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的天空（GL)》再见东流水

13、第十三章

　　最后的疯狂并没有持续几天，学校的学生，拧着包包离校的已经越来越多，兰心食府的闭店时间虽然并没有能早多少，但是客人也在急剧减少了。

　　盘点一年的收入，兰馨觉得所有的辛劳都是值得的，即使这一阵的忙碌程度让自己觉得极度疲乏。

　　生日那天上午，家里给自己打了电话，父亲母亲还有兰嘉和兰锐挨个儿和自己通话，说话最多的，依然是兰嘉和兰锐。

　　电话到了父亲手中，父亲那老实的声音里，不过就关照了一句，忙完了就早点回来，等着你杀年猪，然后便将电话交给了母亲。

　　母亲却絮叨着说了很多，不过翻来覆去，都是在问，那边天气很冷吧，要注意加衣，身体好不好？有没有生病，要按时吃饭，不要太累，今天是生日，一定要给自己做点儿好吃的犒劳自己……

　　母亲说了很多，声音中有有种伴着哽咽的激动，最后似乎是父亲在旁边说了句：就你话多，打电话不要钱的啊……

　　然后母亲又再次关照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才说就这样吧。

　　嗯，就这样吧，兰馨说。和家人打电话，不说拜拜，因为她们听不懂英文，并且也难以接受这从“洋鬼子”那里转移来的词汇。而说再见却又似乎太过正式。所以每次，最后那句，便是：“就这样吧”。

　　但是兰馨也不敢先挂电话，记得有一次，和母亲通话，到最后，母亲说，就这样吧，自己应过，便挂了电话，可是第二天，家里的电话又过来了。

　　父亲问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母亲哭了一夜。

　　兰馨很不明白，问过母亲才知道，头天通话的时候，自己挂了电话之后，电话里的盲音，让母亲以为是自己在哭。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以为自己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叫自己，却又不应，只是听着呜呜的声音，然后她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哭了一夜，第二天还是不放心，拽着父亲走了老远去找公话，又打给了自己，问过，而自己也花了很长的时间去解释，才解了老人家的心结。
　　不过从那以后，接到家里的电话，兰馨再也不敢在对方挂电话之前挂断……

　　中午的时候接到宁和的电话，给自己说生日快乐。他是很少有的几个知道自己生日的人。虽然原因简单，那就是自己曾经在他那里应聘的资料上有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其中一段当然就是自己的生日。

　　去年十二月，他打电话给自己祝自己生日快乐的时候，自己着实诧异了一番，因为那天并非自己的生日，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是那样得知自己的生日的。

　　自己当时还捧着肚子笑了一阵“你啊，不知道，在我们那地方，去登记上户的时候，报孩子生日用的是农历，所以真生日的时候还得有一个多月呢。”

　　不过即使如此，自己依然是感激的，感激他记得自己的生日。感激他有那份心思去查这么一个并不重要的东西，有那份心思的人并不多，除了自己的家人，真的没有几个，甚至连自己也总是忘记……

　　今年也一样，很难得这个忙碌的男人记得自己的生日，记得给自己一个电话。

　　“天冷加衣，不要对自己太苛刻，身体是最重要的，我隔得远，也不能给你过生日，礼物也忘记给你邮寄一份了……”

　　“谢谢了哦，不过生日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你能记得，我已经很开心了。”兰馨握着电话，低头浅笑，有时候被人记得，真的是很开心的事情，何况这个人，自己欠他那么多。

　　“就知道你不会好好过生日的……特别提醒你！还有，谢谢你照顾小羽……”宁和提到宁羽的时候，依然是隐藏不住的爱意。在他的生命里，宁羽就是唯一。

　　“又和我客气了……小羽很听话，很可爱，我也喜欢她的……”兰馨微微抬头，透过橱窗看向外面渐渐稀少了的人流，想起了初见宁羽的日子……也是这样隔着橱窗，等着她。

　　那时候想过，无论宁羽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都会好好对她，因为她是宁和的女儿，就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在后来的相处中，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她如同她的父亲一样，有着温柔，体贴的心。

　　“小羽也说，很喜欢你，说你对她很好，还夸你的厨艺很好呢……呵呵，我可告诉你啊，当初让她报考那个学校，有很大的原因，真的是因为你在那里，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宁和很开心的笑着。

　　挂了电话，兰馨靠在椅背上，咀嚼着宁和的话，把宁羽交给自己，他很放心，这又是如何样的一份责任呢……

　　最初和宁和的相处，充满了迷惑，他在这个城市的那段时间，总是约自己出去吃饭，稍有空闲，便让自己带她到处逛逛。

　　其实自己知道，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作为一个公司的中华区经理，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到人带他去逛，而且远远比兰馨专业，比兰馨周到……

　　毕竟，兰馨是个将时间全部用在了读书和打工这两个事情上的学生，并没有那个闲时间去慢慢了解这个城市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如果说四年的时间，自己对这个小城街道还有所熟悉，那也必然是因为自己曾经因为打工而不断的穿梭其中。但是如果做为一个向导，自己无疑是不合格的。

　　所以，宁和的作为，兰馨不懂。

　　兰馨曾经以为，宁和对自己，是有着别样的目的的，这可以解释宁和的行为。可是很多次，玩到晚上，兰馨说，晚了，宿舍要关门了，然后宁和便二话不说，开车将兰馨送回去。

　　那段时间，宁和从未对兰馨提过任何非分的要求。同样的，却也没有对工作的事情给予肯定的答复，似乎只是拖着……

　　宁和呆在这个城市的时间并不长，半个多月吧，便离开了，整个过程，兰馨并不知道宁和的真正目的。

　　直到走的前一天，宁和照例约兰馨吃饭。

　　“到我这里来上班，达不到你的要求的……”宁和说。“不过我想，大部分的工作，都不可能立刻满足你的要求……”

　　兰馨没有说话，微微垂着头，宁和的话，意思明白，大约是拒绝一个求职者最委婉的说法。

　　“我有两个建议，第一个，我可以支持你弟弟妹妹的学费，这样可以减轻你的压力，你可以到我这里来上班。我想，用不了几年，她们毕业了，你家里也就好了。你的负担也不重了。”

　　宁和看着兰馨，然后继续开口：“第二个建议，我给你一笔资金，你可以去做投资，如果你愿意的话。不过投资有风险，要慎重。你可以考虑一下，然后再给我答复。”

　　“明天我要走了，以后见面的时候恐怕很有限，和你相处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认为，你是个很不错的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选择前者，我也希望我的公司有你这样有很大发展潜力的员工。但是你的情况特殊，所以，无论你选什么，我都赞成。”

　　那晚，宁和将兰馨送到校门口，然后挥手作别。而兰馨却整个人沉浸在宁和抛出的选择题之中。
　　无功不受禄，兰馨明白，可是当你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能够帮助你的人，是拒绝还是接受，已经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答案。

　　如果兰馨只是自己的兰馨，那么这个选择题，大可以不做，要养活自己，对兰馨来说太容易，可是她不仅属于自己，也属于家庭……她的责任远远不是养活自己那么简单。她需要迅速扛起生活的重担。

　　第二天，兰馨给宁和电话：“我选择第二个。”

　　这是一夜未眠的思考结果。第一个当然是没有风险的，可是兰馨希望早些摆脱贫困的束缚。而不是将弟弟妹妹的压力转嫁到宁和的身上。

　　投资有风险，兰馨明白，可是只有这样，才能迅速的摆脱困境，才能更快的将欠宁和的钱还回去。

　　“我知道你会做这个选择的。我也不问你想要做什么，核算一下，需要多少钱，然后告诉我就可以了……”宁和温和的笑着，早就知道这个女孩子不会甘于用漫长的时间来改变困境的。

　　“要我怎么报答你？”兰馨轻轻的说。

　　“呵呵……报答？过好你自己的，快点从困境中走出来，你并不是我支助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和你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相信你值得我的这份付出。”宁和笑得很开心。

　　挂掉电话，兰馨长长的吐了口气，在心里深深的记得了这个男人。

　　父亲说，吃水不忘挖井人。

　　很多年，在姊妹三个念书的年月中，父母一遍又一遍的从村头借到村尾。那些并不富有的人家，拼拼凑凑，让兰家三个孩子能够顺利念书。

　　母亲说，你要记得每一个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愿意借钱给我们的人，我们欠着别人的一份情。
　　而今，那长长的名单中，加上了宁和的名字。这个优秀的人，有着一颗善良而博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