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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心相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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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玄青劲装人不敢靠近树下,先前古怪的琴声往极高音走弦数下,铮的一声裂响后,忽然静寂无声。
我不禁咬唇暗笑,这人的弦终是禁不住他的折磨,被弄断了不是。
有个玄衣人抬手作个奇怪手势,先前本来呈分散合围状态的青人衣迅速聚在一处。
青离哼地冷笑出声,“他们就是吴越国传说中的青衣卫吧,看来不过尔尔,失了琴声指挥,还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我眼里暗沉一下,如果这些人属吴越国的话,那刚才弹琴指挥的必定是白逸飞了。记忆里一个白衣人悠然弹琴的片段如落花闪现,偏偏又不能串连起来,弄得我头痛不已。
一只温热大掌伸来抚在我额上,“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一愣,抬首看向青离时,他的眼里正深邃如洞。我突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低头浅声道:“只是轻微头痛而已,可能是昨晚一夜未睡的关系吧。”
他轻嗯一声,从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情绪。
再看他时,已是神态如常。用指略测风向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丢出。那东西在半空就与他先前撒在树周的东西产生感应,生出大片烟雾来。同时他将一颗药丸递到我手里,“吃下这个,咱们下来可能要辛苦奔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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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玄青劲装人在烟雾中大声咳嗽起来,同时青离已带着我缝枝借力,在树顶飞速跳跃行进。青衣人注意到我们的逃走,几个性急的从腰间摸出暗器袭来,半空中却被同伴射出的兵器打落。
“看来这群人的目标是我,又奉命不能伤害你。这可真是难为他们了!”青离在半空哈哈大笑。
我被迎面而来的风弄得睁不开眼晴,当然,不敢睁眼的另一个原因是怕高。如果不是青离扶在我腰间的手尚能给我一点稳妥感,我真怕自己会吓得尖叫出声!
行进未远,琴声再起,青离面色一变,我感觉到他气息突然不稳,正要出声询问,他暗叹一声“不好!”带着我如流星下坠!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我认命闭眼。好吧,大不了摔一次就是,我还没尝过身体被摔是啥滋味呢。
落地的剧烈震感后,我晕乎乎睁眼,这就是被摔的感觉?
奇怪的是,身上没有一点痛感传来?
再觉得身下有个软绵绵的东西垫着时,我低头一看,脸涨得紫红,忙地从青离身上爬起。再将刚才触地瞬间回放,似乎在那时,他将我的身体旋抱到他的上方。
再看一眼已经晕过去的青离,他的唇角有红色血液流出,我伸手替他拭去,俯身到他耳边唤了他名字两声。
他没有一点反应,再伸指在他鼻前试下气息。还好,除去略显短促外,他的呼吸尚算平稳。只是我昨晚费了一夜功夫,好不容易助他降下去的体温又有升高的趋势。
立起身来看向他时,我禁不住叹气,才从湖底出来不到一天一夜,我就招惹到这些多的人和事。而且这些人均非常人:一对分别效力不同国家的怪异亲兄弟,眼前这个不知被什么人下了春药的不知来历的神秘男人。
如果我救了他,对他有了初步信任后,他会不会也象白逸飞那样对我?这个世间人的心态是不是都是一个本质的?
在我呆愣思考的时候,青离口中再度喃喃发语起来。昨晚他体温烫得吓人,我一心救他,倒没有仔细听他嘟哝些什么。
蹲下身时,他忽然抓住我的手不放,口中声音大了许多,这下我可以听清他喃语的内容:“不要走!陪着我!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心里有那么瞬间的感动,什么时候起,我心里已经有了以前从来没有的柔软?还是,这些情感都是属于她的?又或者是初回人世,我心里有着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孤独感,所以会下意识地信任了白逸飞,直到被他明言送给他哥哥受伤为止。
而眼前拉住我的手表现出信任,甚至刚才生死关头也没有轻易放开我的人,青离,是否也有过和我类似的经历?
没有清凉溪水可助青离降低体温,我只有从他怀里掏出先前递还给他的面巾,替他搭在额上。不知给他下药的人是谁,这药力看来不止一波,看他晕睡中仍然面色紫涨、汗流不止的样子,我不禁微叹起身。
这儿离刚才的藏身地并不远,凭白逸飞手下在丛林中的行进速度,短时间寻来此处并非难事。而半空中之前还响了两下的琴声这时已经停顿下来,我往前探了一会路,再回到青离身边时,面色喜中有忧。
略微停顿后,我脱下身上长袍,想了又想,先撕下一边袖子绑住他的双手,剩余布料被扭成一股粗绳,分别绑在他双肩臂窝处。再将中间部份往肩上一带,这样我就能拖着他行进了。
一路行去,速度虽然缓慢,但比起昨晚已是省力至极。
当我汗水淋漓拖着青离快接近之前看好的藏身之地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中又带着陌生的声音,“果然是你救了他!”
我回首,日光下,一个白衣人气质如鹤而立,是我的幻觉么?
为何那身服色有点耀眼生花的感觉?
我抬手挡在额前想减轻眼睛发花的感觉,脚下却不由自主发软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会发软来着?还有肚子里发出的叽咕声又是咱了?
头一次做人的我显然还弄不清楚身体为何会出现这些异象。
但想着白逸飞就在眼前,没来由地,我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用手将挡住视线的额际发丝拂开,我看向他微微一笑,“是又如何?”
白逸飞先将我的脸看了又看,一边说道:“你脸色看来不太好。”一面用眼睛往我腰间束带上瞅,眼内打量猜疑之意明显。
我顺着他的目光将自己看了又看,不就是之前在湖水里染了人血,白衣变红衣,另外加上昨夜在丛林里钻行一夜,衣服被挂得有些破烂罢了!总体来说,我还没有到衣不敝体的程度。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他的盯视并没有因为我的白眼而收回,反而以带了深意的笑容看着我微微点头,我被他盯得发恼起来。
“很好,看来他没有碰你。不枉我损了一根悬云丝来帮他解除药力困扰。”说完这句话后,他收起脸上笑容,看来又是清清冷冷的一个人。
这句话听来又是带了几份深意,凭着她留给我的关于人世常识的记忆,我只要略微思考下就能明白白逸飞话中之意。可我虽然活了无尽岁月,但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无心无忧状态中渡过。这番初来人世忽高忽低的情绪起落,已令我大感心力疲惫,这下根本没有心思再去猜度他话中之意。
至于他所说的清泠丝,我倒清楚那东西是昔日天下名琴绿绮的专用配弦。原来他之前弹法中山水清音是要帮助青离平息药物带来的燥热感!而他这样做的用意又是..
我冷眼看向他,同时阻止自己深思下去。“原来是你给他下的药!”说话之时,我的声音不免带了一丝恨意。也难怪,如果不是那药的作用,我和青离之间如何会发生那等尴尬之事!
“难道你和他之间还是发生了什么事?”白逸飞看向我的目光再度狐疑,但只是一瞬间,那狐疑消失不见,面上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来。“也罢,你说是我下的,那就算我下的好了。只是,”他看向我的眼中深意闪现,“我希望你能从此跟在我身边。”
我冷哼讽笑,“我与你们不过相识尔尔,一个个的就把我当成你们的附属品了?!还予舍予求的!你们知道我的名字么?又真正知道我的来历么?”
也许是我说话锋芒太过,白逸飞眼中讶意微闪后,却是极为温柔的笑意。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这种笑法,眼前竟然短时间产生他周围飘着雪花的幻觉。“你是第一个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女子!”
我收回眼,噘嘴嘟哝,“第一个就第一个,这臭恶的人世间什么都有第一次的说法,有什么稀奇的!”边说边留目青离面上,这会他体内的药力似乎发挥更猛,本来被我绑住的双手正下意识想要挣脱,腕口处已被布条勒成青紫色。
白逸飞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注意到青离腕上胡乱绑结的布条时,他脸上暧昧笑意更加明显:“是你把他绑成这样的?”同时眼中却有更多释然。
我忽视他的问话,直接将手伸到他面前,“把药拿来!”
白逸飞略微退后,一双眼睛阴沉不定看向我,“你代他求药?”我肯定点头,他却浅浅低头,再抬头时,面上是带了几分轻讽的笑容,“如果我说自己也被他下了药,那你会代我向他求解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