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橘树开》卜萝吃不

6、第六章

　　天空暗了下来，深蓝色和夕阳的紫红色交缠在一起，似乎在预示着夏天的结束。
　　直到曲毕，盛祁才抬起了头。
　　安漾坐的离舞台近，盛祁一眼就看到了她。
　　—与此同时，也看到了旁边的沈时知。
　　操场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安漾对上台上盛祁的视线，弯起唇笑了。
　　小姑娘坐在台下，舞台的光将她照得更白了，一双黑眸明亮，盛祁看着她，他忽然觉得问松然把他拉着报名挺值的。
　　至少她看到了自己好的一面，他有能让她欣赏的地方。
　　沈时知冷不丁地开口：“你和盛祁是朋友吗？”
　　欢呼声太大，安漾没听到他的话，于是脸向他的方向凑近了一些：“你说什么？”
　　沈时知抬眸看了眼盛祁，低头凑近安漾的耳朵，重复了一遍。
　　少女弯唇，嘴唇红润，大眼睛漆黑，睫毛又密又长，她没立刻说话。
　　盛祁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说话也没个正形。
　　但他内在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给她的衣服里放棒棒糖，他会帮她出头，为了送她回家，他会故意说是让她来保护他。
　　他远远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对什么都淡淡的。
　　反之，他是一个很细腻，很温柔的人。
　　所以安漾点点头，说：“是。”
　　盛祁紧盯着他们的动作，沈时知和安漾凑得很近，他垂下眼，扔下鼓槌，径直走下舞台。
　　乐队其他人还沉浸在欢呼声中，只有问松然注意到盛祁，他紧跟着盛祁走了下去。

　　盛祁从舞台下来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班的位置，径直往三班的方向走，纪怀宁几个人还没回来，但安漾身边的几个位置几乎都被占了，她看着盛祁，有些不知所措。
　　盛祁缩了缩肩膀，弯下腰，手撑着膝盖，可怜兮兮地开口：“好冷，你帮我去我们班那边拿一下我的外套好不好？”
　　安漾闻言，抬头：“你自己拿。”
　　盛祁站直身子：“好累，不想动了。”
　　安漾：“哦，那你就冷着。”
　　盛祁眨眨眼：“啊，这么狠心。”
　　安漾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好去帮他拿外套。
　　安漾离开后，盛祁坐在她的位置上，抽出根烟咬在唇齿间，烟雾遮住他面无表情的脸，从始至终，他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沈时知。
　　没过一会儿，安漾就回来了，她把衣服递给他，没位置坐，她就站着。
　　盛祁掐灭手机抽了一半的烟，挑眉看她：“你在这看门呢？”
　　“没地方坐。”安漾温墩地说。
　　“那怎么办？”盛祁拍拍自己的腿，“坐这儿吧。”
　　安漾：“……”
　　沈时知：“……”
　　盛祁又说：“你给人看座位呢？”
　　安漾回答：“嗯，给我同桌。”
　　“被人坐了，你同桌不怪你？”
　　安漾这才知道他是说沈时知占了纪怀宁的座位。
　　沈时知是个聪明人，他当然也听出来了，起身对着安漾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回班了。
　　最后一个节目是学校组织的诗朗诵，节目很长，有很多人已经偷偷溜走了。
　　盛祁也起身，套上外套：“走吧。”
　　安漾：“去哪？”
　　盛祁从校服口袋摸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安漾手里，他没看她，直直看着前方，声音却温柔了。
　　“给你过生日。”
　　“回去再打开吧。”
　　“安漾，生日快乐。”
　　安漾低头看着小盒子，淡粉色的包装，很轻，她有些说不出话。
　　他还记得。
　　只是她不经意提起的，他却记在心里了。
　　她第一次，被人这么在意。
　　除了外婆和去世的外公，没人再记得她的生日了。
　　她心里像一股暖流，热烘烘的。
　　“盛祁，”她听到她自己说，“谢谢你。”
　　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
　　谢谢你的礼物。
　　谢谢你在意我。
　　也谢谢你，对我的温柔和善意。
　　盛祁笑，他走路的步子很大，她跑起来追上他，“我们去哪儿过生日？”
　　盛祁扬眉：“我饿了，吃东西。”
　　和安漾想的不同，盛祁带她去了一家看起来就很高档的餐厅，订了一间包厢。
　　包厢里面是纯黑白色的陈列，两人面对面坐着，盛祁从后面的小架子上拿下一个盒子。
　　他拆开盒子，把蛋糕推向安漾的方向。
　　落入眼帘的是一个纯白色的蛋糕，奶油的香味扑鼻而来，蛋糕底部是精致的奶油花边，各种各样的水果中间，是一个用白色巧克力雕刻的精致白天鹅。
　　白天鹅。
　　她看着那个小装饰愣了愣，盛祁忽然开了口：“你知道吗？”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和周边的事物都格格不入。”
　　“你笑起来纯粹，像没有沾染一点污泥一样。”
　　“你像天鹅一样纯净。”
　　安漾忽然感觉鼻子有点酸，她吸了吸鼻子，说：“我怎么能和天鹅比。”
　　盛祁穿着校服，少年气十足，他看着少女的脸，嘴里喃喃道：“怎么不能比了？”

　　安漾垂下眼，说：“我没那么好的，我们才认识了一个月，我其实有很多不堪的事情。”
　　盛祁一脸坏笑，痞气十足，说：“嗯，这是第一个月。”
　　“来日方长，老子还能慢慢了解你呢。”
　　见安漾有些不知所措，盛祁岔开话题，问：“你过生日的时候自己不做蛋糕吃吗？”
　　“我不怎么过生日……”安漾抿抿唇，“因为我家里只有我和外婆，以前没人和我一起过生日，所以我一般不过生日的。”
　　盛祁挑挑眉，起身关了包厢的灯。
　　包厢里瞬间一片漆黑，他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两人中间亮起小小的火苗。
　　盛祁眉眼温柔：“许个愿吧。”
　　他又说：“借你的生日，我也许个愿。”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些柔和。
　　“往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陪你。”
　　他点燃蜡烛，少年笑的张扬，深褐色的瞳孔更加明亮。
　　安漾闭上眼，睫毛轻颤，双手合十。
　　她许了两个愿望。
　　—希望外婆能够平安健康。
　　—希望我往后的每个生日，都会这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