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满园》爱吃酸菜水饺的丑橘

2、第 2 章

　　天色刚蒙蒙亮，睿康就踏上了去王家的路。因为昨天又下了些雪，路上还是有些湿滑。睿康以前总是去街区里找零工做，曾几次路过王家的府前。王家的宅邸可以说是气派宏伟的，府中小厮丫鬟足足几百人口。
　　睿康走到王家偏门，把怀里的那封信交给看门的小厮，随后便被领进了府中。来领睿康进去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不管是新来的小厮还是丫鬟都是听她分配，去哪儿干活，伺候哪位。
　　“哎呦，你这个小子长得那么高那么壮，怕是要吓着各位姨太太们，你就去照顾大少爷好了，他那边人少，你看着也是个做事麻利精明的。”
　　街坊中早有传闻，说王家大少爷并非老爷亲生，是随母亲改嫁过来的，他母亲死后，老爷也是不计前嫌，把他当自己的亲儿子养。只不过着少爷脾性甚是古怪，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睿康倒不是很在意伺候的是谁，只要自己把岳裘交代的事情做好比什么都重要。睿康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着老妇人去大少爷面前混个脸熟。跟在老妇人身后，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拱门，七拐八杠的来到一间屋前。现在的睿康严重怀疑传闻的真实性，如果老爷真的把少爷视若己出的话，怎么会让他住在这么冷清的地方。
　　“咚咚咚”老妇人轻轻的扣了三下门，漫长的沉默之后，只听一声轻柔的“进”。睿康便跟在老妇人身后跨进了门。睿康抬眼便看到了坐在茶桌前的人，穿着松垮的西式睡袍，赤足踩在地上，手上携着烟斗，不时吸上一口。
　　睿康从来没见过男子也能生的如此俊俏，皮肤如羊脂玉一般，看着他的那双眸子，感觉会被不由自主的吸进去。
　　平安瞧着眼前男人太过直接的眼神，不由眉心一皱。
　　“下去吧，我不喜被人打扰。“
　　平安的话一下把睿康拉回现实，低头允诺之后便出去了。带睿康来的老妇人简单交代了几句也匆匆离开了，像是在躲着谁似的。睿康也不想去深究，转头就去干自己的活了。在进王家不足半日，睿康便已经熟悉了平日里该做的杂活。扫地盥洗样样精通，毕竟这些活计跟以前矿场的活比可轻松多了。
　　不知不觉天渐渐黑了，睿康发现大少爷根本就没走出过房间，平日里用的饭也是一个小丫鬟进去送的，其他再无旁人。
　　难道富家子弟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颓废之人，怪不得生的这样白净，原是整日见不得阳光的缘故吧。睿康心里这样想着，手里的活却从没停下。因为睿康刚刚来到府上，领头的管家打着调教睿康的名义，把脏活累活全都推给了他，睿康这暴脾气那能忍得住，立马就想冲上去给那死老头一拳，但心里想着自己真正的目的，还是选择忍了下去。
　　雪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拍打在窗户上，发出瘆人的吼叫。劳动了一天的睿康，总算是空闲下来，正准备收拾收拾休息，就听到大少爷的房里传来东西摔裂的声音。睿康忙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房门虚掩着并没有锁住，睿康想要伸手点上桌上的煤油灯，却被床上的人呵斥住。
　　“不要！别点灯，点了灯他们就能看见我了。”
　　床上的人用棉被紧紧裹住自己，睿康把灯搁在一边的桌上，往床边走去。
　　“少爷，你这样会把自己闷坏的。”
　　说罢，睿康伸手试探性的拽了一下棉被，便看到了藏在棉被下少年的脸。少年的眼角泛着微微的红，一看就是才哭过，微卷的短发也被棉被弄得有些许凌乱。少年在看到睿康之后，嘴里就不停的念叨着一些话，边说着边要伸手拿起床柜上的花瓶往自己头上砸去。睿康见此情形，急忙夺过花瓶，但花瓶还是碎了，割伤了睿康的手掌。平安看着睿康血淋淋的手，身形一愣，明显是冷静了下来。
　　“少爷，您好些了吗？”
　　睿康简直要被面前的这位小爷给折腾死了，低头看着自己被划伤的口子，不是很深，就是血流的有点多罢了。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睿康被突如其来的斥责说愣住了，这位爷变脸也真是快。既然逐客令都已经下了，睿康也不想做那个多管闲事的，转身出去顺便还带上了房门。等睿康回到屋里，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毕竟以前在矿场上受伤都是常有的事情。经过今晚这件事，睿康更加坚定大少爷当真是个不好惹又矫情的主，怪不得府上的人都处处避着这位。旁的什么睿康也不想再去深究，转了个身就进入了梦乡。

　　“哎，你听说了吗，昨晚大少爷又闹梦魇了。“
　　“这不是常有的事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正在园子里除草和清理积雪的睿康，无意间听到有两个小丫鬟躲在竹林旁说闲话，内容是关于自己伺候的那位主子的。睿康铲雪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留了个心眼继续听。
　　“这大少爷的性子可真是孤僻，定是随了他那短命的娘。要不是他还有副好嗓子，能唱两曲儿讨老爷子欢心，早不知道被赶出王家死了几百回了。“
　　睿康听完之后只觉得，这大少爷在王家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连家里的下人都敢说三道四的，当真也是个可怜人。等回过神来，睿康就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当真有些可笑，人家好歹也是个富家少爷，怎么也轮不着我一个粗人来说可怜与否。竹林旁那俩小丫鬟继续说着，但睿康却没心思再去听完了。

　　时间已然到中午时分，好巧不巧正碰到老爷从少爷屋中出来。虽然睿康与老爷隔得足有半米，但还是闻到了对方身上浓重的烟草味。
　　王家的当家王城，是个卑劣狡猾之人。能坐稳商会，靠的可不是一朝一夕，他能到如今这个位置，不知道是踏过多少人命得来的。
　　现在想来，岳裘把自己安排进王家的意思，无非是想找个内应，找机会把王城踢下台取而代之吧，毕竟谁想永远做商会的二把手。
　　“那边的，就是你，快过来。”
　　睿康听到叫喊声，思绪立马被拉了回来。原是后厨的人让他帮忙去给大少爷送一些吃食。平日里负责的丫鬟今个好端端的病倒了。昨天刚被里面那位爷呵斥一顿，今天又得去。就算睿康心里八百个不愿意，还是得硬着头皮去。
　　睿康把食盒提上，推开了平安的房门。屋子里虽然开着窗户，但还是残留着淡淡的烟味。睿康把食盒轻放在桌上，平安也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叫什么名字？”平安薄唇轻启，说出的话还是那样柔。
　　“姓睿名康。”
　　睿康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微低头回答着。
　　平安侧目看到了睿康昨晚因为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轻咳一声。转身从盒子中拿了瓶药膏放在了桌上。
　　“用这个好的能快些。”
　　睿康看着搁在桌上的药膏，连忙把那瓶药揣进怀里，将吃食摆好，微微侧身走出门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等睿康走后，平安看着那人远去的模样，竟觉得他有些憨气，不自觉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