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亮》梧桐书

4、装醉

　　仙界与人间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太过规律了些，哪天下雨，哪天放晴，都是规定好的程序。
　　于是谢尘决总喜欢往人间跑，没什么事的时候，还会捎上楚寂。
　　楚寂果真如谢尘决所说，根骨绝佳，修为大涨。
　　……
　　又轮回了一个四季，这是他被带回仙界的第七年。楚寂靠在藏书阁的书架边开着小差数日子。
　　他莫名想到小时候自己倔的很，因为谢尘决失眠大半夜跑去吹风，结果第二天就得了风寒。
　　最后还是谢尘决照顾了几天才好的。
　　……丢脸。
　　藏书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楚寂站起身叫人：“师尊。”
　　日光从门外照进来，刺的楚寂闭了下眼睛，他想，
　　不就是喜欢谢尘决么。
　　喜欢……自然是要用些法子追到。
　　“这么刻苦啊。”谢尘决迈步进来：“不许练了，再练我都打不过你了。”
　　“……嗯。”
　　谢尘决习惯性揉了揉楚寂的头发，发觉楚寂现在都比自己高了一节。
　　“长得还挺快。”谢尘决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又收回手笑了笑：“走罢，带你去人间吃好吃的。”
　　楚寂跟着谢尘决身后走出藏书阁，期间楚寂犹豫了一下，还是几个大迈步往前牵住了谢尘决的手。
　　“多大人了还牵手。”谢尘决好笑的看着楚寂的举动，嘴上调笑却也没甩开。
　　楚寂握紧了谢尘决的指骨，耳朵有些红：“习惯了。”
　　……
　　醉仙居。
　　谢尘决要了包间，等着酒菜上来的功夫又觉得无聊，索性叫了乐倌上来表演。
　　不一会儿，包间门被推开，进来两个抱着乐器的小倌。
　　丝竹声悠扬，酒菜也陆陆续续的送上来。店家送来两壶酒，名唤蔷薇露，闻着很是醇香。
　　楚寂了然，怪不得谢尘决身上总有蔷薇细密的花香。
　　谢尘决倒了杯酒，颇有闲情逸致的靠在软塌上看那两个小倌弹琴。
　　楚寂看着那两壶酒，有些心不在焉。
　　“师尊……”
　　“别想。”谢尘决没看他：“小孩子不许喝酒。”
　　楚寂皱了皱眉：“我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
　　“不行。”谢尘决无情的拒绝了他：“好好吃你的菜。”
　　“……”
　　后面半晌没了声音，谢尘决回头一看，只看见一个看起来很不高兴的后脑勺在闷头吃饭。
　　还说不是小孩子。
　　谢尘决翻下软塌，走到楚寂身后，捏了捏楚寂的脸。
　　嗯，总算是长了些肉。
　　“喝酒伤身。”谢尘决有些无奈的说。
　　“那你还喝。”
　　“我是仙，”谢尘决的觉得养孩子可太不容易了：“我喝酒也无妨，就像我不吃饭也死不了一样。”
　　“……就一杯。”楚寂抓住谢尘决在他脸上乱捏的手，回头望着谢尘决。
　　“……行吧，就一杯。”
　　楚寂一秒变乖，松开谢尘决的手，拿起酒杯给自己倒酒。
　　谢尘决分了神去听曲，没注意到楚寂眸子闪过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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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完毕，小倌欲语还休的对上谢尘决的视线，站起身往谢尘决的方向走来。
　　“客官……”那小倌脸上通红，想着这人虽不停盯着他看，好色了些，但这相貌……却是一等一的好。
　　“……离他远点。”
　　谢尘决暗道这小倌会错意，尚未解释，一人就晃悠到了他身前。
　　楚寂面色泛着红，手上动作却干脆利落，把一脸茫然的小倌推出了包间。
　　谢尘决沉默的看着他动作，内心比小倌还茫然。
　　那么小的酒杯还能喝醉？
　　楚寂关了门，又走到谢尘决身前，盯着谢尘决不动了。
　　“你这酒量也是不错的很。”谢尘决闷闷吐槽了一句，扯住这醉鬼的手便打算回仙界……没扯动。
　　醉鬼挣开了他的手。
　　楚寂趁着谢尘决没反应过来拧住他的手腕将人摁到软塌上，倾身凑过去。
　　“……师尊好香啊。”
　　谢尘决惊了一下，脸色又转回无奈，用剩下一只手摸狗似的薅了下楚寂头上的毛：“乖，别撒酒疯。”
　　“师尊……”
　　楚寂抓过谢尘决薅他头发的那只手，将两只手抓在一起，扣在谢尘决头顶。
　　谢尘决有些哭笑不得：“你想打我啊……唔！”
　　颈窝埋进一个脑袋，碎发硌的人有些痒。
　　然而身上的人却没带多少酒气，动作也看着清醒的很。。
　　“……楚寂。”谢尘决顿了下，声音似笑非笑：“别装醉了吧？”
　　楚寂埋头不吭声。
　　半晌，锁骨那片受到柔软的接触，传来湿意 。
　　“……楚寂！”谢尘决声音沉下来：“放开。”
　　楚寂听出谢尘决中声音带着怒意，才恋恋不舍的从谢尘决身上起来。
　　楚寂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谢尘决本就掌情，当下便了然楚寂的心思。
　　“你……”谢尘决顿了顿：“喜欢我？”
　　楚寂没说话，权当是默认了。
　　谢尘决脑子有点颤颤悠悠的，饶是早就猜到，现下也有些接受不了。
　　楚寂喜欢他？几乎从小养大的徒弟……喜欢他？
　　而且……他们同为男子。
　　谢尘决也不是没有解决过断袖间的情缘，只是极少，况且他……也并不喜爱男子。
　　他斟酌着开了口：“你尚在不懂情爱的年纪，一时误认为喜欢我也无可厚非……”
　　“师尊。”楚寂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一时冲动。”楚寂抬起头看着谢尘决的眼睛：“您捡回我的那一年，我就开始肖想您了。”
　　“……”谢尘决脑子里像被塞进去了一万只蜜蜂，嗡嗡作响。
　　自天地开辟以来，到如今他已经活了上千岁。而楚寂，才十七岁。
　　……太禽兽了。
　　谢尘决迈步与楚寂擦身而过，走出包间。
　　“或许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这段时间好好修炼，想通了再来找我。”
　　——
　　那天晚上过后，楚寂再没见过谢尘决。
　　明明住在同一座宫殿，偏偏就是找不到人，也不知道是去了人间还是故意躲着他。
　　楚寂有点后悔，自己不该那么莽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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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尘决近来有些忙，人间出了些事，事情不大不小，还不到动用斩情那般严重的地步，天判和谢尘决传音时也就是随口一提，哪想谢尘决倒是毅然决然的要去帮忙。
　　天判自然是同意了。
　　谢尘决连着忙了几天，弄清了情缘大概，接着就是交给天判去判定要不要斩情，没他什么事了。
　　谢尘决想了想，还是决定回殿歇息。一来是他有些乏，二来……
　　楚寂也应该想通了。
　　谢尘决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出现在了仙界。他垂着眸子，看起来很困倦的模样。
　　踏进南斗宫大门，谢尘决发现此时安静的过分，没有楚寂练剑的破风声，也没有小童子叽叽喳喳的笑声，静的不似有人居住的模样。
　　“嘭！”
　　谢尘决四周凭空出现四个黑衣人，还都手执长剑。
　　谢尘决瞳孔一缩，心中暗道不好，这是被埋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