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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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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蹲了三个时辰后,桉玶才终于见四五个人伸着懒腰直直向这块地走来,直觉告诉他,站在中间的大汉肯定就是这片地的主,又静静观察了两秒,见他们果真在这片地站定,正中的那个大汉也果真开始左右比划后,才站起身,拍了拍玄色衣摆向他们走去。
那边的人也注意到他,纷纷停下手上动作,向他望去,那领头更是挑眉主动迎了他几步,见他在自己面前站定,也不急着开口,只是探究地盯着他。
“叔叔,请问这儿还缺人手吗?”桉玶平静回视。
领头听罢再次仔细打量了他两秒,颇有些疑惑:“你要来这儿当佣工?”
“是的。”
沉默几秒。
“你?”
".....我。”
“你确定?”
“我确定。”
“······你这瘦不啷当的,能抗的动这砖沙?······算了…你几尾,现在根本找不着几个愿意干这活的,像你这种上赶着要干的小/白/脸就更少见了,”领头不是很赞同地摸了摸下巴,低声嘀咕两句。
怎么还搞狐身攻击。。?桉玶无语,但还是微侧过身,从后探出四条白茸茸的尾巴,轻轻摆了摆:“可以了吗?”
四尾,在天狐族已属于偏上的尾数,许多狐妖可能一辈子都被卡在二升三的瓶颈,甚至连二尾都突破不了的狐也并不少见。
除了上届九尾镇族的阶段,其余前后两三万年天狐族一直都是以尾数多少来评判的高低贵贱,处处可见恃强凌弱。因上届九尾太闲,不好好待在昆仑,整日同凰和巴蛇在下界乱晃,什么都要管一管,这才勉强将这种局面控制了一时,现如今这种风气却是又兴起了。
领头眼睛撑圆了些:“四尾?你去干什么不好,来这儿搬砖??”
桉玶撇撇嘴,视线轻飘飘扫过周围几栋破旧的房屋,脑中又回想起那路人说过的话,都是因为,上届那个灾星。
谁会想做这种吃力又讨不到多少好的活呢?一开始看到这堆砖头沙子时确实是想走的,但听了那路人的话后这念头便彻底打消了。只是想要尽力弥补一点过错罢了:“嗯,可能我比较喜欢搬砖。”
领头沉默两秒,终是没在询问,只是一言难尽地看了他几眼,商定工钱后,桉玶便正式开始苦力。
……
一天结束,工头偏头看了看依旧平静如死人搬着砖头的桉玶,边疑惑这人是不是不会累,边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停了:“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那边那栋屋子吧,方便点。”
说完抛了把黄铜钥匙给他,冲不远处一栋房屋扬了扬下颚,而后带着其余的人转身向相反的地方走去。
?
“我一个人吗?”桉玶抬手接下钥匙,疑惑。
“对啊。”工头回头打量了两眼他凌乱束起的卷发与脸上的灰渍,“看你不像本地的,也不像有钱找地方住的样儿,就先搁那儿住着吧。”
……可恶,居然被人看低了。不过,看的挺准的其实,他正愁没地儿住呢。于是向工头道了个谢,欣然应下。
就这么过了几天,一日午时,他叼着半截草,眯眼蹲在屋前百无聊赖地等开工,结果工头没等到,倒是等来个看着只有一两百岁的小家伙,一眼便知刚化形没多久,连头发都还未褪去自身原有的毛色,呈一种浅淡的橘黄,散散在脑后绑起,脸蛋倒是颇为精致,此时却两颊微鼓,瞪着一双暗金色的瞳定定与桉玶对视。
桉玶迷惑,咬着草与他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才听这小孩开口:“你是人贩子吗?你卖了我好不好。”
一字一句,满脸认真。不像玩笑,像智/障。
。。。?桉玶歪了歪脑袋,不是很能理解,又觉有些郁闷,自己看上去原来很像个拐/卖/孩童的人贩子吗,盯着小孩严肃巴拉的脸。却莫名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支着下巴笑了笑:
“是啊,我就是人/贩/子,专门捉你这种半大的小孩儿来卖,把你卖到黑市里再挖掉你的内脏和内丹,可以赚好多钱呢,嗯?怕不怕。”
“不怕。”小孩面无表情,答的干脆,又顿了两秒,“但,我想要你把卖了我之后的钱分一小部分给我。”
“?为什么。”桉玶挑挑眉。
风擦黄土,带起些许雾尘,被阳光映成碎星反进小孩儿不见底的瞳。
“我要给父母办丧葬…但我没钱,所以,请你卖了我,只要你愿意给我家出丧葬费,我现在就和你走,买个棺材便好,旁的不需要的,很便宜。”他依旧认真。
桉玶默然片刻,问道:“为什么找我,我看上去像那种坏人吗?”
“不像,但住在这种地方的大部分都是做过坏事没地方去的人,你看着似乎好说话一点,所以我才来找你,我观察过你很久。”
“……你也住在这里吗?”
“嗯,最靠近林子的那栋房子便是我家。”他抬手指了指最为边缘也是破损最为严重的一栋小草房,“但我的父母不是因为做了坏事,他们一开始便是住在这里的,但由于先前的那场天灾,失了房子和几乎所有的财产,这处其余的人一早便搬完了,只剩了我父母,没钱没势,所以只能守着这片废墟继续过。”
“……”桉玶沉默望着小孩手指的地方,许久,长长叹了口气,面色莫测地将嘴里一直叼着的草吐了出来,站起身,拍了拍小孩的脑袋,“走吧,卖棺材的地儿在哪,带我去,我很久没来过,已经不认得路了。”
日头很烈,为他微卷的发镀了层金,利落的黑衣从小孩侧边曳过,搭上他那张扬的脸蛋本应是极潇洒的一副场景,此刻却不知为何,让人瞧来有些沉重。
小孩偏头,盯着桉玶已向前去的背影,眼里生出淡淡的新奇,好像还是没多大变化呢,究竟要怎样你才会真正的自甘堕落,一蹶不振呢,真是令人好奇的很,他看的那些人间的话本里都没有这样写的人物呐。
边思考边紧跑两步跟上了桉玶的步伐,牵上他的衣摆,将人领去了白事铺。
定棺材的钱将桉玶这几日搬砖赚的九毛二角五一下用的精光,回去的路上他扶着额,肉疼的不像话。几次三番想要捶墙稍微发泄发泄,却又在目光触到小孩那天然清亮的眸子时硬生生将手收回,最后还是忍住,默默地揉了揉心脏。本来就是他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