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香记》锦玉阁

13、忆往昔

　　“这里本是禁地，十年前开始由我负责守护。”青离背着我浅浅说了一句。
　　禁地？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容许别人来的地方？还有，他说十年前他就负责守护这里，可看他不过二十岁出头模样，照他所说，那时他还是一个毛头小孩！
　　这时，我有些了解他眼里偶尔闪现的沉重是为何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他担上这个责任，对于那样小的孩子来说都是不小的压力。而他就顶着这压力，默默走到现在。
　　我默默看向青离，他看似开阔的肩膀后，还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青离转身过来时，便见着我一脸微怜惜看向他。他微微一愣，忽地笑道：“这是什么奇怪的表情？”
　　我嗫嚅一笑，总不好意思说自己想进一步了解他吧。周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古怪，眼睛左右顾盼一阵后，我开口问道：“你也是第一次进来？”
　　青离点头，再次将目光聚到石门上，“这里原本是一个叫青焰的神秘组织的总坛，一百年前，这个组织所有成员突然神秘消失，传说他们的首领是一个才貌冠绝天下的女子。在她死后，这个地方就彻底被荒废下来。”
　　我听到青焰二字，眉宇不由耸动。青离口中才貌冠绝天下的女子正是我所熟悉的她，青焰对我来说也是个至为熟悉的名词。
　　这时一心沉于往事回忆的我，丝毫没有注意到青离正细微至极地观察我的表情。等我回神过来时，他已经在试图开启石门。
　　我犹豫一会，终是问道：“那你算是青焰的最后一个传人？”
　　青离再次用肩膀试图顶开石门无效后，回眸看向我微一点头。
　　“不是说青焰所有成员是集体消失么？为何只剩了你一个传人？”我问。
　　“其实他们都在，”成功钓起我的好奇心后，青离这才以极缓慢的口气说道：“就在这扇石门背后！”
　　水滴石响，有冰冷刺骨的风从不知名的角落吹来，我禁不住寒粟起来，“你不要吓我！”
　　青离淡淡一笑看向我，“没有吓你！我的曾师父就是从这扇石门后逃生出来，但他又不舍从小被青焰抚养长大的恩情，才又收徒传授武艺守护这个地方，而我，是这里的第三代守护人。”
　　“什么叫不舍对青焰的感情？”我一脸莫名其妙，虽然那时作为物的我一直呆在她的身边，也曾听闻一些关于青焰的事，但真正事关青焰内部机密的事，她均是通过特殊方式与青焰成员联系，我的所知极为有限。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青离一脸故作高深看向我，只不知这问意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心里一虚，故作镇定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个组织，怎么会知道？！”
　　青离沉下眼眸暗然一笑，“那我讲给你听好了。青焰所有成员都用单字作为标识，平时他们会散布在各个国家，但一收到讯息，就会以极快的速度聚集。我的曾师父当时的代号叫枭。”
　　我听得点头微笑，不错，枭，这个字的意义倒是很对当时青焰的套路。
　　“百年前，天下正处于纷争割据、群雄竟起的混乱时期，青焰成员的重要任务之一是收集各国消息。当然，这些消息的覆盖面非常广，上至军机，下至皇室成员个人秘闻，只要有需要，任何信息都可以被打听到。”青离眼神开始变得悠远起来。
　　我不禁纳闷，如此听来，那时她的手下都有着非凡能耐，但她却为何陷入那样的困境，以至最后不得不陪上自己的性命！
　　“一天，我的祖师父在执行要务过程中，被传讯到总坛会集，等他赶来这里时，只见这扇石门后躺了一地的人，用手探去，这些人都已气绝身亡。他大感情形不对正要转身之际，却从背后被人袭击失去意识，倒下之时，看清对方穿着焰主常穿的一件衣服。”青离说到这里脸色稍显暗淡。
　　我从青离话里听出几份言外之意来，“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祖师父枭一定喜欢那个焰主，要不然他不会如此清晰记得一个女子的穿着。”
　　青离抬首望着我，眼中微闪讶异，“我听师父说过，祖师父虽然没有明说，但卧房里却一直挂着一个女子画象，他也因此不准任何人进他的房间。”
　　我俏皮一笑，“如此说来应该不会错了！枭一定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要不然他不会用一生来守护这个地方。”
　　青离看着我的眼晴有短时间迷失，“你说得不错，我的祖师父终身未娶，的确是个重情之人。虽然在传授武功时会显得严厉，但平时是个极亲厚的人。我被师父带回山里时只有五、六岁，那时我还是个小叫化，身上又脏又臭，祖师父却亲自为我烧了一桶热水帮我洗澡，又为我换上一套干净衣服。”
　　“那时候你的祖师父已经很老了吧？”我轻声问道。
　　青离点头，“我初见他时，他的发须及胸，都已花白。在我入山的第三年他老人家就已仙逝。而我的师父,”说到这里，青离眼中暗有火花闪现，“每年都会来这里巡视三次。三年前的冬天，他从这里回去后就一直咯血不止，初时我以为他是犯了咳疾，师父也一直没有告诉我他来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直到师父去世，我在收睑时才发现师父后肩有个已经溃烂到碗形大小的伤口！夺去师父性命的，应该正是这个伤口！伤口看来不像是被利器或人掌所伤，应该是被人下毒所致。”
　　青离面上带了激愤，我伸手过去在他手上轻轻按住，而他仍就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里，“我们师徒三代人隐居深山，闲来无事，便以研究世间各种奇毒为戏，经年累月下来倒是积累不少制毒解毒方法。”
　　“然而我试尽所有方法，都没能查清夺去师父性命的毒物究竟是什么东西！”说到这里，他面上愧色大现。
　　我将他的手掌拉住轻声道：“你师父想必自知求生无望，又不想让你困扰才没有在生前告诉你他中毒的事，所以你不必歉疚的。”
　　青离低声敛息道：“后来我又在师父常用的书案上发现一封他留给我的信，信里大致意思是他自知时日不久，不管他死的原因是怎样的，希望在他死后，我都不要追究下去。同时定了他死后，我必须在山里守陵三年。”
　　“你师父估计是怕你冲动行事，才要硬困你三年。”我低头浅思后说道。
　　青离暗叹一声道：“半个月前守陵期满，想着这里已经三年没有人来巡视，现在不知变得如何。我才一路按图寻来。”
　　“你是第一次到这里来？”我问道。
　　“这个地方隐密非常，依照祖师父留下的地图只能找出大致范围，幸亏我以前听师父说过周围地形特征，要不然，想找到这个地方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青离边说边从身后拖出一个蛇皮口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