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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章拾壹 ...

  •   许凉是被雷声硬生生给闹腾醒的。

      她做了个噩梦,梦到了那年人心惶惶的郢都城,灰雾雾的天色之下,是鲜血淋漓的躯壳与滚落在地的头颅,长街被血色浸染,鲜艳到令人心里发慌。

      她梦见被雾色遮掩看不清楚的四面,听到朦胧之处止不住的哭泣骂,阿娘抱着她在雾色里穿,匆匆离去。

      她听闻梦中的自己在哭 。

      “舅舅……阿姊……”许凉猛地醒过来,喃喃重复着自己梦中所喊。
      她本欲依本能去拔放在枕旁的刀,手却摸了个空,清醒了些才想到,白日去县衙,那几名官差已经暂将她的刀收缴了,说是待她离开时才还。

      她便摇了摇头,自梦里惊醒还有些气喘,她用手拂过额间,已是满头大汗,身上也汗涔涔的,仿佛被浇淋了一桶凉水。

      窗外阴沉沉的天,方才已经响过好几道惊雷,如今也瓢泼下起了大雨,哗哗地搅得人更是心烦气躁。

      左右是再睡不着,手边又无消遣之物,她拿过布巾,重新束好已被睡的乱糟糟的头发。身上既已被汗湿透,外面又下着大雨,她也懒得再多换一次衣,顶着个宽檐圆帽便欲出门。

      手才触到门板,将门轻轻推开,她整个身子还在屋内,却突然听到了什么响动,霎时顿在原地。

      屋外有人在说话!她心中一惊。

      她住的这间屋本就是硬塞进来的,在这处住所的最边缘,若是有人要进来这里,必会经过此处。

      许凉贴过耳朵去听屋外的人讲话,她听觉尚还不错,隔着哗啦作响的雨幕,还能隐约听到不远处的人在低声交谈。

      “人都到了吗?”

      “皆以就绪。”

      “那便行动,县令吩咐,一个活口不留。”

      许凉听闻心中顿时一阵惊愕,县令吩咐一个活口不留?这个董锡在搞些什么东西?

      却容不得她再多想,这处离大门最近,不管那群要来灭口的人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第一个找上的便是她。

      果不出她所料,才过去一会,便有人来踹开她所住屋子的大门。那门也属实是个劣质产品,不经得一踹,就破成几片,七零八落摔在了地上。

      四个带刀之人便冲了进来。

      屋内黑黝黝地,既未点灯,也看不见人影,被褥高耸着,里头倒像是睡了人一般,那几人互相一使眼色,便静悄悄走向卧榻边,拔刀欲刺。

      许凉找准时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双腿借力把其中二人踹到了床上被褥中,自己则是一个打滚,翻到了离卧榻不远处的一处小桌边。

      床上那两人,被裹进了被子里,漆黑一片胡乱挣扎,愈挣扎愈是裹得紧,余下两人,则拔刀朝她杀去。

      见那二人持刀过来,许凉回身,轻轻啧了一声,她手里没兵器,只能与这四个带刀人在屋内迂回。

      那二人尚还在被褥里挣扎,这边三人,却已然绕着正室里那一方小桌案绕了起来。

      三人各置一边,那两人绕桌一边转,许凉便也随着那边同速转,那二人停下,许凉便也停下与他们对峙。

      那二人见此没完没了,一使眼色,一起朝她的方向左右袭来,她便脚尖一点,纵跳到桌案之上,翻身到另外一边,继续与那两人六目互对。

      可惜僵持不久,那床上二人也挣脱来加入战局,桌案对三个人来说转着刚刚好,对五个人确实有些拥挤。

      许凉无奈地叹了一声,见那四个人默契十足地都朝她杀来,便灵光一闪,用膝盖将一旁的桌案顶立在身前,徒作盾来抵挡。

      奈何那东西也是个次品,只挡了一击便碎成了零落的木板,另三人的刀见机在一片木削中朝她砍来。

      许凉先是左躲一砍,又是几退步躲过一道突刺,还防过了一人朝下三路的一扫。可这一退便要退到门外了。

      不能出去,许凉止住退步,心里如此想。

      外面空旷,这四人皆带着刀,徒她一人是赤手空拳,在屋内尚有障碍可躲避抵挡,屋外可是一小片空地。

      且尚不知屋外有没有再埋伏什么人,贸然出门,不太明智。

      于是她回身,轻盈地与那四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围屋绕上了一圈,又绕回了原桌案处的一地碎木那边。

      她趁那几人还没反应,揣了块最大最蛮的木块在手里,徒当个武器。

      她心里已不想再与这四人僵持下去,那只是徒劳无功,这群带刀的虽不知是何来历,但听其方才所言,是冲着那秦王世子一行人去的,恐怕他们的情况不必她这边好上多少。她便想将这四人反杀。

      空手接白刃太不现实,如今要先想法子夺一把刀,许凉警惕地防备着屋内四人,脚下走着步,心里如是想。

      她手中握紧了那块木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心中竟萌生了些兴奋。

      那四人当即朝她扑过来,屋内狭小,他们的刀有些长度,那四人怕互相伤到,常不是同时攻来,招与招间隔了几息。

      她自以为自己刀快,这几息倒是足够她缴了一人的械,可如今换了个大木头到手上,她挥舞不习惯,这木头又脆地不行,碰到硬物就噼里啪啦地掉碎块。

      一个照面,本是要缴械,却因武器不趁手,而错失良机,只得手忙脚乱地躲着源源不绝的刀锋,一个失手,小臂上被划了个口子,潺潺地流血。

      她咬了咬牙,丢了手里不经用的木块,边躲闪边潦草扯了片布条扎住小臂止血。她看向了一侧的卧榻,眼前忽得一亮。

      于是几个灵巧地动作,她翻滚到卧榻之上,那几人的刀随即而来,劈砍在床榻之上,霎时那卧榻便四分五裂。

      “碎的好!”许凉一笑,便躲至一边,与一大块床板所在一侧,她废了好大力气将那木板抬起,朝其中一人的头上重重挥了过去。

      那人本是欲来攻她,见此没有防备,当即被厚重木板砸中前额,那木板被他的头颅爆掉,他也被那木板砸的七荤八素,晕乎乎地往后退上几步。

      其余几人持刀上前来护,许凉却不管他们的护,一个错身躲开一人刀尖,接上一滑铲带倒那被砸之人,手却伸着去擒那人握刀的那只腕子。

      那人一个趔趄倒地,手腕被许凉握着一拧,手松了劲道,刀便被她夺了去。

      手中有刀,心里不慌。许凉手里夺得了刀,退上几步,心中镇定不少,微笑着回身望向那四人。

      或许是三人,那晕乎乎的一个,已然没什么威胁,一对三持刀火并,情况已比刚才好上不少,许凉顿时神清气爽。

      于是便上前去,与那三人缠斗起来。大约十多招,许凉才砍死一人,刺死一人。余下两个,一个被她勒住颈脖窒息昏迷,一个干脆到现在还躺在地上眼冒金星。

      “县令为什么要叫你们杀世子?”许凉拽过那眼冒金星之人的领子,恶狠狠地问道。

      那人不答。

      她又恶狠狠地问:“你们杀世子也就罢了,怎么连我也不放过?”

      那人依旧不答。

      许凉有些恼怒,把他摔到墙上,见他也昏了,方才披上一件外袍,又戴好方才上屋檐时摘下的圆帽,持刀警惕地出了房门。

      屋外无人。

      倒也是在许凉意料之中,她貌似就是个添头,这些人真正的目的还是要杀那位秦王世子。

      她望向雨幕下的不远处,那处是住所的大门,正大敞着,而另一侧,是秦王世子一行人所居住的院落,里面似乎正在兵刃相见,可见火光冲天,响动不歇。

      她迟疑了片刻,咬了咬牙,抬腿往那院落里头去了。

      院内,林桓也是无了大语。

      他于夜里和萧和、薛楹芳一道喝了些小酒,自然聚在一起聊了一阵,只当醒醒酒气,睡得略晚了一些,直到天上打雷下雨,才入了房门。

      待他正屏退了左右,欲解衣躺下,便有一支箭透过窗凌空而来,凌厉作响,直取他的面门。

      幸而薛楹芳见雨势极大,还在屋内未走,且仍是警惕,迅速拔剑,一个纵跃并上一劈,将那箭折断。

      林桓当即一个鲤鱼打挺,也拿起摆在床边的佩剑,拔剑警惕地环视周围。

      “什么人!”他面色凝重,已然匆匆套上外袍,握紧佩剑,以防再遇不测。

      那县令董锡在搞什么东西,林桓心里不由纳闷,治县如此之严,竟还叫什么刺客掺了进来朝他射冷箭。

      却见一手下侍从,身上已带了伤,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与他喊道:“世子不好,有敌来袭!”

      他话音方落,身后又有几箭从门外破空而入。箭从厢房的正门进,箭矢穿透那一扇木门,带起木屑飞扬。

      林桓及时推开身前侍从,扬起手中长剑,一道银弧滑动闪过,把那几道箭矢从中劈成两半。

      房间的门已破裂不堪,岌岌可危。下一秒,便被人一脚踹开,六七个彪形大汉,一身黑衣蒙面,衣摆往下淌着雨水,手上有拿弩机有拿弯刀。

      拿弯刀的那几个挥刀就冲了上来。薛楹芳上前便与那几人缠斗到了一起,林桓则扶起那侍从,借机便要一道往外走。

      “世子,屋外贼人更多。”那名侍从喘着气道。

      “那也要先出去,”林桓一手护住他,用另一只手挥剑挡住一刀,百忙之中回他,“奋力冲杀犹有生机,被困瓮中只余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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