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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身世 ...

  •   信使快马加鞭,五日便到了圣都。肖琰的折子上不仅详述了平叛始末,为戴罪立功的两万将士请了命,还顺便狠狠地参了周骞一本,且言明重置好剑门关布防后,便会即刻押送叛贼景璋回朝。
      满朝闻之,皆是各有各的唏嘘。
      当然,景琪也单独收到了肖琰的私信。
      “琪儿,叛乱已平,军心待抚。善后事宜尚需时日,我会尽快处理,争取小岁前赶回圣都。勿忧勿念。”
      小岁,还有足足半月……景琪心中的忧虑刚刚放下,便又被焦急与期盼取代。幸好,每日都有看不完的折子来分神,反倒缓解了些许相思之苦。
      剑门关,将军府。肖琰拿到秦玉成找来的一堆人证物证,即刻便命他绑了周骞。
      那周骞前两日还在跟肖琰讲,霜寒骤降,他想带着自己的兵回黔州安顿,不想转头,便被自己的兵给绑了。先前的心腹都被江齐与厉新杀的所剩无几,此刻完全就是孤立无援之态。
      他愤恨地咬着牙骂秦玉成,“你个吃里爬外的小人!你屡屡抗命,在军中对本将多次出言不逊,本将都未杀你,不想你竟丝毫不记恩情,早知如此,本将就该军法处置了你!”
      秦玉成一脸鄙夷地怒视他:“恩情?哼!就你?!你也配?!我三万将士受你苛待多年,今日要受军法的便只有你自己!”说着,要不是顾及上座着肖琰,恨不能上去便踩他一脸。
      肖琰确认过证词与证人均无出入,系铁证如山,便当即赏了军法,砍了周骞。
      至此,剑门关的七万肖家军终于回归统一。
      雁门关的肖崇收到司徒扬的信报后,憋了多年的一口浊气终于吐了出去。堂堂三军主帅,欣喜地一把拍上楚孝宽的肩膀,再次笑成了个二百斤的孩子,“我儿甚好!甚好!哈哈哈哈……”
      楚孝宽也跟着哈哈,“少帅果真深得大帅真传!”
      肖崇更得意了,“那是!哈哈哈哈……”
      且转头,就拿此事给八万雁门关将士上了一课,教化忠诚。还当众赞了那两万戴罪立功的将士,免于他们落下个“降军”的名声。
      “军令如山,不可违。但,君命亦不可违。如此两难,该如何?自当是君命大于军令!”
      “将士们皆是铮铮男儿,有血有肉,而非一把刀一柄剑,切不可握于谁手便为谁所用!胸怀正义,便是正义之师!若乱臣贼子手握权柄,将士之躯莫非就要成为任人驱使的冷兵器吗?!”
      “黔州的将士,在阵前遇上镇国将军,是他们运气好!可若无人阵前提点呢?”
      “故而,将士们心中的‘忠诚’到底在哪里,将士们需得心中有数,才能众志成城!”
      八万将士亦是跟着振奋高呼,“众志成城!”
      “众志成城!”
      好吧,拐弯抹角的,听起来还是在显摆他儿子。
      西南的十二月,已是冬霜冻土,一场冬雨过后,更是冷瑟萧条。历时三月有余,肖琰终于准备带着他的铁甲,押解着景璋回圣都。
      可就在准备回程的前一晚,他却得知了一个彻底改变他命运的秘密。
      剑门关易守难攻,便是源于北麓山脉那陡峭的山壁,几乎与山脚垂直。纵然有十万大军,想越过山脉来袭此关,已属不易,何况还有七万精兵在此固守,这也是先帝当年为何敢派周骞来此地,分散军心的理由之一。故,临走之前,肖琰还想再去关口看一看这难得的天险之关。
      于是,傍晚十分,他骑了狮子骢,便策马而去。明知肖群与霍瑛子就在身后不远处跟着,也并未制止。
      果然,二人觉察到他的默许,便直接快马追了上去。一直到了关口,勒马停下,肖琰才侧脸看向他二人。
      “大哥,群儿是来给你送袍子的。你看看,这么冷的天儿……嘿嘿~”肖群的马儿紧靠着狮子骢,他侧着身子一边给他哥披上外袍,一边讨好道。
      霍瑛子则右手把着腰间剑柄,依然是一脸“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的样子。
      见他哥看着霍瑛子的剑,似是有些兴趣,他还立刻积极主动地担起了讲解之责,“瑛姐那把剑不错吧?叫做三星剑,很厉害的。”
      霍瑛子闻言,非常配合地抽出剑身,只见那剑柄下三寸,三颗鎏金繁星熠熠生辉,白刃如霜锋芒逼人。
      “嗯,的确是把好剑。”肖琰点了点头,赞许过后转而随口问道,“为何改用剑了?”
      霍瑛子收剑入鞘,口气虽是随意,面儿上的骄傲却是显而易见,“本来只是试试,用着顺手就留着用了,反正家里一堆剑谱,闲来无事便练着玩儿了。”
      她先前是使鞭子的,武器用惯了,再想改绝非易事,两种武器所需的力道,所用的招式技巧截然不同,若无毅力,大多都会半途而废。
      肖琰笑了笑,心想霍家兄妹俩,均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又傲娇,还真是挺像的。不过想起霍逸,他心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肖群:“瑛姐,说好了,待回到圣都,你可要多送我几本剑谱,我也好好练练,嘿嘿。”
      霍瑛子:“你是得好好练练~放心,说了送你,必定不会食言。”
      对比了一下肖群对霍瑛子的态度,肖琰心想,这两个小的还挺有意思,不禁又觉得有些好笑。看来此次出来这一番历练,对他们还是有些益处的。比如肖群,自大战后,不仅帮着庞直跑上跑下地在军中忙了许久,而且再让他读兵书,他竟欣然接受还多了许多问题,着实成长了不少。
      此时天色渐晚,肖琰紧了紧脖颈处的袍带,抬头仰望着倚天似剑的断崖峭壁,问肖群,“群儿,你可知这群山最高的地方有多高吗?”
      肖群仰着脖子挠了挠头道:“呃……群儿不知。”
      肖琰:“有3400尺。连断崖最低处都足有千尺。”
      “所以,”他收回峰顶的视线,转而环顾四周断裂的山谷和密林,“古往今来,剑门关曾经厉战事近百,而我们脚下站着的这块地方,却从未有敌军从正面攻入过。”
      肖群:“嗯~这个我知道,开关便是据险以守。不过大哥,群儿确实有一事不明,既得天独厚,干嘛还浪费如此多的兵力在此?为何不调一半去潼关?”
      肖琰闻言不禁笑了笑,“你呀,还是个小孩子。此关乃是入川的门户,得了剑门关便是得了西川。西蒙的远军虽进不来,可若无大军防守,被近兵钻了空子,得了剑门关独占西川,再自封个西川王,恐怕都拿他没什么办……”
      肖琰话音未落,右侧的密林中忽然生出一阵骚动,虽然混在风声里,可他耳朵微动,便已觉出异常。霍瑛子也是,且已经率先拔出了她的三星剑。
      肖群惊道:“怎么了?”
      肖琰紧盯着异动处,刚拔出腰间配剑,林中便蹿出几个黑衣人来。其中一人飞身上前,冲着肖琰便喊道:“阁下就是镇国将军肖琰?”
      浓重的西蒙口音。
      肖琰心道,刚说了西蒙的远军进不来,这就来了?“是我。”他答。
      那人又道:“让那两人退开,我有话说。”
      肖群:“你是谁?!”
      那人看都不看他一眼,紧盯着肖琰又道:“让他们退开。”
      “我家主人让我送信来。”
      霍瑛子打马便冲了上去,“找死!那便先取你性命再取你的信!”
      主人、送信?可肖琰来不及多想,便只得跟着霍瑛子冲了上去。后面几个黑衣人见状,也立刻便加入了打斗。
      这些黑衣人,肖琰曾见过,只不过他见的,是几具尸体。因为他们腰间都缠着一圈黑铁链,那铁链虽只有拇指粗细,可却是生铁精制而成,甩开来足十尺又余,坚硬且灵活。
      若不是霍瑛子一把抽出腰间的鞭子,左手持鞭,右手持剑,用鞭子替肖群挡了一链子,肖群可能已经被一铁链抽下了马。而肖琰,则在那铁链缠住鞭子,眼看就要拽着霍瑛子飞出去之时,一剑斩断了铁链。
      这些人的主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送信给他?上次在边关见到的那几句尸体,距离他的将军府仅两百米,也是在他即将启程回圣都之时……莫非上次那几人便是冲着他去的?也是要送信给他?那又是谁杀了他们呢?肖琰心中疑云重重。
      一边顾及着想留活口问清楚,一边又顾及着肖群与霍瑛子的安危,于是,在又连续斩断了两根铁链,飞身抓起肖群后,他突然大喊了一声,“慢着!”
      双方闻言,皆是一愣,进攻的动作也都紧急停滞。
      他看向霍瑛子,眼神坚定道:“劳烦你先带群儿回去!”
      霍瑛子一言不发,明显一脸的惊讶与不情愿。
      肖群刚要开口,肖琰便安抚地拍了拍他,口气却不容置疑,“听话!你在这里哥放不开手脚。他们伤不了我,放心。”
      肖群:“可是……”
      “回去!”肖琰不等他可是完,便把他扔回了自己马上。
      霍瑛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了句,“那你保重!”便带着肖群掉头而去。
      马蹄声渐远后,肖琰收剑入鞘,冷声问道:“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领头的那一人见状,便也收了兵器。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主人说了,不必多言,你看过信,便知晓一切。”说罢,还抬臂一拜,而后才转身与那几人一起,迅速隐入密林。
      肖琰接过那封信,只看了一眼封面的字迹,手便开始有些发抖。
      因为上面写着,“世子殿下亲启。”
      第二次了。肖琰心惊道。强烈的不安与不好的预感,令他甚至有些不敢打开它。可一次又一次,还不知要有多少次,如果是真的,他又能躲得过吗?
      “肖琰:
      不得已,第一次书信于你,便告知这个对你来说,或许很难接受的真相。你本名肖辞,乃是我西蒙国肖亲王肖默之子。系我西蒙下一代国主的唯一承继者。如今,西蒙各部散乱,国朝动荡,内忧外患,国本危矣。
      为了隐藏你还在世的消息,你母亲二十三年来,深藏于宫中不见天日,无一日自由。你姐姐肖楚为你委身于贼,一生断情绝爱,未敢有自己的子嗣,她们都在等着见你一面。
      望你念及生母与姐姐,尽快回归西蒙,清君侧,诛内贼,尽你生为西蒙皇族的本分。
      二十三年了!辞儿,该回家了。
      整个西蒙,都在等你长大。
      肖坚亲笔。”
      肖琰颤抖着看完那封信,惊惶到甚至有些站不稳。他双目赤红,紧攥着那张薄薄的信纸,捂住胸口,越是想忘掉那信中所言,那上面的字句却越像是烙在了他心上,挥之不去。
      母亲?姐姐?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假的。一定是假的!必定是西蒙国的计策。对,是计策。怎么可能呢?他是父亲在战场上捡的,他怎么可能是肖默的儿子?他出生的时候肖默不是已经死了吗?他听父亲说过的,肖亲王肖默英勇善战,但是脾气过于急躁,与他的第一战中,便被他射了一箭,后来不知怎么就死了……
      不对,不对……肖琰已经理不清头绪,也辨不出真假了,他直觉胸口钝痛,头也跟着一阵阵地疼。
      就在他捏着山根,竭力平复那一瞬间的崩溃之时,又有两个黑衣人,速度极快地从林中蹿出,站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可这次,肖琰一眼便认出了其中一人。因为那人背着一把半人高的刀,是那把无名刀。
      “又见面了。”
      几年过去,无名的声音低沉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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