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同人】沼底月华》月冗

6、云收雨散

　　【1】

　　由无数只弱小咒灵组成的污秽云团朝我袭来，挣脱了束缚的咒灵们大张着的嘴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尽情的在空气里嘶吼着发泄出自己嗜血饮肉的欲望，狰狞的五官扭曲起来，变得异常面目可憎。

　　咒灵们飞身至我身前还不到一米时便已经迫不及待的纷纷向我伸出了手，我本能的向后退去却踩到了不知何时从后方怕至我脚踝处的咒灵。

　　即将向后仰倒的那一刻我抽出自己藏在靴筒里的短刀，利刃出鞘发出破空的铮鸣。

　　我反转手腕，以刀尖抵住地面，借力旋身躲开了地上咒灵朝我脖颈咬来的巨口。

　　上方成团的咒灵们因为速度过快来不及再变换方向，直直从我上方掠过，带着一股腐烂不堪的腥臭气息。

　　地上的咒灵见我躲开还想要再次扑过来，我也早已经看出它的意图，在它张嘴的那一瞬间挥刀横劈，锋利的刀刃从咒灵的舌头一分为二最后穿过它的头颅整个将其削落。

　　或许是断头的速度太快，咒灵还依然保有活力，只是失去了眼睛无法判别方向，开始像没头苍蝇一样的来回扑窜。

　　最后那只无头咒灵因为找不到目标而站在原地开始发狂吼叫，只剩下一半的舌头来回晃动着迸发出更多的青黑色血液。

　　“没用的家伙。”

　　夏油杰冷眼看着那只咒灵，眼底带着浓烈的蔑视，仿佛在看一件最肮脏低贱的东西，“不能为我所用的，不配活着，去死吧。”

　　说罢，他抬动手指，原本想重新向我袭来的咒灵们瞬间在半空中悬停，最后集体调转方向朝着那只无头咒灵飞奔而去。

　　血肉撕裂与痛苦哀嚎的声音在夜空里响彻，咒灵们贪婪的吮吸舔舐着同类的血肉，直到对方只剩下了森然白骨才停下。

　　饱餐了一顿血肉的咒灵们发出满足的嚎叫，它们原本褐色的身体开始变成了暗红色，一点一点的开始膨胀起来，头上的两只眼睛也变成了六只，原本的翼翅也延长了许多。

　　因为吃了同类所以开始进化了吗，我看到夏油杰凝视着咒灵的目光里带出厌恶之意。

　　或许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在看了一眼我因为砍杀咒灵而变得脏污的模样后，夏油杰的唇边忽然漫上一抹微笑，“我放出的的咒灵里，有不少都是超二级的水准，所以琉璃同学，你到底还隐瞒了多少呢？”

　　在反手击杀了一只从右后方袭来的咒灵后，我擦掉溅在我脸颊的血迹，声音冷然，“无可奉告。”

　　“呵……呵呵，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一个极大的笑话，夏油杰先是嗤笑出声，随着肩头的剧烈耸动，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无法抑制的狂笑。

　　似乎是被他的情绪带动，天台上的咒灵们纷纷停下了对我的进攻，集体发出刺耳的尖叫与讥笑声。

　　【2】

　　咒灵与夏油杰的笑声混合着风刺进我的耳膜，我攥紧了手中的刀柄，心里默念着:再等等，再等等……

　　终于，在夏油杰即将止住笑容的那一刻，我拼尽我的全速向前冲去，几乎是瞬间我便已经闪身来到了夏油杰身前。

　　他脸上的笑意还未来不及收回，然而身体却已然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在夏油杰即将重新操控咒灵时，我几乎是与他同一时间抬起早已经划伤的手将倾注满咒力的血液挥洒在纷至沓来的咒灵身上。

　　在咒灵们触摸到我的那一刻，它们的身体开始在空气里膨胀变得透明，在一阵剧烈的光团里因为爆炸化成了碎裂的血肉。

　　这是夏油杰第一次见识到我的真正能力，他的眼睛翛然睁大，在他愣神的一瞬间，我便将手覆在了他的脸颊。

　　短暂的震惊恍惚过后，夏油杰回神想要再次发动术式，然而他抬起手来，空气里却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剩下了，在天台上，呼啸不止的风声。

　　【3】

　　裹挟着咒力顺着夏油杰脸颊的细小割伤倾注而下，激流涌动的血液与原本的血液互换，又随着伤口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我化解掉他的所有力量后，才重新松开他。

　　夏油杰脱力的向后颓然倒下，他抵在身后的墙面上，感受不到体内一丝咒力的涌动，他想要恶狠狠的盯视我，却因为疲惫而重新合上眼睛。

　　他认命一般的仰起头，声音带着喑哑，“跟加茂家一样的与血液有关的咒术吗，还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果然，还是我太轻敌了，小看了你…”夏油杰自嘲似的笑了笑，“是我技不如人，想杀就杀好了，动手吧。”

　　“不。”我走至他身前，静静凝视着夏油杰，“你很强，夏油杰，你真正的落败，是因为你内心深处，对于同伴的仁慈。”

　　从我一上天台开始，夏油杰就早已知道了会与我展开争斗。

　　然而从头到尾，他都未曾向我展开过领域。

　　是对昔日同窗的怀念，还是因为对同为咒术师的仁慈，我看到了这点，所以才抓住了他的空隙，得以趁虚而入。

　　不然就算以我的真正实力，不会展开领域的我也无法对于擅长咒灵操术的夏油杰近身。

　　听完我的论证，夏油杰并没有出声反驳，也没有再多作解释，他只是笑了笑，脸上带着一如昔日的柔和。

　　就在我在他身前蹲下的时候，夏油杰才重新睁开眼睛，浅棕色的眸子里倒映出我的轮廓，“所以呢，既然不选择直接杀掉我，又为什么过来呢？”

　　“……”

　　我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再次轻柔的抚上夏油杰的脸颊，我看着他眼中的了然，忽然笑了，“你早就有了答案了不是吗？”

　　浅棕色的眸子收缩又放大，夏油杰最终轻轻发出一声叹息，“果然……也只有悟，能让你如此奋不顾身了。”

　　我不打算在多做回答，只是轻轻念出了术式的名字，“血祭操术——覆落。”

　　耀眼的白色光芒从我的掌心迸发，跟随着血液的涌动探索着，将夏油杰的记忆进行了篡改，这也是关于我的咒术最终秘密。

　　以自身为祭，剥夺对方能力并篡改记忆。

　　禅院家只知道其中一点，若是他们知道后来的，一定会要挟我将五条悟变成一个没用的废人。

　　所以，我不仅隐瞒了禅院家，也隐瞒了高专里的所有人。

　　一如我开始所说，尽管我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和经历，但我却可以选择自己的结局。

　　同样都是死，是选择去覆灭禅院家完成复仇，还是为了自己重要的人的未来而死去。

　　答案，在重新见到甚尔的那一刻有了揭晓。

　　看到他在谈论起自己离开禅院家的经历时，尤其在说到那两个人时尽管脸上装作轻描淡写，然而眼神中却流露出深藏着的眷恋时，我就明白了。

　　耀眼的白色光芒在夜空里缓缓的消散，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血液的每一寸细胞的挣扎最后却又慢慢枯萎，然而我的内心，却没有一点恐慌。

　　只有平静的解脱与释然。

　　我在夏油杰旁边滑坐下来，将头倚在墙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声呼动。

　　甚尔，我终于，也像你一样，逃离了禅院家呢。

　　恍惚间，我面前又浮现出那棵盛开着的樱花树，纷落下的花瓣飘落在那个如神祇一般的白发少年身上。

　　如梦，又似幻……

　　【4】

　　多日以来的连绵阴雨，也终于久违的迎来了放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独属于阳光的暖意倾洒在我的脸上，带着温柔的暖意。

　　缓了半夜的疼痛如潮水一般将我席卷，几乎快要令我窒息，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生命在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抽离，但我没有惧怕，反倒是难得的放松了身心。

　　我听见天台上的门被人重重的踢开，紧接着，是一声又一声的急切呼唤。

　　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明媚的天空在我眼底忽明忽暗。

　　今天的天空是碧蓝的，没有一片云朵。

　　干净的，就像是此刻那双正深深凝望着我的苍蓝色瞳眸一样，像海一般深邃无边，又似是宇宙浩瀚流动的璀璨星河。

　　五条悟紧紧的抱住我，他的嘴唇在我眼中开合翕动着，但耳边的嗡鸣声却让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然后我终于看清了一个口型，是他在呼唤着我的名字。

　　琉璃，琉璃。

　　没有禅院，只是琉璃而已。

　　五条悟的脸上全是焦急失措，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我用尽力气抬起手，五条悟便直接握住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那样干净的脸庞瞬间沾染上我的血迹，想要帮他擦去，却再也没有挪动的力气。

　　我问他，“夏油杰呢，还好吗……”

　　他似乎知道我现在并无法听见他的声音，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他一把抄起我的腿弯和后腰将我从地上横抱起来，我看到他无措的张望着，嘴里不知在喊着什么。

　　是在找人救我吧……

　　没用的，咒术一旦用出，便再没有悔过的可能，作出决定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最终结局。

　　只是我没有想到，在最后死前，我还能见到那个我心心念念着的少年一面。

　　我半垂着眼眸枕在五条悟的肩膀，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淡香，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了力气，用手指捏住了他的前衿。

　　感受到我的动作，五条悟重新低下头，温热的水珠落在我的脸上。

　　我缓缓张开眼，却却看见他，哭了。

　　五条悟，哭了。

　　茫然中带着无助，想要拼命的挽回什么，却是束手无策的无可奈何。

　　这样的表情令我的心头颤动，他在为我感到难过吗。

　　我用指尖轻轻的抹去他的泪水，对他展露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笑容，“傻瓜，不要为我难过，我现在就要解脱了，所以……悟，你要为我感到高兴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的泪水落的更多了。

　　因为自己就要死了，所以最后告诉他，也没什么吧。

　　轻柔的抚摸着那张令我朝思暮想的脸庞，墨绿色的眼眸中流露着难以言说的眷恋，“一直以来故意疏远你，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其实……并不讨厌你，对不起……”

　　我一直，一直，都最喜欢悟了。

　　从小时候你去禅院家的时候见到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你了……

　　我终究还是没能说出那句我爱你，即便是到了最后的时刻。

　　对不起里，包含了我对他的留恋，对他的歉意，对他的爱。

　　能帮你挽回挚友，是我此生做过的，最开心的事情。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叹息一般的声音终究消散在微风里，“再见了……悟。”

　　世人皆知我爱你。

　　除了你。

　　也幸好，只有你。

　　【5】

　　染血的微凉手指终究是轻轻在他脸边滑落，少女惨白的面容上没有对死亡丝毫的畏惧与恐慌，只是像是睡着了一样。

　　唇边，还带着温婉恬静的笑意。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见禅院琉璃的笑容，却也是最后一次。

　　他终究，还是永远的失去了她。

　　那个总是一脸冷漠，却笑起来带有梨涡的少女。

　　等硝子来的时候，还带了很多帮忙清理现场的辅助监督，她将安然熟睡的夏油杰安置好后才摘下口罩，四处寻找着五条悟的身影。

　　最后，她是在楼后的一处废弃花坛处找到他的，五条悟静静的抱着失去生机的少女，神色茫然，像是丢失了自己最心爱玩具的孩童一般，怅然若失。

　　硝子忍住泪意，她走上前去，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禅院琉璃脸上平静的笑意时候，她最终选择了沉默。

　　或许这样，才是她一直想要的最好结局了。

　　硝子最终只是叮嘱了几句，最后选择了离开。

　　天色尚好，云淡风轻。

　　聚散离合，终有时尽。

　　【6】后记

　　很多年以后。

　　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在为五条悟清理打扫寝室时，在他的衣柜里的箱子里翻找出了一个已经落了灰尘的纸箱。

　　三人对视一眼，如同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钉崎野蔷薇指使着两人赶紧把箱子搬出来，在两人清理掉表面的灰尘以后，几个人合力打开了箱子，然而却都纷纷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什么嘛，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呢。”野蔷薇兴致缺缺的坐了下来，单手撑着脸耷拉着眼皮。

　　伏黑惠无语，“不然你想要看见什么啊。”

　　“嘁。”对于伏黑惠一向不冷不热的吐槽毫不在意，野蔷薇继续无聊的用手指点着桌面，然后听见一旁的虎杖悠仁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哇啊——”

　　野蔷薇伏黑惠赶忙凑了过去，看见虎杖悠仁正捧着一个陈旧相框，尽管木框已经因为尘封时间久了而泛出黄色，但里面的照片还是崭新的。

　　上面有他们最熟悉的五条老师，还有旁边老师的挚友夏油老师跟硝子老师，以及还年轻着的七海海，他旁边还跟着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黑发少年。

　　除却这几人之外，最受瞩目的，便是那个夹在硝子老师和五条老师中间的那个有着墨蓝色头发的少女。

　　她的刘海修剪成公主切，长长的发丝随意披落，旁边的硝子老师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向五条老师，在少女睁大绿色双眸露出惊讶神情的一瞬间画面被永久的定格下来。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野蔷薇率先摸了摸下巴，对照片上的人表示了认可，“不得不说，真是个大美女，跟我不分上下。”

　　前一段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两人还赞同的点点头，直到野蔷薇又加上最后一句，伏黑惠无奈的叹了口气，虎杖悠仁则是挠着头憨憨一笑。

　　知道两人是在阴阳自己，野蔷薇咣咣给两人一视同仁的在头顶留下一记大包后，满意的露出了微笑。

　　就在三个人叽里咕噜的对照片上女生的身份各种猜测的时候，因为太过投入连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直到五条悟推门踏入，几人才手忙脚乱的并排站好。

　　五条悟一身运动休闲便服，难得没了任务打算叫几个学生一起出去消费放松一下，结果大老远就听见几个人快要吵起来的架势，他好奇的推门进去，见三个学生鬼鬼祟祟的径直排好站在屋内。

　　他瞥见一旁桌上未来得及被藏起来的纸箱，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了然一笑，他故意来回在紧张的几人面前踱步，最后在一脸紧张的虎杖悠仁面前站定。

　　连带着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也都跟着呼吸一滞，五条悟俯下身，隔着墨镜盯了一会，忽然往后面抬手一指，“哇啊——好大的老鼠啊！！！”

　　“老鼠！！”三人一惊，尤其是野蔷薇，几乎吓得快要跳了起来，纷纷转身去看。

　　结果，很明显，他们又被自家老师给骗了。

　　尽管不是第一次被骗了，几个人还是次次都上套。

　　五条悟顺手抽走了虎杖悠仁藏在身后的相框，翻转过来的那一刻自己也有一瞬间的恍神，在这片刻时间几个人已经围拢在他旁边一脸八卦的问了起来。

　　五条悟一一指着照片上的人做了解释，在说到灰原雄时语气里带着一抹沉痛，他说高专时候灰原是七海海最好的同窗兼挚友，最后因为任务而死亡。

　　听到这里虎杖伏黑钉崎三人都变得有些沉默，最后还是伏黑惠伸手指了一下照片上中间的那名长发绿眸的少女问，“五条老师，这位是谁？”

　　“啊啊啊啊，莫非是五条老师秘密交往的女朋友吗？”野蔷薇语气里带上激动，眼中闪烁出星星。

　　“是啊是啊，老师，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呢。”虎杖也是一脸与野蔷薇同款的星星眼状期待着等着五条悟的回答。

　　伏黑惠收回手，看似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而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往五条悟的方向斜去。

　　看着自家单纯充满着期待的三名优秀学生，五条悟无奈的叹了口气，压下脑海中涌现的诸多回忆与思绪，最终他只是指了指夏油杰，最后又指了指最中间的少女。

　　“她叫琉璃，跟我还有杰和硝子是同一届的。”沉默了一会，五条悟低声说着，语气又变得十分欢快起来，“啊，对了对了，说起来他还是小惠的堂姑呢。”

　　“哈？”伏黑惠撇撇嘴，不过对于自家老爹和禅院家的人际关系显然不怎么关心，所以也并不打算多问什么。

　　“不过说起来好像还真是，琉璃前辈和伏黑两个人都是绿色的眼睛呢。”虎杖悠仁煞有其事的说着，野蔷薇也在旁边认同的点点头。

　　野蔷薇咬了咬手指，最终还是鼓足勇气问了出来，“那五条老师究竟跟琉璃前辈……”

　　“只是同窗，就这么简单。”五条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最后又将手指放在了少女旁边的发丝处，短暂的停留后他才说道，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不过你们也见不到了，琉璃她因为……任务，也很早就不在了。”

　　虎杖悠仁，伏黑惠跟钉崎野蔷薇都注意到五条老师的手指在抚过照片的手指轻轻的颤抖，心底知道事情并不会全然那么简单。

　　但他们三个也都很默契的没有在问些什么，毕竟咒术师的道路，一向都是艰难的，不是吗？

　　每个人都会失去，但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生存，继续向前。

　　以后的日子，他们会陪着老师的。

　　几个人收拾好了寝室，欢声笑语的走出了房间，门被轻轻的关上。

　　一缕阳光透过门缝洒落在桌上，将干净崭新的照片照的闪闪发亮。

　　合照中，几名少年人的脸庞，带着温暖的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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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短篇结束，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