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段延庆记事》春秋谈

5、第 5 章

　　我来到擂鼓山中，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个便宜儿子段誉。他站在王语嫣的身边，神情讷讷，看得我心头一阵气闷。这小子看见个女人都是如此模样，丢尽了我的脸面。

　　“咳咳咳！”

　　我大声咳嗽两声，眨眼间人便站在了段誉的身边。段誉察觉到我的出现，反手就朝我攻击过来。我立刻用腹语对段誉一人说道：“儿子，怎么你还想对付我吗？”

　　段誉大惊之后收回手，低下头浑身发抖竟然不敢看我。我自问只是残废了点，即使长得丑点也用面具遮住了，他怎么会惧怕我到此。我伸出手掌拍在段誉的肩上想和他细细说上一番时，段誉立刻跳起来，离我三丈之远，仿若我是蛇蝎毒物一般避之不及。

　　古语说“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段誉的动作真真伤到了我，他嫌弃我。这样的想法在我的脑中一闪而过，我不由呵斥道:“段誉！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爹吗？”

　　段誉抬起头看我一眼，露出脸上的一抹绯红，然后他又飞快地低下头，聂诺着说：“我……我知道是你，你不要靠……靠我这么近好不好？”

　　嗯？

　　我奇怪地看着段誉，他的表情似乎带着一点羞涩，像个小媳妇一样，全没有半点男子气概。为何偏偏在见到我之后他会如此模样，难道他还记得那日在石屋里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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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面具，我的老脸也慢慢的红了起来。咳嗽两声，我转过头若无其事地打量四周的风景。苏星河邀请一众江湖人士来破解珍珑棋局，无非是为了给无崖子找到一个徒弟继承衣钵肃清门风。

　　我和原本的段延庆在围棋上的造诣都是极高的，所以一见到这副珍珑棋局，黑白棋子便在我的脑子里面有了无数种演化。苏星河将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请了去对弈，包括丁春秋、慕容复、少林寺的和尚等人。

　　及至段誉时，苏星河满意地点头，然后手持白字，让段誉执黑先行。起先段誉下的从容，但是越到最后越艰难，只见他额头冒出虚汗，眼神迷茫，呼吸急促，面色逐渐潮红起来。

　　“啪！”段誉手中的黑子因为拿捏不住掉在地上，苏星河见他深陷棋局之中自拔不出，一掌便将他推拂出来，方向刚刚好朝着我。我撑起拐杖后退半步，单手将段誉拦腰抱住，让他的手往上搭在我的肩膀上好减轻些力道冲击。

　　“没事吧？”我用的是腹语，且只对段誉一个人说，所以别人是决计听不到我和他的对话，“刚才你想什么呢，竟然走火入魔？”

　　段誉在我怀中醒来，神智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他揪住我胸前的衣裳，呓语道：“为什么我会……为什么会……？”

　　“什么？”段誉的声音太小声了，我低下头将耳朵靠近他的嘴边，“你说大声一点。”

　　我这边怀里抱着段誉姿态甚密，却给来中原找寻段誉的几个家臣一种错觉——我要害了段誉。那几个家臣又听别人说了我的恶人身份，匆忙间跑过来就要和我动手。

　　这时候也轮到苏星河与我对弈，我便将段誉交到几个家臣的手里，自己飞身上前坐定在苏星河面前的石座上。苏星河见我头戴竹面具率先摇头，也不多说直接做出一个姿势请我出子。

　　我看了一下棋盘上走势布局，方才段誉最后一字下在左上角的星位上，把好好的一幅棋局给下成了死棋。我手中拿起黑子，想到金庸那句“置之死地于后生”诚不欺我。此刻的棋局一派死气，唯有弃掉中央的黑子，保存主力反击方能制胜。

　　于是我伸手下出黒子‘自杀’，周围的人立时嘘声不断，在他们的眼里我这步棋就像小孩子闹脾气耍赖，却不知其中真意。就连清醒过来的段誉也在一边出声提醒我：“你要小心啊，那棋局可以惑人心神，你不要被迷惑了！”

　　看着对面的苏星河皱眉，我一笑腹语说道：“小孩子的言语聪辩先生何须介怀，我们继续下这盘棋。”

　　直到最后，我以一子胜于苏星河，他亦是对我心悦诚服。只见他站起身手走到山前的棋局雕像面前，双手平伸在上面有节奏地拍打数次，再往右旋开天元上的黑子，露出半丈宽的石洞出来。我知道那石洞里面住的是无崖子，也不质疑苏星河，拄着拐杖直接走了进去。

　　临入之时，我曾朝着洞外看过去一眼，每个人看我的眼光各不相同。有吃惊有鄙夷有羡慕，也有我儿子眼里的复杂神色，仿佛这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

　　我摇摇头，眨眨眼再看着我那个便宜儿子，刚才是我花眼了吧？

　　转过身，我朝着洞内石府走去，越走越黑。大约过了半刻钟的样子我在石府的深处见到一个端坐在蒲团上的男人。

　　浅淡的光线下，当我看清无崖子的模样时也不由艳羡起逍遥派驻颜有术。若是论年纪无崖子也是将近百岁的老人，可是他的长相却是风度极佳的中年人模样，皮肤白皙髯髯有须，大概古文书中形容的美男子就是他这个样子了。

　　我口不能言，依旧腹语：“在下大理段延庆，见过无崖子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