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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场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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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宇,这个‘场域’ 你师父真的没说过?”
回家路上,靠在副驾驶上的唐浩飞思索了一会儿,问道。
“对,所以我说和那个变化有关。”文宇的表情有点凝重,方才唱歌时认真随性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我猜上边的人应该也发现了……”
“我看的小说里倒是有这种情节,什么异空间啊,土字旁加一个虚假的虚的‘墟’啊。你说,咱们世界变成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
唐浩飞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随口问道。
文宇目光凝视着红绿灯,说道:“我不知道。”
一会儿,他又补上一句:“我只会管魂,不会算命。”
闻言,唐浩飞点点头,换了个话题:“你之前拷问那个拜羊教,也用的是搜魂吗?那是不是能知道他们的总部在哪儿?”
“那时候我伤没怎么好,不能轻易搜魂,只简单洗了个脑问了几句话。”文宇轻飘飘地回答。
他单手打了个方向盘,想到什么:“对了,我这行之所以叫阴师,按我师父说,现在魂体外露的,也就是死的魂,都是阴的,要修炼就不得不炼阴气,和别人说道起来也好理解……”
“那你师父在上边留了名吗?”唐浩飞忽然问。
“留了,但也只留了个名,我们修的什么,他们一概不知。”文宇勾起嘴角笑了一声,“他老人家还是挺有逼格的,我还是差远了。”
虽然他师父看上去还是个英俊青年,但死的时候露出的容貌倒做不得假,身份证上的奔四倒也合理,除了那灰白的头发和毫无血色的面容之外。
想到这里,文宇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幸好,他没少白头的毛病,不然只怕要多担忧一下自己的小命了。
过了一会儿,他下意识自言自语:
“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在谋划什么。结果人就这么死了,什么都没告诉我,我是那种会操心的人么?”
“他选你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也觉得你挺好的,真的。”唐浩飞说着,眼神里的真诚丝毫不作假,在夜光中,眼睛竟格外澄澈。
文宇扫了他一眼,和那目光一对视,不动声色地把眸光转回来。
“我就是个普通人。”他有些自嘲,但很坦荡,“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普通人。”
过了很久,他才又低声道了一句:
“……谢了。”
……
“楚特勤。楚特勤?”
趴在桥边栏杆上的楚子陵回过神,有点模糊的视线中站着一个中年人,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人是把自己招进管理局的陈主任。
“我就是去发个疏散指令,你怎么一个人就跑了?知道你有本事,之前干得也不错,但这次的危险等级很高啊!……你没事吧,怎么了?”
陈主任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语气一下子焦急起来。
“哦……没事,就是——”楚子陵缓回来些,一字一句地说着,“我把那玩意解决了,拿这个。”
他指了指腰间的长剑。
“……你?”陈主任眼神严肃了起来,问道。
“对,我。”
听见被质疑,楚子陵一下子精神了,高傲狂妄的神情重新出现在脸上。虽然刚刚的场景记不太清,但他能记得那玩意已经被剑气斩得四分五裂,连气场都散了。
陈主任见他正常了一些,怀疑之色也散了少许,只是叹了口气,说:“你把瞳药借我一点。”
楚子陵从怀中掏出那个眼药水一样的小瓶丢给他,后者接了,只往自己的右眼滴了一下。最后,他四处环顾,有些惊愕地说:
“真是……”
抽了一口气后,他心潮澎湃地拍了拍楚子陵地肩膀,称赞道:
“好小子!你这可立大功了。走,和我回去报告。”
楚子陵一脸冷酷地点了点头。
见此,陈主任喜不自胜,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接通后,他赶忙说:
“王老,您不用来了,楚特勤已经把事情解决了……对,对,您验一下那剑就知道,对……”
楚子陵扫了一眼自己腰间的剑,在剑柄上握了又松,一丝疑虑从脑海中浮现。
为什么这次用剑,斩了更大的东西,手臂却没有麻到动不了呢?
肯定是功力长进了,说不定,还真能踏上修仙一道!像上边预测的那样……
他不禁露出满足的笑容,跟着陈主任走回地下车库。
……
“在这里,我教要感谢一位忠实的信徒,他不仅多多思考门路,还甘于奉献,献出至亲之躯让我等得道。来,刘凡,这个恩赐是你应得的。”
被点出名的中年人一脸狂喜,双膝下跪,双手捧起,静待着面前的老人给自己“恩赐”。
“多谢……多谢李教主。”
“李教主”眼中流露兴奋之色,把一个羊角的雕件塞进这人手中,随后便转身,往身后的棺材细细观察起来。
他得是教里第一个得道的了!
他压下一点激动神色,转身呼唤:“来,刘名,刘凭,你俩兄弟来送自己的姑姑最后一程吧,她被我们分别渡化,也一定得道。”
听见他这么说,两个人皆是一颤,似乎对于一个人来说,切取自己亲人的身体,还是太难了。
但是……谁又不想“得道”呢。
两个兄弟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其中一个提起菜刀,口中说着“别怪我”一类的废话,慢慢地将刀尖——
瞬间,房间昏暗的烛光骤然熄灭
本就承受着巨大心理压力的兄弟二人顿时惨叫了起来,十余位教徒也四散奔逃,却惊愕地发现房门已经被紧锁,无论怎么撞击都不开。
“教主……”刘凡哆哆嗦嗦地摸着身周,“是不是……我姑姑、来、来……”
李教主也是心下一慌,口中喃喃自语:“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石雕,念念有词:“我神在上……”
“畜、生……”
话音未落,一个中老年女性的声音便干哑地响起,众教徒一听都被吓得缩成一团。三个刘姓的兄弟甚至几乎昏晕,连舌头都快被咬进肚子里。
“还我,回家……不然,都、死……”
女人的声音从棺材上断断续续地传来,那刘凡双膝飞速地扑上前,不住地磕头。那两个兄弟见此,也原地把头砸得嘭嘭响。
“姑姑……我们知错了、知错了……您息怒,我们是被——对,就是这个人骗了,这个姓李的!”
众教徒也接二连三地跪下,满脸惊恐地重复着这句话。
“你、你们……”李教主咬牙切齿地抖出几个字,捏紧了那个石雕,好歹维持住了体面,“那你们,就自己下无间吧!”
他一拍石雕,一股众人看不见的气飞出,直至笼罩了整个棺材。那棺材中的人声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被压制。
“呵,野鬼还魂而已,你们怕什么?”李教主冷哼一声,“看,还不是……”
蓦地,他手上一抖,手中的石雕突然从掌间坠落,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突兀传来。
随后,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加愤怒,又开始哭嚎,大声地嘶吼道:“不孝子孙!不孝子孙!”
一个教徒大哭大叫地起身慌忙砸门,这一砸,门竟然开了,夜光从门里扑进来,屋内终于有了光明。教徒们反应过来,接二连三地连滚带爬涌出门外。
屋内声音骤停,只有李教主和三个姓刘的兄弟迟迟不得动弹。过了许久,他们才感觉脚下一松,刘凡率先爬到棺材前,哭着喊着道歉,而棺内的女人神色安详,好像从未发生任何事情。
过了许久,他咬着牙,说:“阿凭,阿名,过来背棺。”
剩下两个人沉默着,战战兢兢地走过来,也没敢点烛火,扛着棺材,做贼似的逃出门外。
只剩李教主满目慌张,许久,才起身照明。灯光一亮,石雕已经尽碎,散落在地,内里竟有黑油流出。
那油汇成几个大字,让他再也不敢动弹:
“灭教,或死,选。”
良久,他才回过神,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我选……灭教……”
黑油四散成片,不再动弹。
唐浩飞看了一眼身旁似乎在闭目养神的文宇,有点好奇,但也没出声打扰。
车就么停在淮西县一片荒野那周围似乎是年代很久远的乡村,唐浩飞只是扫了一眼,就感觉这里气场不妙。
最后一段路,文宇突然要求让他开车,换了位置后,便嘱咐一句“别出声”后闭上了双眼,至今已经有快半小时了。
唐浩飞知道他可能有些事情,也应该不是身体不适,于是只是自顾自地看起小说来。
又过了一会儿,文宇的手动弹了一下,侧过头,有些疲惫地开口:“老唐,你把你那个金光敛一下。还能看见吗?”
唐浩飞没多嘴,瞬间把自己的气场压在了周身,不太外显。
“你没事吧?”他问了一句。
刚说完,他的目光便被车窗外一个影子吸引去了。那身影似乎是个年纪较长的女人,身形干瘦,影子虚幻,身周黑气闪烁,一看便不是人。
文宇抬了下左手:“交易完成,你快点去轮回,否则我也会把你灭了。”
那女鬼沉默地点了点头,彻底消失不见。
见此,文宇重重吐出一口气,有些倦意地回复了上一句话:“没事。”
“……那她是?”唐浩飞指了指空无一人的窗外。
“今天那个没被我火化的。”文宇若无其事般回答,“对了,我借着她策反了一个拜羊教的高层,估计他们教会马上就要没了。当然,还得我操作一下。”
唐浩飞不算迟钝,稍微一想,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多谢。”他忽然开口。
文宇掐了一下眉心:“谢我干什么?我是突然觉得他们那个教有点莫名其妙,可能和‘变化’有关……这里还真有‘场域’的痕迹,和今天那个很像。”
“但你帮了她,还可能帮了很多人。”唐浩飞真挚地说,“作为人民警察,我得谢谢你。”
“……老唐啊。”
文宇无可奈何地开口道:
“你什么时候脑子才能好使点?我和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天天想着鞠躬尽瘁的好吧。”
他沉默一会儿,又补上一句:“我说了,你被关在笼子里了……你要真想天下太平,就不能把自己当个听令的玩意。”
唐浩飞只是洒脱一笑:
“我知道,你相信我。”
文宇看了他一眼,最后只是点点头,倒回副驾上,闭着眼说了一句:
“开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