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时节雨》南烛木

15、第 15 章

　　和谷雨已经很久没有坐在对面一起吃饭了，林夏近看着谷雨已经不像多年之前那样青涩，两个人都成熟了很多都已经是奔三的大人了。林夏近倒也不是放下了对谷雨的感情，她很确定没有结果也很确定割舍不下，与其彼此拉扯不如交给时间来给出答案。
　　其实两个人的生活重叠的部分已经越来越少了，彼此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话题，除了医学就是医学。聊得累了菜也上来了，两个人十分默契的开动。
　　“这家确实很好吃，你是怎么发现的？”林夏近一边夹着菜一边向谷雨提问。
　　“也是入学的时候学长学姐带着来的，只是偶尔来打打牙祭。”
　　“确实值得一来。”林夏近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医院最近还是很忙吗？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谷雨看得出林夏近的疲态。
　　“医院一直就很忙啊，尤其是外科，我还好，已经逐渐的适应了。”林夏近吃着吃着觉得自己要睡过去了。“你呢？学校这边的科研压力很大吗？”
　　“目前还可以接受，但是可以预见会越来越忙。”谷雨其实也是因为课业很忙所以才没有回老家过年。
　　“你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是第一位。”林夏近对于谷雨最不放心的一直都是谷雨的身体。
　　“放心吧，我知道的。”谷雨微微笑的回答。
　　吃过饭林夏近就和谷雨告别了，明天还要上班，林夏近实在需要回去好好休息恢复一下体力。谷雨也没多做挽留一路送林夏近到公交车站，等到林夏近上车之后挥挥手告别也回学校去了。
　　大年初一公交车上的乘客不多，林夏近坐在后排靠着窗户休息，路上的车也没有以往那么多。林夏近下了公交车步行走回小区，路过门口的超市就进去买了一些水果，刚刚进家门张思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张思乔担心林夏近一个人过春节太悲惨，想着叫她来自己的家过年，林夏近笑着拒绝了，春节期间的班已经排好了，去张思乔家过春节再往返于医院确实有点麻烦。
　　挂掉电话之后林夏近把白大褂放进洗衣机，给自己洗了一个新鲜的苹果，打开窗户换一下空气，然后就靠在床上看手术的视频。最近有几次机会跟着上了手术台，手术的过程中林夏近也觉察到自己的不足，现在急需要恶补一下。
　　晚上林夏近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午饭实在太过于“刺激”，林夏近需要吃的清淡一点。吃完晚饭林夏近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妈妈不停地叮嘱，通话期间林夏近也和姥姥姥爷聊了一会。这个春节妈妈本来想来北京，但是姥姥姥爷可能更需要陪伴，所以在林夏近劝说下妈妈还是留在了老家。
　　第二天林夏近早早就起床了，洗漱完、吃好早饭林夏近就出门上班了。走进医院的大楼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林夏近新一天的战斗开始了。医院是个不分季节不分节日无论何时都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病”要医。
　　出了正月天气也暖和了起来，林夏近所在的外科倒是不分时节的忙碌，马上要更换轮转的科室了，林夏近也一直在做总结把这段时间的学习和感悟都记录下来。这是林夏近第一个轮转的科室，不管是专业知识还是适应角色这段经历对于林夏近来说十分重要。
　　周六的晚上林夏近叫上科室当日不值班的同事一起聚餐，下午的时候手上的工作就已经交接完毕了，给值班的同事也都一一准备了告别的礼物。林夏近选择了在医院附近的一家淮扬菜，考虑到清淡一点可以减轻对肠胃的压力。席间大家都给予了林夏近很多鼓励，前辈们都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了，现在看着林夏近这艘刚刚启航的小船总想着推一把送一程。
　　“夏近，接下来就是去急诊了，肯定要更累更辛苦一点。不过急诊也是最有收获的地方，你一定要跟着戴主任好好学习。”一直带林夏近的师兄停不下来的嘱咐，让林夏近心里暖暖的。
　　“李师兄，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林夏近以茶代酒向一直以来对自己提供帮助每个人表达了谢意；“谢谢在座的每一位，大家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
　　听到林夏近真情实感的表达感谢，大家也都纷纷举杯为林夏近送上美好的祝福。
　　周日是难得的休息日，林夏近也趁着休息从内到外的整理一下，洗洗涮涮打扫卫生还去了一趟超市采购。晚上洗漱完靠着床林夏近拿起前辈推荐的急诊手册，一边晾干头发一边读了起来。期间张思乔给林夏近打了一个电话，两个人交流了一下近期的工作，张思乔也说了内心的苦闷。林夏近开解着张思乔，偶尔觉得似乎也在开解自己。
　　是去急诊报道的日子，林夏近早早起床整理好、吃过早饭就出门了。急诊是个分秒必争的地方，林夏近也早早到了等待，主任风风火火的就来了，开了一个简短的会，林夏近也有师兄来带。工作交接好了之后就开始了在急诊的第一天。
　　急诊的节奏就是快，救护车进进出出的运送病人，走廊里医生和护士也都是一路小跑。林夏近跟着师兄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之前的科室比起急诊来说简直就是温床。
　　“夏近，麻烦给这位病人做一下清创。”又有新的病人来到急诊，师兄根据情况让夏近开始独立处理。
　　林夏近刚刚处理完就听见主任叫自己：“夏近，跟着刘医生一起去给刚刚那位用药过量的病人洗胃。”
　　手头上的工作做完马上就会有新的工作，护士长没有顾上和林夏近客套，直接把病人塞过来“夏近，帮忙带着这位病人去做一下CT。”
　　直到下午两点林夏近才吃上午饭，林夏近端起已经凉了的炒饭，来不及思考只是机械的嚼着，听着外面急救车驶入医院，林夏近又抓紧时间吃了两口就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第一个24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交接的时候林夏近已经精疲力尽，下班后回到家里林夏近还是用最后的力气洗了一个澡、定好闹钟然后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林夏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场景还是在急诊的走廊，她站在走廊的中间，无数的人和她擦肩而过，突然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她向门口看去，是虚惊一场没有病人被推进来，她抬头看到和煦的阳光洒在“急诊”两个大字上。
　　等林夏近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洗漱的时候发现整张脸都有点水肿，用力地拍了拍希望可以消肿然后走去厨房给自己简单的煮了一碗面，林夏近拿起急诊手册一边看一边吃，手册上的内容看着是有条理的简单，但是等到现实中遇到的时候林夏近还是手忙脚乱。虽然已经对于自己的表现有预期，但是现实是比预期还要糟糕。
　　林夏近一向是知难而进的人，其实学医的一路上总是有困难，但不管当初学医的初衷是怎样的，林夏近总是在努力成为好的医生，可以治病救人的医生。吃完饭收拾得当，林夏近把第一天在急诊的经历认真的做好总结，再一次躺在床上林夏近还是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充满电量的林夏近又投入到新一天的工作中，刚刚交接完工作就有一位车祸患者被送过来，林夏近和大家一起参与抢救，第一次走进了抢救室。
　　患者入院时的情况就不太好，多处内脏破裂伴随大量出血，抢救的过程中也出现了休克的症状。抢救室里面紧张的气氛和外科手术室里面还是有所不同，林夏近一开始也难免心跳加速，但是周围医生护士有条不紊的应对也影响了林夏近，让她冷静沉着的投入到手术之中。
　　历经三个小时的抢救，当林夏近走出抢救室，浑身无力只能靠着墙壁时，林夏近第一次感受到急诊独特的“魅力”，在这个地方原来生死真的只有一线之隔，每一次都是医生拼尽全力才能给病人生的希望。
　　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解决了午饭，林夏近刚刚回到岗位又被呼叫去接诊新的病人，24小时的连轴转越转越快，终于可以交班下班回家了，林夏近走在路上总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昏睡过去。
　　迎来了两天连休，林夏近只想在家睡个昏天黑地。刚刚回到家就接到黎书禾的电话，得知林夏近刚好休息，黎书禾就叫上张思乔一起难得的聚一下。得知林夏近刚刚经历了可怕的24小时，黎书禾和张思乔决定就采购一些食材在林夏近家里涮火锅。
　　按照计划林夏近需要先好好地睡上一觉，把锅具餐具准备好，然后就等着黎书禾和张思乔的到来。林夏近实在抵不住涌上来的睡意，把锅具餐具找出来放在餐桌上就直接去睡觉了。
　　临近傍晚林夏近终于睡醒了，给张思乔打了一个电话，得知她们已经采购完毕在过来的路上，林夏近也赶紧起床收拾起来。整理一下屋子把锅具餐具洗刷得当，林夏近找出来冰箱里面的水果洗干净削好皮做成简易果盘。
　　几声有力地敲门声，林夏近知道是她们两个来了，赶紧跑过去开门。
　　“夏近，快快快，快把这个接过去。”两个人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林夏近，林夏近一一接了过来。
　　“怎么买了这么多？今天吃不掉啊。”林夏近看着袋子里面各种各样的食材，完全超过三个人的食量。
　　“我俩今天晚上就住在你家了，明天吃好饭我直接去医院上班。”黎书禾看着林夏近不怀好意的笑着。
　　“住这里当然没有问题，可是王一涵怎么办啊？”林夏近冲着黎书禾眨了眨眼睛。
　　“他太忙在课题组每天都弄到很晚，这两天直接睡在实验室，所以我就来找你啦。”黎书禾倒也是诚实。
　　“思乔呢？这两天不忙吗？”林夏近给她们两个拿拖鞋，顺手接过她们的外套。
　　“忙啊，我今天刚刚下班，明天休息。”张思乔也是面带苦色“不过我不在急诊，应该比你好一点。”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稍微休息，林夏近把水果拿过来，三个人吃着水果聊着各自医院的故事。片刻之后三个人一同起身开始准备涮火锅的食材。涮火锅其实不需要多麻烦，把食材洗好整理好，直接开火大煮特煮就可以了。
　　三个人围坐在餐桌一边煮菜一边聊天，期间黎书禾也说了和王一涵的婚礼安排，因为室友们都分散在各个地方，所以也希望借由婚礼来一次团聚。三个人固然没有六个人热闹，但也是欢声笑语不断。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林夏近的感情状况，其实大家一直知道谷雨的存在，可是林夏近很少说起谷雨的事情，所以大家也从来不会特别好奇的去探究林夏近的隐私。
　　“夏近，那个男生现在也在北京是吧？”张思乔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夹菜给林夏近。
　　“是啊，他在读博士。”林夏近已经不会因为身边的人问起谷雨而变得扭捏，慢慢的已经可以自然和朋友们谈论谷雨了；“怎么啦？突然问起他。”
　　“还能怎么，当然是问问你俩的进展啊。”黎书禾抢先接了话。
　　“没什么进展，未来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吧。”林夏近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呢？他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张思乔实在想不通，林夏近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
　　“对啊，他就是不喜欢我而已。”林夏近一开口，三个人都沉默了。
　　“那就算了，反正好男生有的是。”张思乔一向直来直往，看着林夏近沉默了，赶紧岔开话题：“我最近去相亲了，我妈托人介绍的。”
　　“这么快吗？”得知张思乔相亲的消息，林夏近和黎书禾都是一脸惊讶。
　　“是呗，人见了也是个医生，倒是能互相理解也还行吧。”张思乔看着反而是一脸淡定。
　　“那要发展一下吗？”林夏近看着张思乔的样子也摸不准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发展一下呗，我的心思一直也不在这上面，万一碰上合适的呢。”张思乔倒是想的开。
　　“我也这么觉得，人生无限可能嘛。”黎书禾也抱着可以一试的态度；“夏近，我也不劝你什么，只是不希望你被伤害。不过你一向有自己的分寸，我相信你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嗯，你们都放心。希望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干杯！”林夏近先举起酒杯，三个人一起碰杯一饮而尽。
　　第二天早上起来，看着自己的床都被其他两个人霸占了，林夏近无奈的起床洗漱然后收拾昨天的残局。在收拾昨天的厨余的同时还准备了早饭，没过多久黎书禾和张思乔就也起床了，三个人吵吵闹闹一起吃早饭好像又回到了上学时候。
　　吃过早饭黎书禾收拾一下就回去医院上班了，张思乔因为休息就和林夏近约好吃完饭一起出门去逛街。在公交车站和黎书禾挥手告别，林夏近和张思乔坐车去上大学时经常逛的那家商场。
　　正是春装上市的时候，商场里也很热闹人来人往。张思乔拉着林夏近挨个柜台逛着，前些年经常逛的都是少女装、运动装，最近看的都是淑女装、职业装。林夏近其实没什么想买的，在医院的时候都是穿着白大褂，白大褂里面只要穿的舒服得体就行。张思乔反倒是觉得作为医生平常没什么穿衣自由，这个时候更要买点平时不穿的来弥补自己。
　　林夏近被张思乔左一句右一句的说动心了，也觉得张思乔说的十分有道理，东看看西看看最后买了一条羊毛长裙，想着下次休息的时候可以穿出去逛逛。
　　买好了衣服两个人就去商场一楼的咖啡厅，点杯咖啡歇一会，林夏近喝不惯黑咖啡总是喜欢点带甜味的加牛奶的，张思乔倒是非常喜欢黑咖啡的苦味。
　　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十分享受着难得的清净。坐了一会两个人就起身准备回家，刚刚走出咖啡厅就看到外面扶梯旁边围了一群人。两个人都是不爱凑热闹的人，没有走近而是转身向外面走过去。
　　“有没有医生啊，出人命啦！！！”原本围观的人群都开始高声呼救。林夏近听到求救声知道一定是有人受伤了，转过头和张思乔刚一对视，两个人就十分默契的转身向人群跑了过去。
　　“麻烦让一让，我是医生，麻烦让我过去。”林夏近和张思乔一边挤进人群，一边大声说话希望大家配合着让一让。围观的人群听到林夏近和张思乔的声音都自觉的推让，不仅让出一条路还给伤者让出一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