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Youngior

1、雨夜

　　“妈的！再跑啊！怎么不跑了？！”恶狠狠的叫骂在黝黑的巷子格外刺耳，黑夜里飘荡着细雨，潮湿的灰青色石砖上混合着血迹，一寸一寸不断扩散。
　　王阳越痛苦的趴在地上呲牙咧嘴，双拳紧握，胸腔剧烈起伏，血迹斑斑的后背上还在不断的落下拳脚，三个花里胡哨的不良少年洋洋得意的施暴，棒球棍扔在一边。
　　其中一个黄毛幸灾乐祸的蹲下，揪着王阳越的短发，恨不得把头皮拔下来，声音都在使劲，“嘴皮子还硬吗？”
　　“呸！……”
　　王阳越毫不犹豫的一口混血唾沫星子淬到黄毛脸上，就算鼻青脸肿也没服软，“傻逼！”
　　“操你大爷！”黄毛直接把王阳越的头往地上一摔，起身擦了把脸，“给我……”
　　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划过夜空。
　　“操！”
　　“今天就放过你！”
　　“嘴给我封严实！”
　　三人面面相觑，脸色同时变得慌张狰狞，撂下狠话接着跟孙子一样连滚带爬落荒而逃，棒球棍差点把粉毛绊倒。
　　巷子里转眼间只剩下趴在地上意识浑浊的王阳越。
　　警笛声消失，巷尾响起有条不紊脚步声，缓缓靠近趴在地上的狼狈的身影。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
　　光线被挡在厚重的窗帘外，周围都是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书，还有一张干净整洁的木桌，年纪很大的木椅推在书桌底下。
　　陌生的环境让他错愕失神，呆愣了好几秒，渐渐回忆起雨中跟混混干架的场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重新投胎还是怎的了。
　　刚想起身，突如其来的撕裂感让他大叫一声，呲牙咧嘴的大口呼吸半天。
　　痛感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身上早已换下干爽的衣服，伤口也有包扎，轻盈暖烘烘的被子裹在身上，温暖的环境缓解了他的疼痛。
　　吱呀——
　　房间的门开了。
　　王阳越扭头朝门口望去。
　　银白的头发率先夺人眼球，矮小的身影慢悠悠的探进来。
　　“哎呦喂，小伙子终于醒了！”苍老的声音惊喜的叫到。
　　王阳越错愕的眼神对上老奶奶慈祥柔和的目光。
　　大脑盘根错节，来不及思考，也顾不上疼痛，他想挣扎起身，不料却被老奶奶匆匆按住，连忙安慰，“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先别动。”
　　“你……奶……”
　　“哎，你先躺着。”老奶奶给王阳越把枕头立起来，一手按着他的大手，立马朝外喊道，“老头子，拿杯水，小伙子醒啦！”
　　接着不一会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拿着一杯水走进卧室，笑着递给王阳越。
　　“爷，奶，你们……”
　　“你伤的可不轻嘞。”爷爷给奶奶拿过椅子，自己坐在床边，解释道，“昨晚，是我孙子把你带回来的。”
　　“啊？”
　　奶奶微笑着附和，“我孙子昨天下补习班，碰见你躺在地上，伤的不轻，就把你带回来啦。”
　　“你一直都在说话，我们也听不清说的啥，最后就昏过去了。”
　　“……”
　　“流了好多血。”
　　“把我们都吓坏了，如果你今天不醒，我们打算送你去医院。”
　　“啊我……谢……谢谢……”
　　王阳越脸皮都要抽了，结结巴巴语言功能丧失，屁股如坐针毡，疼痛麻痹作势就要起，架势二老都按不住。
　　“醒了？”清冷慵懒的声音引得三人侧目。
　　一身黑的瘦小男生走进卧室，朝二老点点头，目光与王阳越撞上。
　　至今回忆起来，王阳越说，那个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