沉了些。
“阿斯，你这可是在欺君？”
李斯潭不要命似的嬉皮笑脸。
“不敢不敢，只是刚看陛下神游天外，怕您回不来，一时心急，言语上略施小计拉您一把，您别见怪呗。”
说着还两掌抱拳，腰虚向下一蹲，冲嬴政行了个无规无矩的礼。
虽说是行礼，可这腰弯着头却是一点儿不低，脸冲前方高高抬着，一双泛着盈盈笑意的鹿眼直勾勾盯着嬴政看。
青衣少年亭亭立于树下，头上青叶低垂，脚下青草蕙蕙。
行的青涩江湖礼，笑颜青雅稚葳蕤。
于是鬓发成青墨，眉毛如远黛，双眸变翠兰松石漾着光，漾着光的翠兰松石看着他，
给他看的慌，乱，疼…
体内像胸口碎大石似的，一锤子下来，不知凿裂了什么。
五脏六腑都吓极了，咚咚跳着，争先恐后大喘着气，还有什么东西颤巍巍的从缝隙里边伸出来，细短的一根，绒毛似的触着嬴政的内里，让他平白有些发痒。
这症状，不像是小鹿乱撞，倒像是老天爷一道天雷劈下来，山崩地裂以后打石头缝里边钻出来颗细小嫩芽。
怯生生、翠绿翠绿的招人喜欢，是真的招人喜欢。
以至于天雷劈下来时候那锥心刺骨的疼也能硬生生压下去了。
好容易压下去了，那怯生生的于是又响起来，
“所以陛下刚才到底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这礼，行的太没规矩。”
我在想，你。
不是朕在想，你。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见色使舵墙头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