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烟花寂寞》Vampire.律

3、第三章

　　月升上中天，树缝之间透出惨白的光。
　　怪异枯干的树下是厚厚的落叶斑驳的影。
　　一个人影穿行在树林间，急切而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响，仿佛害怕惊醒爱人的浅眠。
　　他耀眼的金发，华美的服饰因赶路而显得狼狈不堪，只有胸前别着的几朵玫瑰，依旧娇嫩鲜艳。
　　他听了下来，安静无声。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墓，围绕着怒放的玫瑰。
　　有一个人站立在花丛中背对着他。
　　张扬的红发，黑袍，细碎的红钻缀成的精致花纹。
　　杰伊诺斯•火烈•勒森巴。
　　路德维希沉下脸。
　　他最近脸色就不太好，如今更显得可怖。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森冷。这里是他灵魂的最后净土，不允许有他人踏足，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后裔。
　　杰伊诺斯没动，低低地笑着：“当然是来看看温柔可爱的小鸟。这个地方可不好找呢。”
　　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挲着冰凉的墓碑，薄薄的唇吐出残忍的话语，却悠闲地像是在谈论天气。
　　“伊丽莎白，是我杀的。”
　　“那临死前惊恐的样子真可爱。”
　　“眼睛瞪得像死去的猫儿一般”
　　“人类，真的很脆弱。”
　　路德维希没有说话，眸染上血色。
　　缓缓转过身，杰伊诺斯的掌心幻化出一把长剑，漆黑的剑身上泛着点点金光。
　　同时，路德维希唤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长矛。
　　玫瑰在两人杀气形成的乱流中飞舞起花瓣，杰伊诺斯轻轻挥剑，自他为中心，四周的玫瑰仿佛被抽走了生命般迅速枯萎。
　　长长的下摆舞动着，枯叶与花瓣迷离了眼，发飞扬着剑矛相撞撕裂了虎口，各种法术绚丽交会如烟花灿烂了夜空。
　　打斗中，路德维希不知不觉地一步步走向死亡。

　　当他一脚踏下，就发现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反应，地上已经传出一阵阵隐晦的力量波动。
　　瞳孔微缩，他顿时明白自己已身处陷阱之中。
　　路德维希快，杰伊诺斯更快。
　　黑袍无风自动，掌心抹过黑剑鲜血淋漓了剑身。他飞快地念动咒文。
　　鬓角很快渗出汗珠，单膝跪在地上，四周的空间扭曲变形，左手上渐渐显出一把怪异的弓的形状。
　　与此同时，路德维希正全力冲破法阵的束缚，力量的波动时强时弱。
　　不愧是四代血族，上古法阵也只能勉强阻止他的行动。
　　终于，他重获自由，掷出长矛。
　　而杰伊诺斯搭弓射出的长剑也呼啸着袭向他。

　　—————————————————————————————————————

　　一步，两步……
　　踏过枯干的玫瑰，路德维希走到墓前蹲下，温柔地抚摸着墓碑。
　　“幸好没事。”
　　他小心翼翼地把别在胸前的玫瑰放在墓前，脏乱的脸颊贴紧冰凉的墓碑：“对不起，伊丽莎白，你最喜欢的玫瑰……只剩这一朵了。”
　　恍惚中，似乎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
　　——没关系，亲爱的，已经够了——
　　路德维希安详地闭上眼，像一个纯真的孩童。
　　血顺着穿胸而过的长剑滴落在墓前的那朵玫瑰上，妖冶无比。
　　剑抽出，红色缓慢地汇成河流，浮在一片红上的玫瑰被一只靴子踏上，破碎零落。肩膀被洞穿，一身狼狈的杰伊诺斯仰望星空，露出困惑的表情。
　　刚才路德维希明明可以避开。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他不能理解。
　　挥开诺拉想搀扶他的手，他的背影永远是一根骄傲的竹。
　　“他们可以动手了。”
　　话语声渐渐远去，清风吹过，路德维希的身体开始碎裂。
　　一块块，一片片，化成随风而逝的珍珠粉末。
　　——————————————————————————————

　　“呐，路德维希，如果有一天我不再了怎么办？”
　　“我会一直寻找你，纠缠你，死亡也住挡不住我的脚步。”
　　那血族冰冷的唇，平静而坚定地许下不悔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