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的伏黑甚尔一家》六神巧克力

81、【4】涩谷（18）

　　我做了个极长极长的梦。

　　我梦到自己几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从小和津美纪小姐相依为命，津美纪小姐像妈妈一样照顾着我，在某天放学回家的时候，我见到某个墨镜怪人，比划着双手靠近我。

　　“你就是伏黑惠小朋友吗？”他问道。

　　“你是谁？”我听到自己问。

　　“实际上呢，关于你的父亲，他是个出自禅院家的咒术师，但他的人渣程度连我都要为之咂舌，后来他离家出走，和别人生下了你，惠你是你父亲为了对付禅院家留下的最强王牌，然后关于你的父亲，是我杀……”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却莫名感到了“我”的厌倦与烦躁，说到底我的父亲什么的，对我来说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我对他的态度，也只能是漠不关心。

　　“我不关心。”我打断了他的话。“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明白了，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用了，才会被抛弃在这里吧。”

　　他似乎被噎了一下。

　　“你真的是小学一年级？”他不咸不淡地抱怨了一句，而后说道，“那么进入正题，你要选择回到禅院家吗？”

　　“津美纪会怎么样？”我听到自己问道，“她会幸福吗？”

　　“不会。”墨镜怪人严肃了起来，“绝对不会。”

　　我紧张地看向他，片刻后他突然一笑，接着摸了摸我的头。

　　“那么，我知道了。”他说，“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你只要努力变强，强到不会被我抛下就好。”

　　接下来就是一些零碎的片段，玉犬的召唤，和这个男人一起出任务，进入高专，遇到虎杖，第一次出任务看着虎杖死在“我”的面前，京都校交流时突然复活的同伴，涩谷时的并肩作战……这也是我的记忆，只不过来源于更遥远的另一条时间线。

　　之后的记忆更加破碎不堪，仿佛吃下了什么东西，接着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清醒的间隙我只能看着自己沉沦，魔虚罗杀死了五条老师，意识仿佛沉入深海，我混混沌沌，之后……

　　之后呢？

　　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没来由地感到心慌，睁开眼睛，又被我爹一把按了下去。

　　“你发烧了。”他说，“醒了？醒了就自己吃药。”

　　我挣扎着坐起来，我爹看了一眼我，叹了口气，笨拙地扶我起身，在我的背后垫了个靠枕，而后认命地给我递了杯水。

　　“出去玩能把自己玩到发烧昏迷两天的，你也算是人才了。”我爹说，“不过你梦见什么了吗？昏迷的时候你一直在哭。”

　　“我……”

　　我刚一开口，便发觉自己的嗓子沙哑无比，我爹摆摆手，示意我别说了，他似乎不太擅长照顾人这种温情的行为，掖了掖我的被角，便转身离开了，我看着窗外的夕阳，莫名感觉有些落寞。

　　但过了一会，我爹推门进来，递给了我一碗白粥。

　　“给，喝吧。”他说，“饿了吧。”

　　“你的刀呢？”喝了两口粥，我勉强有了点力气说话，想起那把刀，我心头一紧，总觉得那东西好像不是一般的贵，结果听到我的问题，我爹皱着眉头，仿佛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怎么了？”我说，“我把它弄丢了吗？”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我爹的声音隐约带着点愤怒，“刀是死物，丢就丢了，没什么要紧的，更何况还没丢。不过你出去玩为什么要带刀？”他问，“有人欺负你吗？”

　　我爹就是这样，不管什么问题，他总能绕弯道是不是有人欺负我的问题，平时状态好的时候我和他吵吵闹闹，但是现在我看着他的脸，突然没了和他吵架的心思。

　　我爹等了一会，没等到我的回应，他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

　　“跟你一起玩的那几个孩子好像也发烧了，不过具体发生什么了我们都不太清楚，据五条悟说是撞了邪，真是奇了怪了，你们咒术师也会撞邪？是不是被下了什么奇怪的诅咒？但是你们那个叫家入硝子的……”

　　“爸爸。”我说。

　　我甚少这样温情地叫他，一般都是“老爹”或者“臭老爹”，猛然被我这样一喊，他的脸上似乎带了点别扭，又顾及我的状况，忍了忍还是没说什么。

　　他看着我，似乎期待我说点什么，我看着他，却只是一言不发，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良久，屋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我说。

　　顺平从门后探出个脑袋，似乎感到氛围不对，他道了句“失礼了！”就慌慌张张地打算离开。

　　“没事，”我说，“进来说吧。”

　　实际上顺平进来的时候我松了口气，我和我爹之间的相处模式向来是小的没大没小，大的为老不尊，偶然有点温情时刻，对我们父子来说，都挺不适应。

　　“虎杖和钉崎怎么样？”我问道。

　　“啊，他们俩好像也醒了，问题不大。”顺平说，淀月在他的头顶飘来飘去，闪着蓝色的光，“虽然并非器质性伤害，但是淀月也能起到一定的治疗作用……”

　　边控制着淀月治疗，他边放下了一个饭盒。

　　“我妈妈做的，她听说你们撞邪了，担心得不得了，刚刚给你们熬了粥……”

　　他一打开饭盒，扑鼻的香味袭来，我刚刚因为一碗白粥而略有饱腹感的肚子又咕咕作响，我有些不好意思，顺平却笑嘻嘻地看着我。

　　“没什么的伏黑同学，我妈妈做这些东西特别好吃，啊对了，还有伏黑叔的份，这两天他都没怎么睡觉……”

　　我爹咳了一声，顺平瞬间理解。

　　“啊，那伏黑同学好好休息吧，伏黑叔也是，我就先不打扰了。”顺平礼貌地鞠了个躬，而后转身离开。不过托他这么一打岔的福，我和我爹之间的尴尬氛围终于减缓了不少。

　　“……我梦见你死了。”顺平离开后，又沉默了一会，我终于再次开口。

　　他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而后问我，“然后呢？”

　　“然后被人降灵，做成了杀戮人偶……”

　　“伤到你了吗？”他打断了我的话。

　　“没有，但是……”

　　我还没有说完，就感到一只大手摸上了我的头顶揉了揉我的头发，我爹的嘴角隐约带了点笑意，看上去没有刚刚那么紧绷。

　　“那不就挺好的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